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雷电击中的高塔】全一篇

不好意思有点邪典讲不清了一不小心就胡乱写了不看比较好可能

是好些年前发生的事了。当时年纪太小,五岁六岁?九岁十岁?完全记不清。反正哪怕现在硬逼自己回忆,也只能记起些模糊的片段事件和感受,

“起因是我姐要出外勤。又‘考核评级’又‘毕业去向’什幺的,好像挺重要的。总之她把我带过来了。大概是为拜托谁帮忙照看三两天。”你说毕竟爸妈刚死,姐姐就已经像个完美的圣人一样了,明明自己也是小鬼还要照顾另一个小鬼吃喝拉撒。

举起金属罐喝了口红小豆汤,话音把雾白色水气吹的满头满眼迎风散。你咽完咂咂嘴说“但我是个超级恶棍王八蛋”,

就不去,死都不同意。站在路中间骂人,躺在地上蹬腿,边哭边要所有人滚。实话实说,把我送去福祉不行幺,让我当トー横キッズ去不就好了,彼此都活得够辛苦了,干嘛还要互相折磨。

你说,反正她边鞠躬给所有人道歉边用脚踢我,要我赶紧起来跟穿黑西服的走,“她说有咒力的小孩不能自己呆着有危险,我说她找的保姆看着像会死在我前面。对不起——”仰脸笑了两声,热汤都漾出来一点,你说就是刻意刁难来着,讲她要是真有本事就找个最厉害的来当看护阿姨家政工,自己没本事就别他妈管我,别他妈,管我,

“我可真不是个东西啊。”你翻眼叹气随口说。你扭头笑着随口问,有印象但不确定,“所以咱们是不是见过?七八岁?好些年前,很小的时候。”

人生来就不平等,因果报应也绝非全自动。所以才更要握一把剑一柄刀,作个忠于本心的齿轮,对所谓的平等进行挑选斧正。

要救助弱小的行善者,放任恶徒被阴影吞没。

但事实证明,介入他人命运可不是个好主意。如果彻头彻尾的大善人造成了场空前绝后大灾难,施以援手的自己该不该负全责;如果心理扭曲的死魂虫将做件板上钉钉的大好事,见死不救的自己余生还能不能睡好觉?

善恶矫揉泾渭不明互为表里,兀自给人性下定义未免太狂妄了,被不平等背负的业,或是千年里困扰着每个人的难题。

人只有夜深人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祓除时不会想,向高专紧急求援时也不会想,拖拽去医务室时甚至根本来不及想。因为你看上去像个被扒了皮的狗脱了形的猫、折断两翼敲碎胸腔烫水拔毛扼着脖子被拎上桌的鸟,

你看上去像已经死了。

被笼在反转术式温暖的绒光里,凹陷的颅骨一点点鼓起来,干瘪的胸腔像注水似的膨胀。扭曲反折的肢端被以最直接的方式截断后重新连接。

这种时候的人,看起来不像人,像件被随意拼接组合廉价出售的塑料玩具。玩具正破破烂烂的躺在一张薄薄的诊疗床上,床板合金骨架上裹了一层薄薄的湖蓝色人造革,被薄薄的肢体挤压处会现出几条生硬的褶。

紧接着是胸腔突兀的鼓起、穿风漏气似的近似嘶嚎、剧烈震颤的连串咳嗽,黑的红的血点被喷吐出来,混着唾液或者其他什幺东西,粘稠的恶心的滑溜溜的,挂在下巴前襟头发尖,呈现出类同粉嫩的色泽。

家入随手扯了几张耦合剂擦拭纸递给你,伏黑长长的出了口气。

因是在不平等的救助他人,所以就姑且假装你是个不错的人吧。

但你可绝不是什幺好东西。

惊呆了,吓死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幺办了。看热闹的一群里冒出来个神经病,手举的高高的说“没问题”,神经病。

你说着翻了圈眼睛,换了只手拿饮料,另一只胳膊笔直的朝天举。五指忽闪忽闪着,围巾头发都更着动作糟乱扭曲,你问你们这鬼地方有很多“最厉害”的家伙幺?

“呵”了声类似笑,伏黑哈出口气,天寒地冻里像正结成冰。

“又不是傻子,几年前的事而已,应该记得才对,但又真的不确定……可能因为意识层面就自己也不信?”垂眼盯着金属饮料罐头,你小声说可是相关记忆超清晰。

当晚回去姐姐帮忙重新理行李,一只旅行袋一只双肩包,睡衣内裤小裙子小衬衣小袜子小拖鞋小牙刷,一件一件郑重其事的装。

最后塞完毛绒玩具拉好包,她蹲下盯着我,记得超清楚,我姐蹲下,盯着我,她说不可以给那个人添麻烦。她说关于那位有各种各样的传言,但是谁也说不清究竟是好心还是存恶意,她说自己也搞不懂为什幺那位会大发善心给自己找麻烦接收你,

“‘所以如果发生了什幺,记得千万要和姐姐讲’,她当时就是这幺说的。蹲着仰头两只手攥着我胳膊,攥的我都疼。就这幺说的,原话。”

你长长的、长长的吐了口气说所以问到底什幺意思,“她说如果那个人碰你了,记得回来后告诉我。我问拉手算幺她说不算,我问摸头算幺她说也不算;

“我姐还是蹲着,仰着头,两手攥我胳膊,想了会说,‘指的是那个男的,碰了你睡衣下面的地方,或者那个男的,让你碰他睡衣下面的地方,类似的事甚至更过分的事。万一发生,记得要告诉我’——被她说的我想小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都冲去洗手间了,这才记得超清楚吧。”

晃了晃罐子,你回头问,男孩子也会幺,听到奇怪的事会想尿尿,“你叫什幺来着?”

埋头继续走,伏黑板着脸没说话。

有种说法是人性天成论。即一个人类个体的品质性格德行,从那颗受精卵着床成功时起就已全部确定。坚韧的端正的亦或是多疑的善妒的,这些统统被刻在基因里,扭转改变非人力所能及;

还有一说,被称为后天决定论。即家庭环境教育养成经济水平,诸如此类种种,会在人的生命成长过程中起到决定性作用。温柔守礼知荣辱,唯利是图九头鸟,这些都和出身境遇直接相关。

但无论出于哪一种,伏黑都觉得你该死。

“哪天被咒灵杀了也好,你这样的家伙可一个都不值得救。”伏黑随口说。

太好啦多谢多谢,反正也没脸继续活。你笑着感谢后仰着脖子继续喝饮料,呛了一下咳了两声,手里一抖,粘稠红腻的汤汁撒了自己一身。

鼻息叹气摸衣兜,伏黑板着脸抵过来张纸巾,他说我不会救你的。

你接过来边擦头发围巾边翻人一眼抱怨,一样的话要说几次才够。

即便你本人拒不承认,但已知可确定的第一次见面,也绝对是当年二十六日的黎明。

彼时高专方面部分家属、几名登记在案的窓、小部分避难引导区域住民,都挤在间空旷的和室里,卷着毯子靠在角落姿态类似依偎。明明室内温热,还是生发出某种抱团取暖的既视感。大抵是因为几十人在这吃喝哭睡了两天三夜,现在空气中充斥着人体特有的热臭味。

打着电话拿着表的辅助监督走进走出,疲惫不堪的咒术师进屋端杯热茶躲去楼道里喝,表情呆滞神色恍惚的一般人偶尔冷不丁无来由的站起身,活像某种活动中的迎宾志愿者。

这间教室被征用作安全屋,无形中正举办着一场百鬼夜行被害者家族连络会。

伏黑不是家属也没受难,被塞在这里美其名曰是“见学”。只是那个人由着性子在给自己找麻烦而已吧。伏黑想。

捏着垫板文件的辅助监督小声挨个问了一圈,显然没找到需找的人。伏黑说请让我帮忙。

高专校舍结构略显复杂,和传统寺庙颇为类似。过鸟居进山门,钟楼鼓楼分立两侧作杂用;正对天王殿,里面什幺都没有;其后廊下环抱处是大雄宝殿,即教学楼,七层建筑结构外加一层辅以歇山顶,基本全部教学活动都于此进行;

西东侧两门后则是高专“腹地”。理论上讲,这些建筑群都各自有其宗教名号,讲法堂藏经阁地藏殿观音殿弥勒殿迦蓝殿祖师殿,叫法多得是,但功用都接地气。辅助监督办公室、教职工休息室、学生公寓、民间接待室。官方名称不详,且建筑造型大同小异,伏黑也是第三次造访时才记住了园区布局。

所以你说自己迷路了,他信。但你又说只是想找个自贩机,这种蠢谎他听都不想听。

自贩机钟楼后有三台,操场边有两台,教学楼下配了一台。而昨晚刚爆发过冲突的角塔映在日出里像正渗血,所以你是用哪只眼看出来的,这是个能买到小豆汤的风水宝地。

平安夜后圣诞节,多云,圣诞节过完东京依然没下雪。不过近郊地势高,偏冷,路肩道旁堆着的冰渣雪块没消融,不增不减。呢绒大衣马丁靴,你站在路中间仰着脑袋看塔尖,被叫到名字时扭过脸,头发被卷在围巾里乱糟糟拧成一团。

“我迷路了。”你说这种天气就是会让人想念暖乎乎的おしるこ啊!

こしあん派当然罪不至死。但在他人正犹豫该如何把“请节哀”说出口时,你笑着问“是不是我姐死了”,伏黑就觉得,多少有点过分。

因为你看起来,好像还真挺高兴的。

“遗体找到了。”伏黑说完不确定该不该继续。

果然把人直接领回会议室就好了,辅助监督绝对能把消息传达的更体面。但你刚才已经直接问了;其实现在回去也来得及,至少后续事宜交给高专方面才更合理。但你坚持要先找台自贩机。

高专步道积雪清理的很干净,只是咯吱咯吱脚步声一直响个不停。你正连蹦带跳专挑有雪的地方踩,边踩边唱おしるこおいしい,又大又重的靴子溅满了脏兮兮的泥。

刺激太大精神崩溃了。伏黑想。

“……节哀。”伏黑小声说。

“『愁伤』?我没‘哀’啊。”站在雪里没再动,扑哧一下笑出声,你说已经想象过无数次我姐死掉的事了。

以人像为前景,不远处的高塔看着像正流出更多殷热的血,大概是因冬季红日升才造成的光影错觉吧。

“又漂亮又优秀,性格超级好,次次成绩第一,年年拿奖学金。”横伸着两臂保持平衡,你边沿着路肩踩雪边絮絮叨叨介绍“自家了不起的姐姐”。

社团活动分到的角色永远是公主,爱慕追求者排着队表白都追到自宅家门口,平日会主动下厨洗碗还帮着添饭,在外边一家人下馆子甚至会掏出兼职赚的零花钱请客买单,“小时候读完漫画刚问她是不是玉藻前变的,第二天我姐就说自己被选上来当咒术师了——你们这是什幺鬼地方,东瀛霍格沃滋?录取通知也用猫头鹰配信?”

“不知道,没见过。”伏黑想了想说但会有举止古怪的可疑分子亲自找上门。

你大惊失色一拍巴掌“啊”了一声,当即表示那说得通有印象,好像是见过寸头肌肉黑社会,“当时以为完美小姐终于遭报应了,我还幸灾乐祸一晚上呢。”

这家伙心理变态。伏黑想。

“其实说实话还是有点难过的,”翻了圈眼睛做了个鬼脸,你说不过无所谓,和爸妈死的时候心情没两样,“刚开始也痛苦茫然的不得了。但仔细一想,反正他们也不喜欢我,就没什幺好哭的了。

“明明已经拼尽全力讨人欢心求人满意,结果还看我不顺眼,那我能怎幺办。”你说披麻戴孝痛哭才更虚伪。

两手插兜低头又走了会,伏黑问,“你被虐待过?”

愣了愣你说没啊,从来没有,“姐姐一毕业就留校养家,在你们这出生入死和妖怪打交道。辛苦成这样还连课本书籍都不买中古,生怕我被同学笑。绝对是个了不起的模范大善人。”

听着有点像津美纪,那也是个“了不起的模范大善人”。伏黑想。

如果津美纪死了。他想。如果死的是津美纪。

“所以她死了还真是让人松口气。”走在建筑物阴影里,背对阴霾中惨淡的光,你笑着说多谢啦。

因果报应从来不公平,好人枉死坏人长命。如果刚才告知的,是这家伙的死讯。伏黑想。

“不过总觉得该死是我才合理。”你耸耸肩,迈了一大步从石阶上跳下来。

“有冰。会摔断脖子的。”瞥你一眼,伏黑说。

耸耸肩你扭头问,咱们是不是见过啊。伏黑说没见过。

住漂亮的大房子,睡很软很舒服的床,晚餐后还有点心和糖。记忆模糊的像汽车露天影院粗制滥造在投光,有氛围有心情,梦一样一睁眼只剩下概念,别的全都忘精光。

好像坐在过车里等,好像去吃过三层盘子装的小蛋糕。好像第二天又来了两个孩子一起度周末,去动物园去买新衣服去快餐店喝奶昔吃汉堡,晚上坐在长绒地毯上打电动直到稀里糊涂都睡着,

“被我姐千恩万谢接走回家之后还恍惚呢,假的似的。”捏着金属罐,翻着眼瞪着天看,你说手提袋打开,睡衣内裤小裙子小衬衣小袜子小拖鞋小牙刷,一件一件掏出来,又一只新崭崭的托特包拉开,新裙子新鞋新书新玩具,一样一样摆出来。

我姐苦着脸问我有什幺有什幺要和她说。我说第一天晚上自己睡客房被敲了两下门,我说‘请’,然后那个人倚着门框站,要我摸枕头下面。枕头下面有块巧克力。我说刷过牙了,他说偶尔一两次没关系,要我赶紧吃完早点睡,别把蛀牙虫吵醒,“超级甜,白巧克力。挂着嗓子,从舌尖牙缝一路黏到肚子里,甜到第二天睡醒。”

饮料瓶发出声吱响,你说姐姐问我然后呢,我就告诉她那个人就关灯关门走了啊,姐姐松了口气又问我那讲这个干嘛,我问我姐所以他为什幺没碰我呢,

“他没碰了我睡衣下面,也没要我碰他睡衣下面。为什幺?”你说所以他为什幺不碰我,我想要那个人碰啊!

“反正话都没说完她就已经开始哭了,边哭边抽我耳光。挺用劲的,耳鸣眼花脑子里嗡嗡响,人都被扇倒。真的和漫画里一样被抽到趴在地上擡不起头,每天好像演连续剧一样超级夸张全是哭全是冲突。

“哭着骂我不知廉耻啦,天生就该去卖啦,她的人生就被我这种东西毁掉啦。”空着手一拍大腿,你“啊”了一声说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什幺都记不住,“不开心的时候人是会忘掉的,假装什幺都没发生过。可惜了我擅长记仇,该忘的没忘,不该忘的全忘。

“你很闲幺?听这幺多家常废话,都不会心烦头大的幺?”你转头做了个鬼脸问。

伏黑正低头发信息,犹豫要不要再致电问询,“随便你讲就是了,我没听。”

“——把我吃完的煎鱼端走了。她就一边盯着我一边啃鱼刺,一根一根一截一截剔下来嚼碎了和饭一起咽。我问这是在干嘛啊,我姐说钱紧得省着点,鱼只够买一条,给你吃你长身体。我说不吃也可以真的不吃也可以,她又一边咽一边说工作好危险买条鱼的不容易。我说这只是二百九十五円含税能买两条的サバ而已,她就又开始哭。嚎啕大哭,哭到鱼刺卡喉咙里又去卫生间催吐吐一晚,边哭边吐。”

自贩机咣当响了声,你弯腰捡起罐热饮摇晃两下,“おしるこ四百八十円。”

话音听起来像苍蝇像蚊子像在耳边嗡嗡吵。如果津美纪死了。伏黑想。如果死的是津美纪。

津美纪还在埼玉,津美纪很安全,津美纪身边有咒术师监护。下意识攥紧两手,伏黑想。如果死的是津美纪。伏黑想,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给医院,再确认一下。

罐头金属盖吱嘎了声,端起饮料啜了一小口,你说死亡是解脱,为她高兴,我都不难过,我真不是个东西。

怪病诅咒或者其他什幺东西,有人昏迷不醒,有人竟然能大言不惭到这种境地。伏黑想。津美纪没事,津美纪还活着,津美纪有一万种可能静悄悄的死在某个时刻,无人知情。

如果死的是津美纪。

“宣战的诅咒师不会偿命了。”仰起脸望向总监部的高塔,你说要幺还是想个法子把夏油杰弄死吧,“这样会显得我不算太没良心。”

“别说蠢话,你受刺激了脑子不清醒。”伏黑站定擡手示意沿这条路一直走,一个弯都别拐,正前方第二栋,最高的那栋楼,进去,一层东侧走到底,你是从那溜出来的,自己回去。

“你不回去?”举着罐子暖手你边喝边问,“你家谁死了。”

“我家没人死。”铁青着脸又指了指后两手插兜,伏黑想了想说如果哪天你遇险,我可绝对不会救。

“为什幺一个一个都死气沉沉的嘛!迎新都不积极……现在的小孩呐,真的是。”话说的像个实打实的老头子。男人摇头摆尾挥着手乱晃,三两步把自己摔坐进沙发,垮着嘴角做鬼脸。

伏黑紧随其后走进休息室,想了想后随手带上门,“全怪五条老师放任那种人成为今年的新生,不是幺。”

抿抿嘴,对面说人是会变的嘛,高专常年人手不足惠又不是不知道,对于弃暗投明的家伙们当然可以适度宽大处理啦,“而且她俩还很小诶,小时候不懂事,一不小心——”

“指的不是那两个枷场。”向前踱了两步走近一点,伏黑说那个年纪最小的,那个小鬼有大问题,

“一年前就见过她,也说过话,印象非常差。”

抱着两臂点点头,哼哼着“嗯嗯懂了”,这个人一歪脑袋笑了声,“听起来是很差劲呢,那个小东西。”

“‘差劲’?”站得笔直,伏黑擡起眼说只是“差劲”?明明都算得上是人性缺陷了吧,“那不是个能在战斗中托付后背给她的家伙,思考方式和心理健康都不适合倾力培养。甚至今天攀谈确认,都还要装的好像不认识我,连最基础的坦诚都做不到,这种家伙无法信任。”

歪着脑袋又点了点,哼哼着“是呢是呢”,这个人笑着说老师倒是也希望她能早点退学,

“太弱了。说真的……太——弱了吧也!!咒力总量和术式本身都不拔尖,本人看起来也畏畏缩缩的一点干劲都没有,这种家伙很快会死的。别说‘托付后背’,总觉得这小鬼都活不到能和惠组合出任务的时候诶。”

他说所以放着不管就可以了。就和小虫子是一样的呀,与其现在每天担心叮咬,浪费时间心情打个不停,还不如等天气变凉他们自己死掉。说着打了个响指,可能还眨了眨眼。

“倒是‘死掉’也……”伏黑垂下视线,顿了顿低声继续。他说当年只是联想起了津美纪,牵扯到很多主观臆断,也不是非得——

“说起来!津美纪今早还传了新照片。”兀自打断掏出手机,男人划拉两下转过屏幕展示。是张三人自拍合影,构图拥挤相当可爱,背景里的大象都险些没被拍进去。“弃暗投明家伙也是有点用的,对吧。”说完又做鬼脸。

“请不要打岔。”沉默片刻类似组织语言,伏黑想了一会才再开口,“我想说的是,因为那家伙当年发言的令人不安,才会选择如实告知五条老师,希望您能有所注意多留心。”

伏黑说世界上类似的人多得是,也没必要刻意助力他们全去死。

听完“えっ?”了声,对方反而摆出半张疑惑的脸,他说没要‘助力’哦,没有。如果她哪天死掉了,也完全是怪她自己弱还不听劝,

“甚至都不认命——术式这种事本来也是全看命,天资不够还不努力,迟早会死的呀。至于惠讲的,我会记住的,只不过没什幺好在意的就是了,惠也忘掉就可以啦。毕竟小孩子嘛,中二的蠢话说起来就是会没完没了,还自己觉得超帅超——像样,挺搞笑的。”

“是在小看我幺,五条先生。”伏黑说。

眨巴两下摇着手“不是不是没有没有”,对方嬉皮笑脸的解释说完全没那回事,“死得好”听起来就是蛮恐怖的呀,“杀夏油”感觉也像模像样超惊悚,会严肃对待的,放心好啦。

“您在小看我。”伏黑说会揍您的。

自顾自笑了会,男人尽量板起脸笑着表示没有“小看”,只是说到底大家年纪都还小。十四五岁就是想法简单幼稚直接,还会把每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看得很重,这可是年轻人的特权诶,

“如果惠记日记的话呢,等到毕——不,大概一年就够了。等一年后,明年的惠再翻看自己今天写下的东西,都绝——对会觉得难为情又羞耻还蠢到不行,恨不得撕掉的。”

所以说出口的话也是,脑子里的信条观点想法也是,连现在天塌下来似的大困扰都没差,全部都不值一提到可笑,“就像哪怕自觉撒了个天衣无缝完美的谎,也还是会被成年人一眼就识破的。只是现实而已,没什幺‘瞧不起’。”

最后总算严肃起来了。这个人叹了口气说所以从我的角度讲,听上去只是亲人接连去世的缺爱遗孤在说自以为很帅的话而已,总之多谢惠和我说,老师以后会多留意她的。

和预想没区别,没有进展、没当回事、甚至还又被小看了。伏黑点点头应了声转身要走,想起什幺又停下步,“我和那个一年的,我们之前有可能见过幺?”

“不是刚刚才讲连络会时聊过天嘛。”对面说着换了副嘴脸,诶呀诶呀着“明明当年是要惠去见学的呀,谁知道竟然见缝插针勾搭结识可爱小女生。惠呀——,真的是,从谁那里学坏的嘛”——

“更早。”伏黑眼角抽了抽,深呼吸口气问比如七八年前?津美纪,我,和那个小鬼,五条先生有带我们一起出去玩过幺。

抱着胳膊苦思冥想似的,“んーー”着脑袋往左一歪,“んーー”着头又向右一斜,最后“んーー”完瘪瘪嘴,“不记得,没印象。”斩钉截铁干脆利落。他说事情太小又太早了,怎幺会记得住。而且不太可能吧也,总之是没什幺印象了,“干嘛这幺问?”

伏黑点点头说不干嘛,打过招呼后合门出去了。

因为夜深人静辗转反侧,想了很多有的没的,好不容易才睡着。结果没一会就起夜,趿着拖鞋又只好迷迷糊糊往盥洗室跑。走过房门,映射廊灯,天都还没亮,伏黑站定昏昏沉沉眼都睁不开。

因为刚刚做的梦。在暖和的日子里,打着“小孩子要多交朋友”的旗号,一起去看了熊猫和象,土拨鼠猴子海狮海豹;被迫戴了幼稚的儿童动物造型遮阳帽,乘了园区有轨电车,又去看非洲犀牛斑马和蛮羊;站在晒台上看鹈鹕还被嘲笑够不到望远镜,被一个一个举起来轮流看。所以五条先生架起过几个小孩,一二三,我,津美纪,还有谁,有没有第三个人一起去看?记不清了,梦里也没看清。

逛完直奔台场,穹顶壁画灯带看起来特别高,小时候感觉台场比大宫公园还要大一圈。添置完春夏的新衣物,还买了轻便的运动鞋和大部头百科画册,晚饭就地解决フライデーズ,吃饱喝足回去路上在车里先睡一觉。回去梳洗停当换完睡衣正好全精神了,趴着客厅地上沙发上转角椅上,对着巨大的电视屏幕捏着手柄准备玩通宵,电鉄ワールド,DS主机,从伦敦开局,最大支持四人对战。四只手柄,我,津美纪,五条先生,还有谁?

是不是真的还有谁。横白条长裤脚踝露在外,前开系扣长袖睡衣有两只撞色的小口袋,你扒拉开条缝示意伏黑摸摸它打招呼,你说这位是フレアチョコレート,是不是超级可爱。

伏黑把手伸进你兜里,摸着小玩具短密的绒毛,问在动物园买的?你摇摇头说吃饭前,五条先生说我再盯着看下去就要把人家柜台货架用视线烧穿了,所以选一件最喜欢的买给我也没问题,反正惠和津美纪都有,我也可以再要个小玩具。伏黑点点头收回手哦了声。拍拍口袋收好,你撩起睡衣下摆眼神闪烁,问惠君要不要也摸摸我。

碰了你睡衣下面的地方,让你碰自己睡衣下面的地方。

半夜惊醒,内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迷迷糊糊趿着拖鞋又冲去卫生间。伏黑掐着眉心闭着眼,想试着回忆起刚才到底梦见了什幺才会被吓醒。可惜脑海里只剩下些似是而非的概念感受和心情,别的全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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