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被那些保镖打到在地,身上挂了不少彩。周围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周淮悠然地走到秦风面前,打量了下,然后掏出手帕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洁白的帕子瞬间变得鲜红。
他优雅地拿起秦风的手,笑着将帕子拍进手心:“下次要尽全力,听见了吗?”
秦风惨白着一张脸,手里紧紧攥着那条手帕。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当了私人陪练这幺多年,什幺样的主顾没见过,但是像周淮这样的,秦风还是第一次见。他知道如果真尽全力,业内都会知道他把雇主打了,那他的职业生涯也就完了,只是如果不按照周淮的要求去做,那幺这顿打不会是第一次,更不会是最后一次。
“周总,我不能破了规矩。”秦风睁开眼睛,“您要陪练,我奉陪。但是尽全力的话,那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不是非得这个主顾,大可以一走了之。
周淮一笑,“秦教练,你当然可以辞职不干。但是如果你还想做这份职业,那我建议你最好三思。”
他恶劣地拍了拍秦风的肩膀,然后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我不允许,你就得失业。”
“周总,您不能这样!”
周淮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好似看着一只蝼蚁。他擡了擡手,身后的保镖便簇拥着他,纷纷离开。
围观的众人见人走了,也没有上前帮忙。只是朝秦风投去怜悯的目光,又在原地议论了几句,便三五成群地离开了。
疯批同时又拥有财富,那幺得罪他的普通人只能有一个选择——顺从。周淮是美籍华人,人脉甚广,出了问题他大可以离开中国,等过了风声,再回来。而普通人过日子都很难了,谁有精力和实力与这种有钱人斗?
秦风知道自己只能打破行业规则,且一旦打破,那幺只有周淮会雇佣他。他要在周淮身边,做到死。
秦风默默地伸手遮住了眼睛。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在靠近。
他睁开眼睛,就见一张俊脸凑了过来。
江忘弯腰朝秦风伸手,“你还好吗?”
秦风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握住,被江忘一把拉了起来。
尽管他已经痛得满头大汗,却对来人说:“我没事。谢谢你。哦对了,你叫什幺名字?”
“江忘。江水的江,忘不了的忘。”江忘说。
“秦风。”秦风拿起地上的衣服,朝江忘再次点头感谢。然后匆匆朝门口走去。
他知道自己得罪了周淮,对方是公司的老板,如果下次没有挽回些印象的话,现在和唯一敢走向自己的小伙子多说一句话,都是在害人。
江忘自然明白。他双手插兜,逆着阳光站在原地,目光望着秦风的背影,陷入复杂的沉思。
无端被打的是和他一样的普通人。而施暴者,是他的弟弟。
他的家人,在向他的同类施暴。
可江忘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他也是受害者。
无能为力的受害者。
他烦躁地抓了下头发,随即转身离开。到了下班的时候,江忘破天荒地没有留下来加练,而是一个人郁闷地往公交车站走。
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过着公司,家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因为够简单,加上本身隐忍的性格,他渐渐走出了那两天的阴影。
而且,最近陆警官几乎没有联系他。一般来说,除非有重大案件,所里的确很忙抽不开身,否则陆警官一定会打电话来询问他的近况。
数一下,已经有27天没有接到她的电话了,江忘有些担心。
因为重大案件,就意味着危险。
他最不愿意陆警官这样的好人遇到危险。
下班的时间,公司对面的公交车站挤了不少人。这附近有个小学,等车的人里有不少背着书包的学生,江忘挪到离公交车站牌远一点的地方抽烟。
夏日夕阳的余晖浓烈如火,格外盛大。江忘站在马路牙子上,指尖夹着烟,另一只手一直拿着手机,很明显在等电话。陆警官的电话只能等,不可以主动打,江忘一直牢记。
周淮刚开完一个会周身透着冷硬的疲倦,他闭着眼睛坐在车后,一言不发。司机宋武刚把车开出公司门口,一个紧急刹车,黑色卡宴突然就熄火了。
周淮被惯性一冲,身体不可避免地前倾,他皱起眉朝宋武瞥了一眼。宋武见了,连忙说声抱歉,然后下车查看。
车里停了空调,周淮等了一会儿,也跟着下了车。
他停在宋武身旁,看他检查。见宋武迟迟没有修好,他不耐烦地四下扫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对面正抽烟的江忘。在落日余晖的绚烂背景中,他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夕阳的映照为本就俊美的面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的头发也被晚霞染上了一抹金色,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周淮看着他,想起刚刚江忘拉起秦风的画面。
啧,依旧爱管闲事。
不过是个长着好看脸蛋的闲事精。
周淮不屑地笑了一下。眼睛却还在盯着江忘。
而江忘依旧站在对面,低着头看手机,与夕阳融为一体。车不来,电话也不响,总之就是等得煎熬。
江忘正要把手机收回,突然那串熟悉的号码亮了起来。
几乎不到一秒,他就接通了电话。陆警官的声音有些疲惫,她告诉江忘最近在差一个走私大案,所以没有给他打电话。
“江忘啊,有时间我去上海看你。要是你还那幺瘦,我可就生气了。”
江忘听到陆警官这幺说,嘴角勾起一个轻松又灿烂的笑:“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陆警官,你也要注意安全啊。”
川流的人群和车辆,拥挤的公交车站,温柔又热烈的漫天夕阳。以及灿烂的微笑。
周淮觉得江忘美好极了。
美好的让他打定主意——
一定要将他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