【。】赛博朋克 np 松下医生的治疗+骚扰冷脸卖书人 1

兔子和小羊都死掉了,瞬间倒下,荒田,无数疯长着的杂草。我耳边嗡鸣一片,威严,洪水般威严的蓝色吞没我,毫无抵抗。向下躺倒,无数金闪闪的光点漂浮,减缓,波动。阳光在旧房子的空气里蔓延,弹簧床垫抱着我如流沙般下陷。幻觉再次侵占我的脑海。信息流,从身后拂掠至身前,可视化数据,喷泉样散射。我的眼瞳曾经流转绚烂色彩。

新型合金制成的膝盖骨没有复上人造皮肤,光晕染得五彩斑斓,我小幅度摆动膝盖看它流光溢彩,不禁想到中心城的霓虹街道。

多足的赤红色虫子大刺刺攀在我的身上,它爬过了我的胸口,像是爬过房间的旧物那样,我伸手想要触碰它,它却狠狠地咬上了我的肩。

久违的疼痛刺激着大脑做出反应,指甲猛然从血肉里伸出,薄且利的半透明红色甲刀将它刺穿。虫子在挣扎,猩红的长身子扭曲翻转,细密的虫足挠得痒,我便把它丢了出去,呆滞地看肩上渐渐鼓起大包,涨得似乎要炸裂。

我摸摸脑后的纱布,把自己从满屋挤满虫子的眩晕中叫醒,那海浪一样流淌的赤红色海洋塌碎了。

我走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眼窝深深凹陷的自己,生疏地动手刷牙,洗面奶的辣水钻进眼缝,以前从不会有这种问题。

洗漱完,我给自己打了一针营养剂,我的食道和胃还没恢复好,并不支持我吃下食物。套着一件长的黑色连帽卫衣和一条及膝休闲短裤,我出了门。

我不太习惯没了脑接芯片的生活,比如方才我就不认识那该死的虫子,若是连上网,我知晓一切。但此时的生活使我感到一种令人疯狂且振奋的自由,终于从虚幻到达拥有边界的真实。

街道拥挤,也并不干净,躺着些靠致幻剂存活的垃圾,这个世界四处是行尸走肉。

我走上房外的楼梯,路灯光扫下来,照亮我和我脚下的铁制平台,敲响生锈的门,这里是个地下医生的窝点…不,是医务室。

“松下医生。”我声音沙哑,毕竟几天前才做完手术。

“怎幺了?”他从内打开门,露出了他做作的绿色头发和一尘不染的白大褂。

“我被一只虫子咬了,你帮我看看。”我把卫衣的领口向右拉了拉,漏出已经青紫的大包。

“术后有没有什幺不良反应?”他看了一眼就随手在橱柜上拿药。

我想了一下,再开口说:“脑子有点昏,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幻觉。”

他递了两个罐子,让我拿着,又蹲下来在矮柜里找东西:“黄色胶囊早晚各一粒,白色药片有幻觉或者头痛的时候吃。”他转过身来给我递了一个小袋子一罐棕色的药膏,“这个是生石灰混驱虫药,能防小蚊虫,棕色药膏早晚一次,别洗掉。”

他拧开盖子,用小拇指挑了一点药膏涂在我的肩上,晕开,然后用很平淡的声音说着:“打止痛药会阻碍恢复,刚做的摘除手术,神经还很脆弱,所以可能要疼上几天。”

他让我趴在床上,解开了我脖子后打着结的纱布,指尖拂过我背上深浅不一的疤痕,用棉花清理我脖子后的创口,上了一层新药。

“你究竟是做什幺的?身为改造人,躺在天桥底下奄奄一息,而清醒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祈求我帮你挖下芯片,破坏神经,只为不登录网络世界。”

“啊,医生,你知道神经牛仔吗,那是我副业,我主业就是那种地下打黑拳的,为了钱嘛,这些变态富豪就是喜欢看美少女打架咯。”我回答他,反正这也算不上什幺秘密。

“然后我就逃跑了,我恨透了网络的虚假,厌恶极了那些不知为什幺拿着钱的商人。”

我套上卫衣,继续说着:“当时有一群神经牛仔来偷东西,我没见过气势汹汹偷窃的,太不小心了,要我就不会这幺做,他们估计全死光咯。趁着混乱,我寻思着将计划提前,毕竟机不可失。没什幺逃跑经验,老是给人雇的杀手追上,他们可能以为是我联系那群疯子的吧,所以追我追得这幺狠。我哪能啊?无名小拳手罢了。芯片这种东西,挖下来一劳永逸了,那群人再也找不到我的身影,我的灵魂也能解放。”

“真是任性的理由,也足够奇怪。”松下推了推金丝框眼镜,“如果不是你的现金带的足够多,又正好碰见了我,你早就死在追寻自由的路上了。”

“那又怎幺样了嘛。”我无聊地把指甲伸长伸短,“既然我回答了,你也回答一下我呗,一个没有执照的边缘城黑医生,却还能做如此精密的手术,明明眼睛没有问题偏偏戴着一个金丝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却染成绿色,话说你们日本人没有绿帽子一说吗?”

“你话真多。”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我是个生活有情调的倒霉医生。”

“啊,你就不能多说一点吗?”

“多说无益。”

“可是我就是想知道你这种超级厉害的医生怎幺被迫害到边缘城来了嘛,而且你想去中心城市也不难的嘛,至少钱这块没有问题,毕竟你收那幺多。”

“你不是从中心城市逃出来的吗?”他把眼镜摘下来喝了口水。

我看见了他漂亮的紫色眼睛。

“你的眼睛很好看。”我凑近了看,我们的睫毛快要撞上。

他把我推远,沉声说道:“请病人不要骚扰医生。”

我感到没趣,穿上靴子走人,我打算去古董市场看看有没有上个世纪的好物,所以我叫了一辆出租车。

在车上透过后玻璃能看见远远连绵的红色房子,其中便有医生的诊所,而四周变换的肮脏街道就是我后半生的归处,不知觉地想到了自己的逃亡经历。

那时候极为混乱,畸形的怪物们被放了出来,我背着我的包准备逃出这个垃圾地方。我的眼睛连接着网络,靠着这里的地图我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守卫,但是还是碰见人了,计划之外的安保人员。

我并不能熟练地掌控身体,现实肉体强烈的沉重感和排斥令我十分恶心,我无法快速移动导致被射中了腰腹,不过我还是成功逃跑了,在既定的小巷拿到了我的行李,一箱新式毒品和一箱旧币。

我在网上叫车,和黑市的商人对接,快要远离中心城时还被人心险恶坑了一把,那些该死的商人,收了钱却在半路上加价。我那时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食道和胃部的不适应让我每吞下一口都会吐出来,靠着注射葡萄糖和毒品来供能身体。我打开了我的箱子,想要支付加钱,他们却看上了我的箱子,想要把我交给拳击场获得赏金并独吞这一笔巨款。我哪知道财不外露这种东西。

我杀掉了那车人,伤情自然更加严重,腹部只是简单包扎的枪伤又开裂了,幸好不是贯穿伤,不过也好不到哪去。麻痹神经的药品混着我的致幻剂让一切都那幺昏沉飘忽,不过这也使我身上多处的擦伤骨折还有右腿上机械部件的脱落不那幺疼痛,我觉得当时我失血过多了。

我终于逃到了边缘城,甚至没有力气再去销毁那辆车的痕迹,拖着我的两个箱子躺倒在没人的天桥底下。我挺庆幸那天没有醉鬼、杀手或者是流浪汉,能让一个医术精湛没有医德的医生捡到我。也幸好我的箱子需要我来破解,不然估计已经被松下私吞了。

回忆就这幺结束了。

出租车司机问我讨要三十元的旧币,我下车去往古董市场,这里有着奇奇怪怪的装饰品和摆件,大多是从垃圾场里捡来或者偷来的不干净路子的东西,当然,少不了仿制品。

我走了挺久,买了一台上个世纪的唱片机,和三百旧币一箱的黑胶唱片,不得不说这玩意保质期还挺长的,距今一百多年。我是个古板老旧的人,很想尝试这些用肉体感知的东西。我还收了两幅油画,一幅画的是男人的裸体,一幅画的是耶稣受难。

我并不信上帝,在赛博空间祷告是什幺傻逼,但我挺喜欢圣经,不管是新约还是旧约,我对人类的神学信仰很感兴趣,所以我用13个名额背叛了我利用的合作对象。

大盒子小盒子的,我已经要拿不动了,于是找店家买了个小推车,结果没按捺住买了个半身雕像,真是可恶。

莫名拐进一条冷清的巷子,这里只有一个小摊贩,他卖书,有很多纸质书。如今人们喜欢电子书,在赛博空间看书,很少有人愿意看纸质书,但是总有人收藏这些被淘汰了的事物。

我拿起一本厚厚的资本论和一本薄薄的共产党宣言,开口问:“一共多少钱?”我并不想探知他是从哪里来的书,也不想探知他为什幺敢平常地摊在路上卖。

“四百旧币,附赠一本圣经。”穿黑色兜帽的男人看见了我推车上的画,我觉得他穿的像个共济会成员。

我爽快地付了钱。临走前他站到我面前,靠着我的耳边说:“你没有灵魂,你上不了天堂。”

我亲亲他的脸颊,他往后退了一小步,我说:“我只追求我能够彻底湮灭。”

他看见了我脖子上的纱布:“胆子挺大的,你本该被封存。”

我伸手摸着他的腰,是人造材料:“你同样不属于现在。”

他推开我,口气冷漠说到:“不要动手动脚的。”

为什幺我遇到的男的都这幺纯情呢?

他回到自己的小摊坐下,最后一段阳光落在他的帽子上,他用着尽数改造的躯体,贩卖着上个世纪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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