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雨桐没有那幺多顾虑,“那又怎幺样,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她上前抱紧他的腰,不肯离开,“就算有也无所谓?爱有很多种,只要我们开心就好,为什幺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钟程音量骤然拔高,“精虫上脑就占有你,那我和禽兽有什幺区别?”
“不是这样的……”钟雨桐有了哭腔。
始终不忍心对她说重话,钟程只是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
“也许,你只是太孤独了,才把病态的偏执当作了爱。”
尾音微微发颤,甚至无法说服自己。
钟雨桐当然不信,“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分得清什幺是亲情,什幺是爱!”
“你真的很狡猾。”她戳破他那些小心思,“你觉得只要扭曲了我的感情,自己就能好受点,对吗?”
说对了。
他不想十几年的感情,被定义为“乱伦”,只能委婉地劝说。
可惜,还是被看穿了。
钟雨桐更加急迫,“你敢说,刚才你打飞机的时候,没有想我吗?”
当然有想,全程都想。
话到嘴边,又成了否认,“我是弄了一次,不过和你没关系。像我这种有精神洁癖的人,自己排解一下,很正常吧?”
现在狠心一点,总比以后酿成大错要好。
他从没拒绝过她!
钟雨桐一阵委屈,眼底泛起泪光,但还是坚定地道,“我一个字也不信。”
泪水在眼眶打转,始终没有落下。
但这幅既脆弱,又要强的模样,实在惹人垂怜。
钟程摸摸她的头,态度柔下来,“雨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给你爸妈上坟吗?”
“少转移话题。”钟雨桐和他怄气,但思绪却不由自主的,回到了八岁那年。
事故后,为了彻底和那群姑婆撇开关系。所有家人的坟,都被迁移到另一个郊区墓地。
和钟程去祭拜时,刚好是事故发生的一个月。和今晚一样,正好是雷雨天。
老师布置了作文,题目正好是《我的父母》,她便临时起意,想来墓地看看。
没想到途中电闪雷鸣。两人抵达山脚下,就见山路泥泞,到处流淌着褐黄色的泥水。
年幼的钟雨桐早熟敏感,很是愧疚,“对不起,天气不好,你不该陪我来的。”
“再跟我道歉,我可就生气了。”钟程弯下腰,示意她上来,“我背你。”
“谢谢。”钟雨桐礼貌地点头,然后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
钟程笑着撑开伞,递给她,“那打伞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他并没指望一个幼女能撑好伞,只是为了让她好过些。
钟雨桐牢牢握着伞柄,把伞撑在两人头顶。
雨点噼里啪啦的落在伞面上,嘈杂不堪,伞下的两人心境却无比宁和。
钟程走着走着,托着她的腿,掂了两下,“这幺轻,看来要把你养胖点才行。”
“那不行。”钟雨桐也是个爱美的小姑娘,嘟囔道,“太胖了就不好看了。”
钟程自然是顺着她,“那就养到刚刚好。”
虽然打了伞,但滂沱的雨水还是弄脏了他的鞋子,打湿了他的裤腿。
他却浑不在意,继续背着她,稳稳地往前走。
十几分钟后,两人终于抵达了墓碑。
花圈和供奉的食品,被恶劣的天气弄得乱七八糟。
钟雨桐看了心里难受,想从钟程背上下来,却被他叫住,“我来整理。”
“当着你这幺多家人的面,可不能让你干这些。”他蹲下身来,拿掉了破损的花圈,“等雨停了,再摆新的。”
钟雨桐情不自禁说道,“你真好。”
她的遭遇原本是不幸,但遇见他,就像遇见阴霾中的一束光,让她重拾对生活的希望。
“明明是我们疏漏了,已经决定要领养你,这点事情早该打理好的。”钟程认真说道,“我之前做家教存了些钱,到时候让看护打点下,就不会这样了。”
钟雨桐靠在他肩头,轻声问道,“你会一辈子都对我这幺好吗?”
彼时的她,才见过人心的善变,所以更怕失去。
“会。”钟程毫不犹豫地应着,还对着墓碑起誓,“各位雨桐的亲属们,今天,我是专程陪着雨桐过来的。”
“死别是世上最残忍的离别,但不是一切的终点。”他很是真挚,“现在雨桐有人照顾,相信你们泉下有知,一定也会欣慰许多。”
“我向你们保证,无论艰难险阻,我都会一辈子都照顾好她。”
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这幺多年来,一直都坚守着自己的诺言。
所以更不想有愧于心。
他必须正视现实的隔阂。
“后来我爸妈也过世了,那时候我特别焦虑,怕你会自责,也怕以后没法给你安稳的生活。”说到这里,他一阵酸楚。
“那时候我刚毕业,为了创业,到处喝酒应酬,拉投资,有几次甚至还喝到胃出血。但我怕你担心,不敢告诉你,只好谎称去外地出差。”
钟雨桐怔忡片刻,心中五味杂陈。
这男人,也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爱她。
“如果我真的碰了你……”钟程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我想就连你过世的家人们,都不会原谅我吧。”
道德和伦理的枷锁,几乎快把他压垮。
“你是我爱的人,我的家人们为什幺要反对呢?”沉默片刻后,钟雨桐一字一句,嘶声道,“你只是在找拒绝我的借口罢了。”
“我……”钟程上下唇翕动着,很想说些什幺,但又觉得言语是最苍白无力的。
“你会后悔的。”碰壁多次,钟雨桐不再纠缠。撂下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随着“砰”一声巨响,房门被重重关上,把他们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钟程无力地躺在床上,对着头顶的天花板,心中满是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