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爸一副死样子,狠心得很。”
“现在,在学校不好好学习,还交男朋友。不过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能让她坚定成这个样子,死活都不肯分手。”
阿茹无奈叹息,“太太,现在年轻人谈恋爱都是三分热度,说不定没过几天,两个人就分开了。还有,笙笙脾气倔,吃软不吃硬,她也大了,也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你得给她留点空间,让她好喘喘气,要是逼紧了,现在正是叛逆期阶段,保不齐她做什幺傻事。”
乔以柠回了房间,并没有开灯,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
她掏出手机,时间已经是我十一点了。
她调出和江肆的聊天页面,二人的聊天,还停留在前几天。
她找出了江肆先前给她的糖盒子,拆开一颗吃。
劈里啪啦的声音在口腔里来回响,是菠萝味的。
可不知道为什幺,她吃了糖,心里头还是不舒服。
她打开抽屉,看着上次拿回来的体检报告,最后打电话给远在异国他乡的乔若琛。
电话响了一会儿,大概一分多钟的样子,对面才接。
“喂,是笙笙吗?”
“是我。”
“笙笙,你那边先走都十一点多了吧,明天是周四要上课,有什幺话明天说也行。”
“爸,你那儿不方便?”
“是这样的,你赵阿姨她约我去吃饭,我现在正在跟她吃饭,一边吃饭一边接电话,确实有点不太礼貌。”
乔若琛穿着一身西装,打扮的一副儒雅模样,但仍旧掩盖不了骨子里头的风流浪荡。上次还是金阿姨,据说孩子刚生没多久,他就在外头胡搞很快就搭上一个小富婆,据说还是当地颇有盛名的十八线小演员,正三十几的好年纪。
乔若琛宝刀未老,靠着会炒股的本事赚了不少钱,身边自然也不缺乏其他女人的前仆后继上赶着巴结。他带着那个女人刚到泰国没一年,就离婚了,后来就和小演员在一起了。
乔以柠轻笑一声,“您又换了?”这速度也够可以的。
乔若琛再风流浪荡,但到底是挺宠这幺一个女儿,当然他自己太风流,在小一辈面前总是觉得羞愧难当。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却是一个想要在后辈面前树立好形象的父亲。
“这…笙笙啊,这个…等以后爸爸再详细跟你说,要不咱们先挂了?”
乔以柠犹豫一下开口,“上次,你跟我说,会带我去泰国上学,还作数吗?”
乔若琛愣了下,跟女人使了个眼色,随即他起身走到一边,避开餐厅里的客人,走到落地窗前,这才开口:“当然作数,只要你想来,爸爸随时去接你。到时候,爸爸会在泰国给你买最好的别墅,还是在海边的,你就在那里住,我会雇保姆去照顾你。”
乔以柠微微拧眉,“爸,你打算让我一个人住在外头?”
乔若琛有些为难的解释:“笙笙,你要理解爸爸啊。爸爸好不容易再婚,你赵阿姨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我给你买别墅也是一样,那里很大,装修很好,你保证会喜欢的,而且我还会给你找做中餐的阿姨给你做饭吃,你不用担心,一个人好好上学就行。”
外人?
“爸,我是外人啊。”
乔若琛顿时哑口无言:“……”
“对了,你妈不知道我带你来泰国的事吧?”
“她不知道。”
“那就行,这些年我那几个朋友都私底下跟我说,你妈总是会跟他们打听我的消息,指定是想着要来找我不痛快。这件事,记得瞒着你妈,要是被她知道了,她指不定死活都不会松开你。”
乔以柠深吸一口气,像是决定了一样,“泰国,我不去了。”
乔若琛有些意外:“为什幺?孩子。明明都说好了,你来泰国上学,爸爸给你找了好几所华人学校,这里的师资绝对是最好的,上下学都有接送的司机,家里有伺候的保姆,应有尽有的。”
“可我一个人生活,算什幺一家人。”
乔以柠忍不住红了眼睛,眼泪接连往下掉落。
乔若琛心里头不是滋味,“笙笙,爸爸会经常去别墅看你的。”
和当初一模一样的话。
她听到了第二遍。
第一次,是乔若琛带其他女人要去泰国那一天。
可那一次,他却食言了,他远在泰国好几载,都没能抽出时间来看她。
乔以柠摇头,盯着地板上的泪滴,哽咽开口:“上次,你也是这幺说的,可你却没回来看我。爸,我觉得我们是一家人,为什幺还要这个样子,当然我也不逼你,毕竟你有自己的生活。但是,泰国我不会去的,我一个人生活,跟寄宿孩子有什幺两样?就这样吧。”
乔若琛那段陷入良久的沉默。
直到手机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乔以柠放下手机,很快手机传来一声震动。
她拿起来看,就看到江肆的头像亮着。
下面发来一条消息:“还没睡?”
乔以柠擡手抹了抹眼泪,回复:“没。”
“心情不好?”
乔以柠停在对话框,想了好久,犹豫好久,打了字又删除。
江肆看着上头的一行字:对方正在输入中……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心情不好了。
要不然,会这幺纠结。
随即,他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乔以柠,要不给你讲个故事,又或者你说出哪里不开心我帮你解决。”
“不要。”
“真不要?”
“不要……”
“给个面子,听听?”
江肆一手拿着棉签,涂抹腿上的伤口,却还有耐心给小姑娘发消息。
他还挺执着。
乔以柠看着江肆发来的消息,犹豫了一下,“那好吧。”
“小白兔开心的给小灰兔打电话,说:我想你了。”
“小灰兔问:有多想?”
“小白兔说,想了足足9次。”
“小灰兔遗憾地说,你要努力啊,今天又欠我1次,我想你足足9次。”
“小白兔笑着说,我想你的质量高一点。”
“小灰兔问,为什幺?”
“小白兔说,打开窗户,我在你家门口,想见你所以就来见见你呀。”
这是,什幺土味的小故事。
“然后呢?”
“没然后了。你觉得这故事怎幺样?”
乔以柠收起糖纸和糖盒,“还可以。”
江肆包好腿,一手提着医药箱放回书架,随即他换了一身衣裳,“乔以柠。”
“怎幺了?”
他咬着烟,漆黑的眸子里添了一抹复杂,“没事,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六月份结束了。
现在是七月初。
还有两个月多。
距离那天越来越近,江肆这心里也时不时担心,上一世将要发生的事情。
乔以柠怔住。
“江肆……”
她却不知道该说点什幺来。
江肆到底喜欢自己什幺呢?
喜欢到甘愿陪着她签合约。
乔以柠捏紧手,虽然心里闷闷的难受,怪异得不行,却仍旧逼迫自己说:“三个月后,希望我们彼此,两清。”
江肆那端,安静了一会儿。
“好。”
他答应了。
,
因为事情被易慧知道,易慧倒还真的跟当年一样,用同样的手段面见江肆。
易慧拿了一张银行卡,直接开门见山让江肆主动离开自己的乖女儿。
江肆看着易慧递过来的银行卡,说了一句:“这是?”
易慧:“离开我家以柠,拿着钱就分手。又或者我可以用其他办法,让你从一中退学,你选。”女人一向强势,不论在商场上还是在家庭,总是想要安排掌握一切事情。女儿才十六岁正是学习的好时候,绝对不可以有那些不该有的念头,而且眼前的这个穷小子,一穷二白家徒四壁,根本配不上她娇阁里养出来的掌上明珠。和当年的杨嘉树一模一样,给点钱就能摆平。
“以你的家庭,以你的处境,你觉得你配得上以柠吗?你不要嫌我说话难听,可这就是事实,我不能把我女儿的未来交给一个连一天三顿饭都勉强的家庭。”
江肆点头,“阿姨,我懂你的疑虑。”
“我不会耽误乔以柠,不该做的事也不会做,但是我会给她最好的未来。这就是聘礼。” 话音刚落,江肆拿出几张黑卡放在桌面上,递给易慧。
那一刻,易慧看到那几张黑卡,明显有些诧异。
“你……”
“您给我些时间,大学毕业后,如果您觉得我还是配不上乔以柠,不用您说,我会自觉离开。”
“大学毕业……你觉得你和以柠会一直走到大学?”易慧说。
江肆擡手摸了摸后脖子,“说不准,不过我会努力。”要努力转正。
那一刻,易慧仔细端详打量眼前这个少年,下一刻却笑了,“你不过十六岁,感情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三分热度而已,为什幺偏偏执着我女儿?”
江肆说:“不是三分钟热度。不怕您笑话,我这辈子就认定乔以柠了,永不更改。我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她。”
易慧除了前半生看男人的眼光差了点,到了后半生什幺也看得透测了,却也看不透眼前这个少年,可当他说认定乔以柠永不更改时,那一刻她竟然想到了乔若琛那个负心汉。
当年那个负心汉也是花样把式多,一口一个一生一世,可是到了后来不还是变了心对她始乱终弃不管不顾。她生怕自己的女儿会跟自己一样遇人不淑,所以从她小时候,就想着给她铺好以后的一切道路,生活,学习,婚姻,她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留给她。
所以,不管对方是谁,她都要好好斟酌……这个叫江肆的,似乎喜欢以柠。
易慧喝了一口咖啡,眯眼望着江肆,“年轻人,别光会耍嘴皮子,我看的是以后。”
“我希望你能明白,以柠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学习。”
“你们谈恋爱,我是打心底不支持,只希望你别耽误她往上走,要是真喜欢就该学会放手。你是没什幺,她是个女孩子,恋爱里本就是吃亏的一方。还有,不许做出格的事儿。”
江肆答应:“我心里有数。”
易慧本来是让江肆离开乔以柠的,可是说到最后,终究是交谈无果。
她可以跟校长通气劝退江肆,可是他成绩斐然,是学校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若是用钱打通人脉关系,这个叫江肆的又不缺钱。处理起来倒也有些棘手。
这时,江肆接到电话,准备转身离开。
易慧的目光却扫到了江肆的腿,“你这腿,有问题?我可不会让我女儿嫁给一个瘸子。”
江肆身子微微一僵,回过头:“没瘸,受了点儿伤而已。”
很快,江肆离开。
晚上。
赵煜明又买了点碘酒给他,嘴里咬着烟,又不死心问了一句:“肆哥,你这腿咋回事儿?上次去赌场堵裘大刚,我就看出来了,怕你生气,就没敢问。”
“骑车不小心摔了。”
江肆拿着面前沾着碘酒涂抹。
摔车那事儿,是给乔以柠送糖的那次,天气不怎幺好还下着雨。
江肆有点心绪不宁,许是下雨路滑,过了桥头后临头转弯儿,车胎忽然打滑不小心连人带车摔出去好远,险些没有钻进大货车下头去。当时那场景惊心动魄,江肆身上受了伤,擦破点皮,尤其是膝盖那里肉都翻出来了,他受疼习惯了倒也没在意。紧接着骑着机车赶去见乔以柠。
现在回想起来,江肆为什幺会心绪不宁,大概是听赵煜明说起乔以柠在初中的那件事。
其实,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乔以柠在初中的青梅竹马。
就是当年他在职校钢琴室,看到过的那个男生。说实话,他是嫉妒的,所以才会耿耿于怀这件事。
赵煜明忍不住吐槽一句:“肆哥,我发觉了,你在赌这件事上回回都能赢,可是偏偏遇上了乔以柠之后,不是摔车受伤就是上次公交车上遇到歹徒还被划了一刀,眼下身上还留着一疤。她不会专门克你的吧?”
江肆擡手狠狠拍了赵煜明,气得不行:“别他妈给我瞎几把乱说!”
赵煜明疼得龇牙咧嘴,“肆哥,你这下手也太狠了,能悠着点不?”
“谁让你乱说的,活该。”
江肆一脚踩在凳子横杠上,丢掉棉签,点燃烟咬在嘴里,外头的雨又开始下起来了,顺着屋檐不断往下啪唧作响。
“不过,话说回来,肆哥你上次非不许乔以柠坐公交车,乔以柠运气好没出车祸。这一次你又不许她进那破器材室,这次反倒是你腿脚受伤了,难不成你真会算命?”
江肆吸了一口烟,微微仰头,侧眸扫了一眼赵煜明:“你猜。”
“算命?什幺算命啊?”江意敲了敲门,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水果盘,上头是她刚从厨房里洗好的水果。
“哥吃点水果,有利于养伤。”
江肆点头,“嗯。”
这时,赵煜明适时收回话题,不要脸的凑上来问人家小姑娘:“江意,都没有我的吗?”
小姑娘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赵煜明,眼睫微微一颤,声音很好听:“有的。”
就在小姑娘从果盘里拿出来一个苹果准备给赵煜明,江肆伸手拿了过来:“小意,亲哥还在这儿,你就光顾着给他弄了,他这个厚脸皮等会就走。”
赵煜明不乐意,“谁说我要走的。我还没吃江意妹妹给的水果呢,再说了,这是江意给我的你别抢哈。”
江肆挑眉,咬了一口,“苹果你就别想,老子吃了。”
“哼,肆哥,你挺幼稚的。”赵煜明不跟他一般计较,眼睛转了转,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给江意,“江意,我最近没来,想没想我?”
小姑娘听的一愣,那双干净澄澈的眼里溢出一抹笑来,“还好。”
是一枚蝴蝶发夹,上头的小羽毛很漂亮。
“谢谢你,煜明哥哥。”
赵煜明挑眉一笑,“不客气,你喜欢就成。”
江肆擡眸,眼里带着一抹警告的意味,“赵煜明,老子劝你做个人。”放下苹果后,他伸手一把抓住赵煜明的后衣领,把人直往外头拉拽。
江意握着手里的蝴蝶发夹,不明所以,“哥,你做什幺?”
江肆冷的不行,“大人的事儿别管,小孩子乖乖待在这儿。”
赵煜明疼得脸都红了,可硬是在江意面前强撑,“我没事,我等会儿就回来,等我啊。”
江肆给人拽了出来。
外头天都黑了。
赵煜明差点没站稳,从台阶上摔下去。
他顿在台阶上,属实是没想明白,“肆哥,你这又是生什幺气呢?”
江肆丢下烟,踩了一脚,那双眼里透着一抹冷厉,“你忘了,我当初怎幺跟你说的?”
“我没忘。”
赵煜明脸上的不正经收敛了几分,擡手抓了抓头发。
“那你还招惹她!”
赵煜明心里烦躁得厉害,掏出一支烟,却没有点燃,他低垂着头,“肆哥,控制不住啊,我试了好几次,可就是忘不掉。当然,你放心,我没那幺畜生,她现在还小,实在是不行,我守她一辈子。”
话刚说完,江肆伸手就是一拍,“赵煜明,你被夺舍了?”
从前的赵煜明到底浑成什幺样子,江肆再清楚不过,今天竟然还说出要守着江意一辈子的话,属实是让他大吃一惊。
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