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政太过相信袁和利,无论是在与明美滚床单,还是在明美回到傅宅后的家庭聚餐前,对明美说的“知道了不止一件事情的真相”也只是不关己事的挑了挑眉毛。袁和利做的事情多了,光星皓那边就数不胜数,顺带知道点儿明星的秘闻也不是什幺新鲜事。
傅远舟在与博宏和明美分开之后,在车里坐了许久,掉转车头朝顾天佑家的方向开去。
如果顾天佑不戴面具,傅远舟根本无法直视那张脸。面具遮挡住短缺的下巴,却挡不住裸露在外的脖子和手臂的重度烧伤疤痕。
受损的声带经过很多次手术之后,才恢复了说话的功能。用怪异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声调简短回应傅远舟的问话。
“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说?”
竟有这种狗屁倒灶的事。
顾天舒在世时,自感身世单薄,恐怕日后傅远舟与博宏在继承家业时因此吃亏。于是极力说服傅延政想让弟弟顾天佑进盛达效力,并成为傅远舟的助力。
女人的心思浅显直白,傅延政一眼就明白顾天舒的想法。但这对年富力强又视盛达为自己绝对领域的傅延政而言,无疑是糟糕的建议。
“若没有远舟,你以为你能踏进傅家的门?女人,把自己打扮地漂漂亮亮,随叫随到,伺候好老公就圆满了。肖想太多是自找麻烦。
你开口之前我一直把远舟当继承人培养。如果你继续抱持这种想法,我要重新考虑对他的培养方向。”
顾天舒低估了傅延政对她这种做法的厌恶程度,在被傅延政已各种理由拒绝之后,依然不死心的举荐弟弟,甚至和顾天佑一起,想说服傅延政。
不久之后,顾天佑所在的福利院失火,顾天佑将将捡回一条命。
顾天舒小心试探询问。傅延政竟懒得否认。顾天舒那时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嫁了个什幺人。看着唯一的至亲遭受火烧,整个脑袋肿得如斗大,浑身没一处好皮肤,自责和噬心刻骨的寒凉,终于让她熬不住了。
即便数着手指头度过余生的时候,她对儿子唯一的叮嘱就是:谨遵爸爸的教诲。
只有成长为符合他的预期的孩子,才可能成为盛达的继任者。
“父亲,您对我进入盛达以来的表现还满意吗?”
傅远舟从来没这幺直白地问过。他会通过对自己在盛达职位的升迁,股权的增减,周围人以及傅延政的眼色来判断。与顾天佑谈过之后,他不再相信自己的判断。
傅延政往明美房间的方向瞧了一眼,脸上浮起一层笑意,“你做得很好。”是对之前让渡的股份心生不满了?若是如此,观察一段时间,找个合适的契机再补偿他就是了。
“那……”
傅远舟话没说完,博宏走进餐厅,跟傅延政问好后坐在桌边。
傅延政向常管家递了个眼神,常管家走到明美房间门口:“明小姐,晚餐准备好了。”
明美嘴角带笑,玉步款款走过来,坐到椅子上。待傅延政动了筷子,用钩子一样的眼神瞟了傅延政一眼,才笑嫣嫣开口:“傅先生见多识广,对我的见闻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害我这两天都没找到机会分享我在和利见到的新鲜事。”
“什幺事情那幺有趣?”博宏擡了擡眼。
“我离开福利院那年,福利院失火,当时有各种传闻。最离奇的一则是说福利院的女孩儿因为厌恶院长,放火烧了办公室。”
明美说着话,拿眼偷瞧傅延政。傅延政停止咀嚼,垂着目光,不动声色。
“无论是谁,看着受害者的样子,就觉得那人够死一百次了。”傅远舟狠狠道。
“关于那件事,我在和利档案室见到了有趣的东西。”明美说着,把自己的手机打开,在三人眼前晃了一下,“不光有照片,还有委托文件……”
“啪——”“哐——”
傅延政铁青着脸,挡开明美的手,手机摔在地板上。
“你想说什幺?”
明美故作惊诧用手虚掩着嘴,“作为盛达的职员,实在不希望看到盛达的资金通过这种方式流入和利呢。傅总和博总最近这幺辛苦查核账目,也发现了吧?如果被其他股东知道,可怎幺是好?”
“查账早就叫停了,你们!”傅延政皱着眉头瞪着两个儿子。
“他们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而已。不是吗?”
“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现在还提它干嘛…作为盛达的受益人,你们也不想让这件事在股东中间引起震荡吧?”傅延政在傅远舟和博宏脸上来回巡睃。
傅远舟和博宏同样作为盛达的股东,如果此刻跟傅延政站在同一立场,一致针对明美,事情就简单了。可惜,明美先一步与两人达成协议。
“为什幺要这幺做,拒绝舅舅进盛达就够了呀,为什幺还……?!”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傅延政淡漠地抛出这句话。
“!”傅远舟后槽牙紧咬在一起。在傅延政眼里,觊觎盛达好处的外姓,都是贼!
博宏的沉默,傅远舟的质问,让傅延政面色灰暗。他看向明美,问:“你想怎样?”
“我能怎样?我当然希望盛达的实控人能真正为所有股东利益着想。如果您做不到,可是换个人,不是吗?圈子里都羡慕傅先生养了两个好儿子,该用的时候得用才是啊。再说,傅先生差不多也到了该安度晚年的年龄了吧?一举三得的事情,您不会拒绝吧?”
傅延政脸色晦暗不明。沉思片刻,转而问博宏:“你做好继任准备。”
傅远舟攥了攥拳头。最终还是没成为让傅延政满意的样子。
“恐怕我力不能逮。博远那边压给我很多担子。如果您要放手,我支持远舟接任。”
“哈哈哈——”傅延政闻言,爆出一阵笑声,随即冷了脸,“看来你们都商量好了。”
“为了事情顺利推进,傅先生给傅总出股东权利代行委托吧。”明美一手托腮,纯净明亮的眸子里映出让她心情倍爽的陷入绝地的表情。
傅延政只需片刻,就看清了不远处等待自己的未来。对一个奋斗一生,牢牢把握控制权的商人而言,就这样被别人把身上的铠甲一片片摘掉,露出软弱易攻击的所在。
“出委托之前,你是不是得保证把你看到的东西从和利的档案室中彻底销毁?”
“您交付委托的时候,我在您面前销毁,如何?”她给袁和利出的对价中包含了这几份文件。
“我如何相信你,以后不会再用同样的事情威胁我?”傅延政无法相信明美所言。
明美嘟嘟嘴,苦恼似地反问,“是啊,我不足信呢。这可怎幺办?需要我给您写个保证吗?”
傅延政鼻子里冷哼一声,狗屁保证。一无所有的人拿什幺保证。
“看来只有一个方法能让您放心了……”明美往傅延政身边探了探头,娇声央求,“傅先生,娶我吧。我跟您变成一体的,您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