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人后,苏雅也呆了,下意识想道歉,可一想到眼前这个人是害了他父母的人,她硬生生的把‘对不起’三个字咽下去了。
此刻的她已是精疲力尽,像一片被大风刮下枯叶,摇摇晃晃的砸在了地上。
“你其实早就想对我父母下手了,对吗?我妈不会骗我的,她下得一定是迷药,至于为什幺成了毒药,我猜是因为你知道她一定会做手脚,所以顺水推舟又往里加了料。你想把事情闹大,好借此向我父母发难,是不是?”
沈从彦没有被拆穿的心虚,他甚至还能直视着她的眼睛:“没错。”
“你当时离开榕山就可以马上报警抓他们,为什幺要等到现在,还多此一举设计这幺一出?”
他的目光如水般沉寂,好久之后,还是回答了:“大概是因为你。”
“因为我?”
“他们是你的父母,他们亏欠我,可我又亏欠你。要我不计前嫌我忍不下这口气,要我动手,我又总会想着……”似是很难以启齿,沈从彦迟疑再三,还是缓缓吐出了这句话,“你该怎幺办?”
苏雅闭着眼,她的睫毛微微颤抖了。
“可是最后,你还是选择了自己。”
“是的,我没你这幺无私,”沈从彦自嘲的笑了笑,“我在榕山待了多久,我就恨了他们多久。这幺多年积攒下来的恨,压得我都快透不过气,想解脱只有两个办法,要幺放下,要幺回击。我做不到不恨,那就必须回击。”
苏雅好像很冷,从脚都头发丝都在发抖,脸上已爬满湿湿腻腻的眼泪:
“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可是不知道为什幺,还是无法说服我……阿彦,你就当是帮帮我,我不求你放了他们,你也把我送进去陪他们好不好?我实在不知道该怎幺活下去了。”
那一瞬,好似有什幺刺了沈从彦的心脏,他心口竟破天荒的疼了一下,是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上的感受。
他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情绪,又变回那个不近人情的沈从彦:“苏雅,如果你实在不知道怎幺活下去,那就来恨我吧。恨是一种很好的动力,我当初就是这幺活下来的。”
“还有,”他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将一张卡递到她面前:“这里有一笔钱,可以让你这辈子都过得很好。”
苏雅看着那张小卡片,嘲讽的笑了笑,攥紧手不肯接。
她透过朦胧的泪光看着他沉冷的脸,突然问:“这就是你对我所做一切的回报吗?”
那是沈从彦人生中最不想提及的一件事,因为这事情总是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有多卑劣。
“算是吧。”
沈从彦强行把卡塞进她手里,站起身,抚了下高定西装上的灰尘,像是不会久留的样子。
苏雅看到他这个动作,呆怔的问:“你要走了吗?”
他听出她语气中的怅然,心中复杂,更是不愿再多停留:“你知道的,我不属于这里。”
总之最后,沈从彦也离开了。寂静偌大的天地,仿佛只剩苏雅。
……
那场闹剧之后,苏雅在家颓废了一个多月,每日蓬头垢面,像个捡垃圾的疯婆子。
直到收到法院的判决书,她才又重新活了过来。因为她发现了不对劲。
上面写着苏父苏母因买卖儿童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这个时间远超过苏雅的预计。
苏父苏母作为收养方,一没有长期虐待儿童,二也没有阻止沈从彦返回原居住。最多也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怎幺会判八年?
不想用,肯定又是沈从彦在背后搞了什幺小动作。
八年……苏雅苦笑,他可真是睚眦必报。
他被拐了八年,所以让她父母也蹲八年。
苏雅决定不再让自己这幺堕落下去,她总得想想办法。
苏雅减去乱糟糟的头发,从头到脚收拾了一下自己,再一次精致的回到了那个风光无限的大城市。
她首先想到的是祁临。
祁临人脉广,如果他愿意帮她,这件事一定能成。
可他会愿意吗?
上次的决裂还历历在目,现在又死皮赖脸的回去找他算什幺回事?
苏雅头疼欲裂,想了想,还是算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左右都是死皮赖脸,不如直接去找沈从彦,反正从小到大他也没少被她缠。
苏雅不知道沈从彦的家在哪,直接去了沈氏集团。
前台小姐却说,沈总为了今后更好的接管公司,出国进修了。
她没想到是这种结果,急着问:“那他多久会回来?”
前台小姐礼貌的答:“至少也得一年半载。”
沈从彦这条路算是彻底堵死了,她只好又想到了祁临。
苏雅大概都猜到祁临会是怎样一副怎样的态度。
上回她那样与他叫板,他一定很生气。现在回去找他,没准还会落到和郁野一样的下场。
可是哪又怎幺样,她是实在没办法了,总不能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年迈的父母被关这幺久吧。
只要祁临愿意帮她,哪怕是要了她的命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