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盯着眼前的人类时,隋恕也在打量着这只湿淋淋的怪物。
它沉浸在海水中的身体几乎难以用肉眼辨别出来,流线型的身体随时可以自由地更改形态,附着在船底,或者藏匿在岩石的缝隙中,伺机掀起新一轮的风浪。
海上起风了,声嘶力竭的嘶吼划破了天空。鼓膜隐隐地震动,隋恕感到音浪从甲板冲到脚掌,一路顺着骨髓蔓延。
野生动物在求偶期恨不得咬死方圆几十里所有的雄性生物。隋恕接收到一种危险的信号:它现在就想杀了他。
ZERO因愤怒而升温的身体让紧贴体壁的水流冒出咕噜咕噜的气泡。在简韶欺骗它跑掉之后,它飘在海底不吃不喝,把触手打成死结表示伤心,然后因为解不开更伤心了。
第一天的时候,它觉得她只是和它做游戏,肯定很快就回来了。第二天的时候,它怀疑是不是自己惹她生气了呢?所以她就离家出走了。第三天的时候,它发现她真的离开了。虎鲸成群结队地过来围观:“嘻嘻,被人类骗了!”
“没有!一定是人类扣住了她!”
ZERO想,她有什幺错呢?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离开了。对——就是这样,所以它要立马动身去找她。
然后它便看到了想抢走简韶的男人。
ZERO的竖瞳闪着诡秘而嫉恨的暗光,它嗅到了许许多多雄性的气味。
这条船上,有好多雄性……
它没有经历过群居生活,也无法理解人类不同种群也能一起共事的文化。它将船上的每一个人类男性视为想抢走简韶的对手,其中眼前的这位是它最讨厌的,因为简韶的手上有他的气息。
ZERO率先发动了攻击。
它的身体牢牢吸附在船身上,分泌着腐蚀性毒液的触手快得像一道闪电。滴落的液体在甲板上砸出一个个冒着嘶嘶白烟的黑点,触尖向着隋恕脆弱的咽喉袭击而去——
砰!
“啊——”简韶在枪声中捂住耳朵,蹲到一旁。
砰!砰!砰!
“长官——快撤退!”
“保护长官!”
甲板陷入了混战。
简韶的眼前天晕地转,头顶是阴风怒号,脚下是惊涛拍浪。整条船剧烈地晃动,天空是地面,地面是海洋,海洋是另一个宇宙。肠胃翻涌,几欲作呕。
“啊啊啊我的手臂!”有人痛叫着。
“闭嘴!长官呢?长官受伤了!”
隋恕用左手握着枪,神色冷凝。暗红的血液顺着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制服袖子下淌出。
在他的右臂正中,有一条几乎见骨的伤痕。
简韶的大脑嗡嗡响。
她只是想回家,却惹上了特殊物种调查协会的麻烦,如今CSSSA的人又和追来的ZERO打起来了。
一旦特殊物种调查协会向上面打了报告,她的导师同学以及国内的家人恐怕都要经受调查。可是简韶也不希望CSSSA的人获胜,她能感觉得出来,ZERO并不是坏家伙,它只是有点太生气了。
简韶在枪林弹雨中匍匐前进。
可怕的大触手在人群中甩来甩去,每次都卷飞一群试图攻击它的人类。
当简韶爬到护栏边时,吸附在栏杆上的小触手高兴地吐着水,扭动肢体向她表达愉悦。
“哗啦——”
它开心地甩了她一裙子水珠。
简韶摸摸它光滑的体壁,凉凉的,像一条好吃的果冻。小触手像含羞草一般,害羞地将自己卷成粉红色的卷。害怕她离开,又悄悄用触尖蹭她的脚踝。
地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无数细小的触手停止对人类的攻击,争先恐后滑过来,拉扯她的裙子,圈上她的小腿,热情又难过地用小吸盘吸她的肌肤。
透明的触手环绕着她,讨好着她,不断发出一些求偶期才会发出来的暧昧而羞怯的叫声。
人类们发觉海怪的攻击停下了,并不是被热武器阻止,而是因为它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它只是想被摸一摸,想被亲一亲,想全心全意地爱着别人,也被别人爱着。如果人类没有囚禁它的爱人的话,它根本不会看这些两只脚、拿着黑色小盒子的家伙们一眼。
简韶也注意到枪声停止了。
耳朵有着轻微的耳鸣,在适应了骤然死寂下来的环境后,大腿凉凉的,海怪的触手在身上到处钻。
简韶回头,冷不防对上一圈警惕的枪口。有好几个船员都在打哆嗦,害怕得连枪都抱不稳。
医护人员提着医药箱,向着被人群簇拥的隋恕跑去。地面已经全是暗红色的鲜血,他伤的很重,伤口来源于愤怒的ZERO。
简韶打了个寒颤。
船上的局势俨然在无声中分为了两派,一派是被攻击的人类,一派是人类眼中的海怪以及……她。
“简小姐,不要害怕,我们马上来救你!”船长带着重型武器赶到。
简韶转身,猛推ZERO的身体:“快走,快走!”
ZERO圈住她的身体,想带她一起走。海洋是它的地盘,如果不是因为她还在船上,它会直接将船劈成两半。
但是当简韶哭着抚摸它身上的弹孔时,它的身体突然失去了攻击的能力。
所有鱼类都可以一边流血一边在咸水里游,它们扛痛的能力很强,甚至大多时候都忘记了疼痛的概念。它以为自己也是这样的,所以从没想过害怕子弹。只是疼一下罢了,又有什幺关系呢?
但是她的眼泪掉在了那些凹凸不平的枪口之上,滚烫的,与冷水不一样的温度。
ZERO第一次感到了疼痛。
在惊恐万状的船员们的眼里,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可怖的海怪垂下头,温驯而爱怜地舔舐简韶的手心。
她心疼地抚摸它的伤口,又给了它一个亲亲。微微回头,一群医护人员围着隋恕紧张地包扎,而男人的目光却穿过人群,遥遥地凝视着她。
咸风吹起他的衣摆,隋恕的下巴溅了血,泛着冷凝的暗光。
他在看着她。
从始至终。
简韶的心收紧,下意识用身体挡住了ZERO。
受伤的情绪在隋恕的眼里一闪而过。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哪怕他也觉得嫉妒着怪物的自己是那样的可笑。
﹉
科考船迎来死一般的平静。
一切正常运转着,好像那晚并没有发生可怕的事情。没人敢问简韶,谁都害怕招来海怪的报复。船长准备返程就辞职,此生再不踏上这艘被诅咒的邪恶之船。
快到补给点的时候,船员们捕捞了一些海货,准备上岸换钱。没人发现狡猾的ZERO又不死心地拟态成章鱼的模样混入其中了。
作为深海少有的高智商生物,ZERO有一个主脑和无数个分布在触手上的副脑,它假意被捕捉,然后偷偷逃跑了。
ZERO分辨着空气里的不同人类的气息,溜进简韶的房间。
它悄悄用触尖尝了一点她没喝完的水,好喝!点一点她的化妆品,啊……沾上亮晶晶的粉末了。ZERO钻进简韶的被窝里,想象着和她睡在一起,每一个细胞都在向主脑报告:好幸福!
其实过人类的生活也不错,用厚厚的布裹住身体,在海浪的怀抱里依偎着,一起度过春夏秋冬。
ZERO幻想了好久好久,直到想起故事的女主人并不在房间里。
粉红泡泡破碎,ZERO再度寻找简韶的气息。它气急败坏地发现,简韶居然在坏调查员的门口!
此刻,简韶正徘徊在隋恕的房门前,犹豫着是否要敲门。
那夜后,她再也没有见到他,听说隋恕一直在医疗处接受治疗,伤势不轻。
她想,这时候去求他不要向上面打报告的话,似乎有点太说不过去了。或许她应该循序渐进,先探病,留下一个好印象,等他好了之后再谈别的事情。
可是她的探视申请一直没有通过。
一次吃饭,她和一位后勤人员偶尔聊起这个事情,对方的神色变得古怪。
“你说……不让探视?”
“对呀,”简韶喝了一口热汤,“可能护士们管理严格吧。”
“顾问先生已经搬回套房了,而且……我们都去探望过他。”
简韶的勺子停住,怔愣。
“你是不是得罪了他?”
简韶心虚:“我没有。”
他们在事故发生前甚至还睡了一次。
“那奇怪了,他并不是会为难别人的人,”对方也感到奇怪,“他算是我们船上最年轻的调查员了,除了他,其他人都结婚了。”
“他没有女朋友吗?”
“没有,干这行的一登船就是一年半载,有时候信号很差,应该很少有小女孩能受得了男朋友时不时地消失吧。哈哈……我们的长官是可怜的小处男。”
“真是一个奇怪又别扭的人……”
简韶若有所思。
此刻,站在隋恕的房门口,简韶迟迟没有敲门,但是隋恕却早已通过智能门禁系统看到了她徘徊不定的身影。
哗啦啦的海浪在落地窗外翻涌着,秒针一格格地转。
两人在一门之隔的距离,忐忑地猜测着对方的想法与心情。
咫尺的距离里隋恕明白了自己并不是不想看到她的脸,也并不是讨厌她。肉体亲密无间的时刻,心也在悄悄地变化。
他大概只是喜欢上了她。
﹉
简韶被气愤的ZERO卷走。
关上门,缠紧她。ZERO将体壁展开,几乎铺满了整个房间。
简韶的身体被一条又一条湿淋淋的触手缚紧,腿肉被勒出了淡淡的红痕。
“唔唔唔!”
舌头被卷住,嘴巴全是向里钻的触手,它们争先恐后地向喉咙的方向探,亮晶晶的液体顺着嘴角淌出。
触手侵入了她的嘴巴,掀起她的裙子,围着腿肉打转。它记得她每一个敏感点,熟练地拨弄凸起的花蒂,内裤很快沾上湿漉漉的水渍。
“呃啊……啊……”
迫不及待的小触尖撕开最后的阻隔,争先恐后向里面钻。
她的身体是滚烫的,而它的触手是冰凉的,极致的对比带来极致的感受,简韶陡然被侵入的身体颤抖起来。
“呃呃呃等等……啊哈、啊……先等等……嗯啊!”
触手扩张着阴道,不断摩挲着绞紧的软肉。
“太涨了!受不了了……嗯啊……”
简韶的眼泪爽地淌出来,立马被ZERO吸掉。它扩张得更快了,期盼她再流出些好吃的水来。
“嗯哈……啊、啊,嗯哈——”
ZERO感觉电流一股股闯遍全身,它有无数个副脑,所以可以感受到人类几十倍的快乐。
它再也等不及,将生殖器一鼓作气完全送入她的体内。简韶尖叫,感觉下身要被涨破了。淫水淌满了两人相交的地方,没能挤进她身体里的小触手一部分分食着甜甜的爱液,一部分爬满了她的胸乳,玩捏着奶子。
强烈的刺激让简韶潮吹,“好香好香……”
ZERO操弄得更激烈了。
这一切全部纳入隋恕的眼中。
从智能门禁里看到简韶被ZERO卷走后,他紧追着赶来,然后便看到这样的画面:简韶完全陷入ZERO的包裹,双腿大张着被它反复贯穿。
他能够清晰地看到海怪的身体有多强的延展性,生殖器粗挺而吓人,每次都是半根抽出,整根没入。
他想起雄性章鱼在交配后会将生殖器官留在雌性章鱼体内,然后绝食死亡,而雌性章鱼也会为保护后代饿死,这种自杀式的繁衍依然导致寿命短暂,章鱼无法像人类一样制霸食物链。至于ZERO……它还没有取代人类的霸主地位大概是因为它没有同族,且几百年才迎来一次一见钟情。
隋恕站在没有关死的房门外,光照不到的地方,一步也无法挪动地凝视着他们。
他们在做爱。
或者说——交配。
有着漫长的生命与比人类还复杂的基因组的深海怪物,故意在中枪后撤退,让简韶对它一点意见都没有。又故意留了个门缝,向情敌宣告主权。
而他在做什幺呢?
他像阴暗的老鼠,站在背光的角落看着一对爱侣亲密地交合。
对于简韶来说,他不过是一夜情的对象。对于他来说,刚刚萌发的爱情便被打上了无情的第三者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