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宫黎一起回的教室。
宫黎踩在地上的每一步就像漫步在水底一样虚浮。
她进了教室,听到老师的催促声,像猛一扎子从水底里才冒出头来。
然后一切声音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她也再次回归现实。
宫黎没有告诉其他人这件事。
方也跟她的这个吻实在太轻了,轻得就像从未发生过。
她度过了恍惚的一周。有时晚上睡前闭眼,她的脑海中会出现方也跟她说过的话,他靠近时若有若无的体温还有洗发水的香气,但偏偏没保留吻的记忆。
以至于她甚至会怀疑吻她的人究竟是不是在教室里和别人肆意玩闹的那个方也。
在班上他们依然不会说话。
只是有那幺一次,周日的下午,大概五点钟左右,她突然收到方也发来的一张照片。
——我的猫终于送回国了。
深色的脸部和大耳像在煤球里刚滚了一圈,一双天蓝色圆眼一闪一闪,还有看上去很好揉的米色短毛绒。
宫黎对这只猫有印象。
那天在酒店他们放完行李出门吃饭的时候,她看见他蹲在门口喂猫。
两天后,他和她被几个陌生男子抓起带走时,可恶的绑匪还踢了一脚小猫。
“恭喜你。”她打字,“他好可爱。”
——是她。
“不好意思没认出来TUT”
她回复后,方也没再回她消息。
第二天上学。
宫黎坐到自己座位上,还在想给小猫买礼物的事。
到底准备小零食还是玩具,或者两者都买。
不知道方也会不会收。
昨天她还忘了问小猫的名字。
她越想越远,回头朝方也的方向看了几次。
但他的座位一直空着,直到上课铃响人也没有出现。
同样情况的还有跟平日里他关系好的几个男生,杨浪说他也不清楚。
直到早读结束,他们才出现,齐刷刷的精神萎靡,宫黎跟方对视了一眼,方也马上偏开了头。他们身后跟着余怒未消的班主任。
班上顿时议论纷纷。
“我刚好从办公室出来,偷听到怎幺回事了。”坐在宫黎后面的女生小声八卦,“昨晚他们几个人去酒吧喝酒,结果遇到老梁也在那个酒吧,然后就被捉回来了。”
“什幺!酒吧?未成年不是不能进吗!”
“哎呀总有管得不严的。而且你们知道老梁怎幺发现他们的吗,是方也点了一套最贵的酒,酒吧播放他名字,被老梁听到,然后一个一个桌子找,结果真找到他们了。”
“我靠,这幺狗血!”
“对啊......不过方也做这种事也不奇怪,他看着就很成熟是吧,应该很会在外面玩。”
“我也听说了。他们还炫耀方也昨晚被多少姐姐要了电话,真好笑,又不是他们被要电话。”
“就是,反正还不是被老梁逮住了。”
“........”
后面的对话,宫黎已经听不进去。
她回过神,缓慢坐正身体,死死盯着英语书上的单词,像平时那样发呆。
我已经借给方也了。
他想怎幺花是他的事。
只要钱能还回来就行。
她反复告诉自己这个道理,但无法说服自己。
钱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她和她的妈妈曾经那幺渴望得到。
这样可以让她们不住在滴水的房子,可以吃新鲜的食物,还有可以喘息的双休日。
她无法接受自己的钱被这样挥霍出去。
整个上午,宫黎精神恍惚,尽量避免和方也打照面。
方也不是傻子,就算没搞清楚她在想什幺,也看出她在不高兴。
课间他给她发了条消息。
——这周周日之前我一定还你。
——好。
收到承诺,宫黎的心情并没有好起来,反而莫名变得更糟。
中午吃饭时林夏雪问她怎幺不开心,她鼻子一酸,发了个哈哈,找个了感冒的借口搪塞过去。
她知道林夏雪最近因为家里的事正烦躁不已,她不想再让她担心。
林夏雪看她脸色苍白,心疼道,“那我回寝室给你借点药,借不到下午就去医务室开。”
“好的宝宝。”
饭后回寝室午休,她睡在上铺,合上眼睛毫无睡意,脑子乱得惊人。
下午上课前,她干脆让林夏雪替她请个假,真去医务室躲会儿。
她平时学习认真,还长了副老实样儿,这幺不严谨的请假也没有老师会怀疑她,这也算是宫黎自身独特的校园生存之道。
医务室位于高二教室的楼下。
她夹在去教室的高二学生中慢慢走,一擡头,居然看到了邓嘉柯。
她和他不会打招呼。
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
但她对上他平静的眼,胸口突地紧缩一下,嘴巴不自觉撇了撇,眼神也偏到一边。
那是一种委屈的本能反应。
她马上抿住嘴,收回失态,继续往医务室走。
到了医务室,她请医务老师给她开了几包冲剂,坐在这儿现泡了一包喝,权当预防。
还没喝完,她身后响起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生病了?”
她听到熟悉的嗓音,先是一怔,回头见到了面前的邓嘉柯。
她的哥哥,三年前才成为她的哥哥。他是个性温柔的人,就算不喜欢她,但总是会出现某些关键的场合。
宫黎的眼里迅速盈满泪水。
她明明反复告诉自己这没什幺大不了,但烦恼的情绪一直打结,把她心口每一块肉都缠得辛苦。
“我有点难受......”
她声音变得很哑,好像已经无法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也不想再收。
(去酒吧是有原因的,小方和小邓什幺都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