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不过雅思没资格做男主(八)

大学校园对出入车辆有管控,她没想太多,看见校门就急忙拉开门把手。明昭踩了急刹,才让她不至于在没停稳时就下车。

“你——!没坐过车吗?很危险......”后半句话已经没有说的必要了,因为宁芙根本没有心情搭理他。车门被人反手扣上,她已经挎着包跑远了。

明昭很想擡手扇自己几个巴掌,直到手掌举起,他透过指缝看见了副驾车座——干净,整洁,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手指不受控地抚摸上去,却能感受到一股暖流,好像正在触摸一段回忆。

他停好车,降下车窗,拉低车座,双手交叠在脑后,注视着天空,眼睛半天不眨一下,或许正在发呆,或许落入思考,没有人直到他在想什幺。

宁芙很快根据指示牌找到了雅思机考的考点——那是一栋教学楼的二层。她问了助考的志愿者,得到的回答是在情理之中的,一天上百位考生,他们可没办法记着每一个人的脸。

正值国庆假期,留校学生稀少,她回拨了佳佳的电话,一层接一层一间教室接一间教室的找过去。顶楼的某件偏僻教室,她终于根据哭声定位到了佳佳的位置。

她主动扑过去,把人整个包起来。

怀里的人见了她,心里防线彻底崩溃,在她的怀抱中哭了很久,才能断断续续地张口说话。

佳佳告诉宁芙,自己是上午的口语考试,遇见一位不知国籍的老外,卷翘头发,狭长带钩的眼睛,棕色皮肤。摄像头开启时便以满脸不耐烦地姿态俯视看人,考试前清晰的简述又在考试中切换成不礼貌的吞音和连读。不仅多次在她只说第一句话时打断,甚至对面的老外在她请求重复问题时,没有回应直接开始了下一问。

来自考官对考生的恶意凝视和刁难,没出社会的佳佳第一次见到这样没有道理可言的侮辱。她心里知道对方绝对会给自己压分,联想到迫近的开学日期,结合考试的压力,终于让她守不住轻生的想法。

“我知道了。”宁芙拍了拍佳佳的后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她拉着佳佳的手,回头向二楼走去。到了监考的面前,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直截了当说明考生要投诉。没处理过类似事件的监考吓坏了神,在国内常规考试中考官掌握绝对权威,考生是被默认筛选和凝视的‘非人’物件,所以他们第一反应便是考生在无理取闹。

宁芙不依不饶再三强调要求手写投诉,监考喊来了主考,主考又前后奔跑和雅思官方联络,最后拿出一张表格要考生本人填写。她把水笔帽取下来,鼓励佳佳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写上去。最后选择原因为‘其他’,又对补偿措施勾选‘待定’,放下水笔,把纸递了回去。留下回执,宁芙陪佳佳吃了午餐,看着她进了考场开始下午场的考试,自己放心离开。

她出了校门本是准备站在路边打滴滴,手机突然震了起来——是明昭的微信电话。宁芙点了绿色接听键,听筒里只有一句‘看对面’。她擡头,视线越过川流的车辆,发现明昭正站在那里等她。

宁芙刚想张口回绝,转念想到昂贵的打车费,挂了电话向马路对面走去。

“我回公司,你该不会还是顺路吧?”

明昭撇过头,低头看鞋,“我约了朋友在那里吃饭。”

“哦?这幺巧?那你赶紧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家。”

他的脸憋出红晕,正准备装模做样地掏出手机接着演下去,却被她摁住了手腕。

“叫姐姐。”

“......姐姐。”明昭顿了顿,“我想送姐姐回家。”

宁芙拉开车门,自顾自地坐了上去,“不行,我要去健身房。”她扣好安全带,补充道:“我没打算原谅你,但如果你未来表现好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减刑。”

明昭一边熟练倒车,一边问道:“怎样才算表现好?”

“听话啊,我喜欢听话的学生。”她滑动手机翻看工作群消息,“首先,给我把烟戒了。”

他想说自己其实根本没有烟瘾,话到嘴边,只有一个字,“好。”

灯火如画笔点亮城市,红灯间隙,他偷瞄座椅旁边的位置,手机掉出怀抱,璀璨夜火柔了肤质的白,侧面的轮廓被金线勾画,像沉睡的圣母。

后车的喇叭声刺破宁芙的梦,她眉头折起,嘴里哼哼唧唧地说着意义不明的词。

明昭心虚,他收回视线,右手挂挡,踩了油门飞快越过十字路口。

车刚停稳,宁芙已经醒了,她双手盖脸搓了两下眼睛,拍打两下脸颊。便一手握包带,一手把车门,面向主驾驶道别:“每天三百个单词,你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一会回去做了,发给我检查。”说完她一气呵成,下车,关门,头也不回步入楼道的阴影。

明昭交作业的速度很让人满意,在她还没出健身房回家前,三大张写满字的A4纸已经拍照传到了她手机上。她依惯例发了个小熊加油的表情包给他——意思是已知悉——她常用这类手段敷衍学生。

次日上课时间在早上九点,宁芙刚进教室,便看见桌子上摆放了一袋葡萄口味小熊软糖。她用裹成卷的讲义把糖推到一边,指着糖问正在喝豆浆的学生:“这什幺意思?”

“给宁老师的。”明昭从单词书里擡头,“老师下次夸人能不能多说几句。背单词这幺枯燥无聊,没人鼓励,我实在没动力。”

“你还挺会蹬鼻子上脸。”卷成筒的讲义向头顶敲下,半路被一只手阻挡。

“提个建议而已,老师你不要激动。大不了下次我写到反馈表上。”他看了看她,又瞅了瞅那袋软糖,最后视线再回到她的身上。

宁芙放过讲义,撕开包装袋,从里面拿出一颗紫红软糖,一口含在嘴里,葡萄的香气在舌尖荡开。她的舌头侧翻,糖被推到一侧,脸颊鼓起小包,手上动作不停,书页在指尖快速翻动。

“看你表现。”

下课后,明昭不依不饶,非要约着她吃午饭,宁芙以工作时间不处理私事为由拒绝,他便厚着脸皮约晚餐,不由她拒绝直接把订餐截图和餐厅位置发到了手机上。

宁芙甩下一句‘看你表现’,自己赶去上下节课。不到预约的时间,她处理完最后一位学生的疑问,拎着包便提前开溜。

下行电梯里,她一手拎包,一手捂住酸痛的脖颈按摩,自言自语道:“粘人精还是算了吧。”

大厦一楼的大厅,宽敞而空旷,一个渺小的黑影手提鲜花和蛋糕,矗立在门口。来来往往放学和上课的学生经过他的身边,不少人投去好奇的目光,他都不急不恼回报以恰到好处的微笑。

她眼眶泛红,视线模糊,擡手悄悄抹去眼泪。心想:这个傻子,怎幺笑得比迎宾门童还灿烂。

宁芙低头走过去,本想蒙混在学生队伍里溜走,刚走了两步,视线便被一面黑墙堵死。

讲了一天课,嗓子当然不好受,她刻意压低嗓音:“你来干嘛?”

那束花被递过来,面前挤满炽热绽放的玫瑰,“生日快乐。”

她接过花束,仰头看他,入眼的脸和记忆里没太大变化,五官端正丰神俊朗。可惜收不住笑,褐色底肤上长时间露着一口洁白的牙齿,显得有点傻气。

他被端详久了,脑子终于转过弯,嘴角沉下去些,认真道:“你过生日,我当然要回来。”

她听了直摇头,右手在那张脸上描摹,动作停在嘴角,手掌趁机挡住下半张脸。宁芙借着遮掩,在他唇上飞快落下一吻。

“这次还会哭吗?”

“你试过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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