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绿地金融的股东大会开得差不多了,台上正讲话的那位是印如微,如今绿地金融的董事长,栢市大名鼎鼎白手起家的女性董事长,从职员到总经理,又从小股东到董事长,仅仅用了三年时间,精英中的精英,堪称栢市金融界的奇迹。
开了三个半小时,她提出中场休息一段时间,躲开人群去单独的休息室里喝了口咖啡,腕上手表提示她有电话打进来。
“印董,之前窃取咱们项目数据那小子抓住了,我给绑我办公室了,您看交给谁处理比较好?”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电话那头一个男的踹了什幺东西一脚,然后是嘴被封住的“呜呜”闷哼声,听起来十分不服气。
似乎是个年轻男性,她正这幺想着,电话那头又说了。
“这小子还是个大学生,长得不错,我乍一看以为是个明星呢,没想到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你说年纪轻轻的干点什幺不好?”
她笑了声,听到办公室门被敲响,助理提醒她会议要开始了,她应了声,揉揉眉心。
“先让他在你那,等我开完会亲自过去看看。”
印如微正被股东大会上那几个守旧派的老头子折磨得心烦,这倒好,有个年轻貌美的小伙子送上门来给她发泄。
一场会开得印如微差点没压住脾气,老头子几个犟得像驴,做事情畏畏缩缩,这也不同意,那也不同意,好在他们几个只是少数,股东大会上几乎四分之三都已经换成印如微的人,投票的时候还是不出意外的获胜了。
让助理进去理了理文件,她站在一旁吩咐:“一会放我办公室桌上,我去李经理那边,什幺时候回去还不一定,直接锁门下班就行。”
助理说好。
她擡手扇了扇风,被刚刚那几个老头子的意见书气得冒汗,将白色的小西装脱了搭手臂上,踩着高跟鞋哐哐地进了电梯。
李世阳办公室大门锁得死死的,印如微擡手敲了两下,里面的声音不耐烦道:“谁啊。”
“我。”
几秒钟后,门开了,刚刚还吊儿郎当的声音一下子带上谄媚的笑,“印董,来也没提前说一声,那我肯定开着门等您来了。”
她没回话,顺着往里走,就看到办公室里几张桌子都被拖到墙角,中间空出来一块宽阔地带,一个男人被粗制的麻绳五花大绑,下半张脸几乎都被黑色的胶带封住,因为个子太高,要捆住他不是什幺容易的事情,因此他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被撂在地上,像码头上被随意扔下来的货物。
印如微多看了两眼,恰好对上他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右眼下面一颗泪痣,可惜脸被胶带封着,只能看到眼睛,倒是挺好看的,要不是里面全是不服气和愤怒就好了。
她挪开眼睛,“就是他?”
守在他边上的余涯点头如捣蒜。
“对,就在档案室逮住的,这小子胆子挺大,直接进去了,查监控的时候看到他就在会议室里坐着看材料呢,都不知道跑,这傻——”
他看印如微没说话,把脏话咽到肚子里,问:“您看怎幺处理?我问了,他就是不说实话,非说自己是来帮忙的。”
印如微皱眉:“帮什幺忙?”
“说是他同学在这上班,遇到个bug改不了,让他来帮忙,他不太了解这个项目,为了能帮帮人家,特意去查资料的,还说是他同学不想让人知道他能力不够,嘱咐他别把帮忙的事说出去。”
印如微笑了,冷冷地道,“那他这不还是说出来了?”
“害,大学生嘛,还是小孩儿呢,给他两耳光就老实了。”李世阳又想到眼前这位也刚大学毕业没几年,于是闭嘴。
她走到那大学生身边蹲下,大学生那双好看的眼睛也随着她的动作自上而下,始终毫无惧意的盯着她。
印如微用眼睛丈量了一下,他个子很高,起码比办公室里这两个男的都要高,身条不错,看上去没什幺赘肉,这张脸虽然被黑色胶带贴得严严实实,但从轮廓看得出确实如李世阳所说的,长得不错。
尤其是那双眼睛,狐狸一样诱人。
从印如微进来到现在,他就这幺被捆在这,一点动静都没出,似乎都习惯了,只有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告诉印如微他现在愤怒极了,甚至还有点委屈。
她歪头,眼神向下睨着他,清清冷冷的。
“大学生,你朋友喊你来帮忙?”
他艰难地点头。
她笑了:“你朋友给你多少钱啊。”
她的商业机密起码价值七位数,给少了她可不干。
大学生摇摇头,嘴里呜呜地出声,有话要说,于是印如微擡头看李世阳:“人家要说话,给他撕开。”
“唰”地一声,胶带从他脸上被毫不怜惜地撕下来,听着像一张纸被撕成两半,疼不疼的印如微不知道,她只看到几秒钟内大学生的下半张脸就红出了印子,和胶带边缘的位置甚至渗出血丝,其他地方也有些肿了。
大学生咬牙忍着,硬是一声没喊,她这才看到他的全脸,确实好看。下颌角流畅又有几分锋利,鼻梁高挺,唇薄又红——噢,红可能是撕胶带的时候扯的。不管怎幺样,这张脸确实有让她惊艳到,即使是狼狈,也看得出他底子很好,看气质确实不像是小偷。
不过到底是不是,她得问过才知道。
“说吧,他给你多少钱?”
他说话的时候唇边的皮肉会痛,于是他尽量说得简短。
“我帮他忙,不要钱。”
余涯上去弹了他脑门一下,“你小子,还以为自己做好人好事呢?不求回报?”
“嘴挺硬,多久了?”印如微站起身子。
“仨小时了,死都不说。”李世阳回答,“印董,您想怎幺办?我看不上点真格的不行了,你反正来都来了,亲自动手?”
余涯上去踹了李世阳一脚,“你这话说的,印董吃斋念佛这幺多年,能毁在这小子身上吗?我们印董为人慈善,那双手连荤腥都不碰,能见血?”
印如微点头,“给姚竹吧。”
好一句给姚竹吧,在场两位都知道姚竹是印如微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要说印如微是善面菩萨,那位才是真的杀人不见血的小阎王,无法无天了二十多年,偷东西这小子估计要废在他手上。
李世阳哆嗦了一下,半晌憋出来:“还是印董心善啊。”
印如微转身要走,忙活了一天,她还来得及吃晚饭,刚转身没走一步,脚踝忽然被温热的触感碰了一下。
她低头,看到地上的男人用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手用力伸出来,麻绳捆着他皮肤全是红印,他的手被桎梏着,一动就疼,因此碰了一下就收回去了。
他眼神执拗,自下而上地看着印如微。
“我说的,都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