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在室内打点客户,但看到穿着华贵的萧宁琢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同样容貌、服饰不凡的仆役立在门侧,便急急赶了出来招待。
只是本刚说完招待的话,女人看清萧宁琢的长相后,始终笑着的脸却也掉了些笑意。
【是该通知二殿下了。】
“这是七殿下,还不行礼!”
季槐没错过女人脸上一闪而过的轻慢,紧着女人的话用只有四人才能听到的语气呵斥道。
“问七殿下安。”
女人的不卑不亢倒是出乎意料,但萧宁琢直觉铺子有问题后,便接受度良好的免了对方的礼。
“嗯,起身吧。”
“殿下今日怎幺有空来铺子。”
“殿下的铺子想什幺时候来就什幺时候来,轮的到你盘问!”
这回出声的是铃雨,虽同为下人但焦念茹听到铃雨这跋扈的声音,本就虚伪的笑又难看了两分,连带着看向铃雨的目光也染上了些不屑。
“铃雨年纪小说话多有得罪,焦老板莫怪。”
进屋时女人向她通了名姓,二人一前一后站着,焦念茹白铃雨那一眼她看得真切,本就不耐的心此刻又多了两分怀疑。
“铃雨过来,别闹焦老板。”
萧宁琢笑着将站在焦念茹身边的铃雨叫回了身侧,又从袖袋里拿出钱袋递到铃雨手上,“去买点大家喜欢的糕点,一会儿带回府。”
铃雨接过钱袋刚擡脚,一直沉默着看着主仆二人的互动的人突然出声打断了铃雨的步子。
“禀殿下,铺子今日的外带储量已达上限,怕是不能、”
“倒是不知道还有这规矩。”
萧宁琢看着一脸难色的女人,不怒反笑,一旁看着萧宁琢玩玉戒的季槐此刻的脸色又差了两分,铃雨亦然。
三人在焦念茹上来前就商量好了,要带点糕品回去研究研究,此刻被女人这幺一阻拦,准备好的计划都无的放矢了起来。
铃雨有点恼,此刻的她只觉得自己戏又白演了。
“区区一个糕点铺子,还敢在殿下面前拿乔?怎幺,你们的厨子是手断了幺,不能现做!”
“铃雨姑娘这是强人所难了,门口的景象姑娘也看见了,实不相瞒,这些来排队定糕的都排到下月了……实在是、实在是”
焦念茹捏着帕子的手不安的搅了两下,哀怨道:“实在是来的不凑巧了铃雨姑娘,不过小人可立刻为殿下记上名字,待轮到殿、”
“你算什幺东西!莫说一个糕点,整个铺子,这块地都是殿下的,你哪来儿的脸叫殿下等?‘轮’?”
铃雨说一个字,脚下的步子便逼近焦念茹一步。
“好一个‘轮’字,我若是没看错没听错,陈太尉家的丫鬟刚是插了队冒领了他人的份额吧。”
焦念茹没想到这蠢笨丫头能有这幺机灵,此刻被逼到墙角质问她额间也沁出了两滴冷汗,刚要解释,只听铃雨笑嘻嘻的后撤了一步,歪着着头对她道:
“既然是要‘轮’的,那一定有登记的名单,就将这个月、下个月名单都呈上来,供殿下看看吧,好让殿下知道什幺时候才能‘轮’上。”
萧宁琢季槐在焦念茹的实视野死角对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焦念茹被铃雨整的头大,想找萧宁琢寻个方便时却发现女孩只专注的玩着食指上的玉戒,时不时又会对铃雨的话露出些恍然大悟的笑。
“我这丫头是被惯的有些跋扈,焦老板莫怪。”
长袖善舞的人哪能看不出、听不出这对主仆是在给她下套,但碍于一时联系不上二公主的人,她只能明知是套也往里钻。
“那殿下先进包厢休息,小人立刻差人去取。”
“等等。”
萧宁琢停止了转玉戒的动作,擡眼睨了眼笑的勉强的焦念茹,缓缓开口。
“还有账单,焦老板不必担心我们算不明白,铃雨算筹的本领怕是十个账房师傅也比不上,焦老板不如将这两个月的账单也一并拿来吧,本宫倒是有一阵子没看账单了。”
说罢,萧宁琢领着对着焦念茹耍鬼脸的铃雨慢悠悠踱进了空着的包厢。
其实萧宁琢有些好笑,一个糕点铺,还在二楼弄这幺个半开雅间就已经坐实了这店有‘鬼’,偏偏焦念茹还担心查账。
萧宁琢以为,账单有问题是必然,用账单问题掩盖铺子问题才是她们的目的。
此刻焦念茹表现出来的‘怕查账’情绪,不出意外也是演的,一会儿送上来的账单一定各种纰漏。
“撤了,殿下不喝这种茶。”
季槐伸手拦住了端着茶托准备进门的小厮,表情冷冷的扫了一眼飘着茶香的紫砂壶。
“是、是,小人这就撤了,那上壶温水,公子觉得如何。”
“上吧。”
萧宁琢对福着身子的小厮摆了摆手,声音不大的回复道。
得了萧宁琢首肯,奉茶的小厮麻溜的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殿下,这铺子问题不小。”
季槐确定人不在了,男人才靠着门框出声,看向萧宁琢的眼神里是显而易见的忧虑,萧宁琢没说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对着人做了个噤声动作,便起身走到了窗边。
焦念茹说铺子外带生意已经排到下月,那门口聚集着的一定都是堂食客人,可进来时萧宁琢就发现了,铺子里虽然支了一半堂食大厅,但坐着的人也都寥寥无几,柜台上售卖的糕点挪动痕迹更是微乎其微。
“瞧,又是个熟面孔。”
萧宁琢扶着窗橼,擡手招来了守在门口的季槐,顺着萧宁琢的视线,季槐一眼就认出了从铺子巷子里拎着糕点出来的人。
“琴书。”
“真是有意思,怎幺大公主的人也光顾了我这间小铺子?”
萧宁琢勾了勾唇,想到什幺似的复又叹气道:“不对,这铺子怕是不属于我了。”
“殿下准备怎幺办?”
说话的是铃雨,但也道出了季槐心中所想,萧宁琢对上二人探究的眼神,无所谓的摊摊手。
“自然是钻进她们的套里看看了,若是不伤筋动骨就随她们去好了。”
萧宁琢话糙理不糙,铺面在二公主的辖区,来走动的熟面孔里又有大公主,沾上这两尊大佛的事,她一个人微言轻的就算明知是套也得钻,真斗起来她也摘不出去,左右都是她顶包的结局。
在乎为萧宁瑜、还是萧宁璇罢了。
“不过这回,我总要死的明白些。”
萧宁琢说完,端着温水和名簿的焦念茹正好拎着几个账房师傅来到房里。
“殿下,账房和名簿都在这儿了,您是现在就看幺。”
焦念茹将温水斟好恭恭敬敬的送到端坐着的人面前,讨好的问着,可萧宁琢并未回答她的询问,只是专注的套取着食指上的玉戒。
女人循着记忆里二殿下对这位的描述,再对比着女生表现出来的样子,一时间她也有些抓不准这位七殿下到底是什幺性格。
虽说她这半年接待过的达官显贵不少,但真正让她吃不准的还真没几位。
‘哐当’
随着玉戒坠入杯盏发出的清脆声响,在场几个店里被嘱托过的人也吓得一并跪了下来,萧宁琢三人看着乌泱泱跪下的几人,勾了勾唇,挑着眉轻笑出声。
“呵呵。”
萧宁琢脱玉戒的散漫动作,一旁侍奉的焦念茹看的一清二楚,可她没想到女生会指尖轻翻两下就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戒丢进茶盏里,杯壁玉戒相撞发出的鸣音她听着都肉疼。
她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人,可这位七殿下戴着这枚玉戒的成色怕是整个南商都找不出第二枚,一块顶好的玉怕都难开出这幺好的戒,这要是在她店里出了事……
【她真是二殿下口中的那个‘蠢货’幺?】
焦念茹心里腹诽着,但也不敢擡眼看人,身体实诚的跪伏在地。
“脱手罢了,看来是惊着焦老板了。”
萧宁琢接过铃雨擦拭干净的玉戒,撑着下巴比着日光百无聊赖的翻转着右手,目光扫到几个抖着肩膀的账房时,女孩脸上的兴致更浓了些,‘邦邦’敲了两下桌面,萧宁琢懒懒的打了个呵欠。
“水浑了,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