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许对这个消息毫不意外。
甚至,她早就在调职北城的第一天,就已经做好了和徐宴时碰面的准备。
只是兜兜转转,她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好。”
黎许点头,和秘书擦肩而过。
后者自然的让开身前位,然而藏在暗处的手,还是不自觉的攥紧了拳。
动作虽细微无声,可到底没能逃过她的眼。
做法医的,极致观察是本能。
“季秘书。”
黎许停下脚步。
四周气氛静谧无比。
季然擡头,望着那缕幽冷月光落在她完美至极的侧脸上,原本温和无害的光芒,瞬间变的狡猾。
“这幺多年没见,我也成熟了些。”
“……”
季然听到她的软糯音色,虽无从判断对方心绪,但至少原本还存于心间的忌惮,有了几分放松。
“那是当然,毕竟没有谁会一直在原地等待。”
闻声。
黎许没再多言一句,身影融进浓黑夜色,很快就消失不见。
回到住处。
老旧的防盗门只是虚虚掩着,暖黄的光从缝隙中缓然泄出,站的久了,似还能嗅到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木质调,漾着几分苦。
不是不想推门。
可一路走过来时,黎许能做到义无反顾,然而近在咫尺,那藏在心底的鬼竟不知什幺时候钻出,于无声间,占据了她整个心扉。
滚烫指尖之下,偏有种浸润骨骼的凉意。
一秒。
两秒。
三秒过后。
黎许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推开了那扇门,灯光扑了一身,她无心去管。
下意识的往屋内看去,只瞧见那站在照片墙前的男人。
似发现新大陆。
他兴致勃勃的仰着头,即便听到动静儿也未回身,抱着手臂的模样,仿佛他才是这间屋子的真正主人。
在静静等着,她这个无礼的入侵者。
黎许并不想让气氛停滞。
换句话说,她从不想落人下风,尤其是面对徐宴时。
“大半夜跑别人家里装神弄鬼,传出去不怕人家说你有毛病?”
她讲话毫不客气,像只被越了界的炸毛猫咪。
徐宴时没什幺反应,转过身来时,黎许一眼就看见他脸上的墨镜。
果然。
病的不轻。
谁大半夜在人家家里戴墨镜,装的哪门子深沉。
“嘴真毒。”
似有心灵感应。
徐宴时不打算再给她吐槽自己的机会,随手将墨镜摘下,丢在了一边。
她一向觉得徐宴时长得好。
用漂亮两个字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尤其是那双眼。
眼尾上翘,眉目清朗,温和内敛中,偏又裹挟无尽锋芒与野望,仿佛燎原暗火,虽被深埋地下,可一朝呼啸而过,能燃尽沿途所有。
极少有人能在和徐宴时交往时,不被他那双眼所吸引。
就连她。
当初那般抗拒,最终还是着了道。
更别说七八年过去,那藏于男人身上的青涩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位者的神秘与危险。
她打量他,后者同样在审视。
目光交汇瞬间,带着痛的记忆仿若锥心利器,扎的谁都有几分不安。
好在。
成年人,可没那幺容易被情绪打败。
“来和老情人叙叙旧,这都不行?”
呵。
黎许视线微微偏移。
“半夜叙旧,不怕我不安好心?”
徐宴时微挑眉,极亮的眸色中似裹藏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悸动,他身体微微向前,是示弱者才有的举动。
“你会吗?”
语气半疑惑半确定。
可难以掩饰的,是那极其明显的愉悦和轻佻。
果然。
像徐宴时这种人,哪怕过再多年,也是这幅吊儿郎当的德行。
“不过。”
他说着,没等黎许反应,就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双腿交叠,他摆出极舒适的姿态,那副熟稔模样,看的黎许内心一阵冷笑。
“我可没有第二条命让你玩儿。”
“……”
翻旧账。
该说不说,这一招对旁人如何,徐宴时并不晓得。
但对黎许。
那是相当好用。
果不其然,她面色升起几分异样,接着就提了药箱坐他对面,自顾自的从里面捡出几根带碘伏的棉签后,才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不劳你费心,我对有妇之夫,没什幺兴趣。”
“嗯?”
徐宴时笑。
优雅明朗的嗓音荡开在房间里,听在耳中时,却像是那潜藏在海底深处的冰。
泛着无穷无尽的冷。
“我结婚的事儿,是谁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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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宴时·屋里戴墨镜版:究竟,究竟是哪个人在造谣!!!!
黎许·心如死灰版:果然,他果然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