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室自戗戮

裘固拜相后,迁入西苑之东一套二进院赐第,一住就是十几年。里院是自家人居所;外院是亲朋故旧来雒城时的下榻处;门房还分租出去两间,一间是羊肉饼肆,一间是典当行。

当年虽未易成妻,后来也添了些姬妾,安置在别业里。得宠的住在伊洛,失宠的打发去了西京。

苑东赐第里,就只有海市与一个三岁的幼子舍舍同居。

海市早有收养庶子的打算,得益于夫婿昆虫般的繁殖力,有很丰富的选项。只是裘固那些姬妾,她个个都不待见,对于她们的孩子,也爱不起来。舍舍亲娘生下他不到一载,一命呜呼。管事的抱来给她看。皮肤白净,眉清目秀,和任何一张狐媚子脸都联系不上。海市觉得是缘分,一番挑剔总算没白费。

三岁本可以自主进食了,但海市的心态像某些老祖母,觉得哄着他喂食更有乐趣。

裘固一见就批评,“真是闲的!”

海市不以为意,仍用小匙舀了牛乳粥,送到舍舍口边,“你最近倒是很忙。”

裘固原打算去门外羊肉饼肆朝食,听出她话里有话,欲问个究竟,遂也要了一碗牛乳粥,盘膝坐下来吃,主动说出:“赵王谋逆一案的文书,今日就要送去大理寺了。”

海市一笑:“真能干,连这样事都教你做成了。”

裘固正色辩道:“证据确凿,我可没有罗织。”

海市点头,“是,赵王小小少年,心高气傲,有感于皇父处事不公,背地里有些怨言,乃至异想天开的小动作,不足为奇。此事可大可小,你又何必非要把它做大呢?”

裘固没了食欲,放下粥碗,“吕公强令为之,我有什幺办法?”

海市叹息,“真是吕公的主意,倒好了。我怀疑计谋出自文安院与踯躅院的王子公主。”

裘固瞥她一眼,一副“你想得到的,我会想不到?”的不耐烦,“当然是他们,欲借中宫之手,杀人立威呢。只有小儿女,才会骤得权力,就等不及地逞凶。你近来妄自尊大,不屑去敷衍太后——”

海市打断他,“是太后厌倦了我。她喜欢的,是腥风血雨的刺激,而我作恶,不够彻底。和两院王子、公主的‘天骄大计’比起来,我的那些小奸小坏,简直上不得台盘。”

“所以,”裘固道:“未来皇廷是他们的天下了,我更得合作。”

海市望着他,目光像是穿透他,望见了将来,“我不过白提醒你一句,兔死狗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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