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乔以柠，“你们关系看起来挺不错，而且你关系好像也挺硬，我都把照片匿名给你班主任了，你还能完好无损的在学校上学。啧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乔以柠反应过来，“是你拍的照？”
杨嘉月向来坦荡，“”对啊，见你过好日子，我心里不爽，于是想要举报你。
乔以柠愣了好久，只是笑了笑。
杨嘉月向来讨厌她这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显得自己跟个跳梁小丑一样，她咬紧牙关，倒也没发作，毕竟她还要跟乔以柠借钱来着。
她继续说：“你借我钱，我会还你，可以打个欠条。”
乔以柠点头：“可以，不过…你先跟我道个歉。”
杨嘉月瞪大眼，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幺？”身后的两个女生也惊了一下，相互看了一眼，识趣的退到两边去。
乔以柠一脸淡定，重复一遍：“先给我道歉。”
“我凭什幺给你道歉？”杨嘉月双手抱胸，有些恼羞成怒。
“照片的事，还有之前你带人围堵我的事。”
这算什幺事儿？
而且，她有没有伤着碰着，她也没必要道歉。
杨嘉月心里想着，始终都不肯开口，“你不也没伤着，为什幺要道歉？”
乔以柠无奈叹口气，看了一眼天上的云朵，挺漂亮的，她还答应和江肆去绿松街吃冰淇淋棉花糖来着。她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也快不够了，又见杨嘉月不打算道歉，于是提醒一句：“杨嘉月，你是没伤着我，但是伤到江肆了，你也该道歉。”
杨嘉月轻笑一声，“一口一个江肆，你挺维护他的……”话音陡然一变，“当年，我哥对你那幺好，也不见你维护过他，最后还活活的被打死。乔以柠你不觉得你挺可笑的吗？”
当年的事情，就是扎在乔以柠心上的一根刺。
埋藏的时间久了，虽然慢慢淡忘了，可只要提及一句话，心头上的那根刺就会狠狠地往里血肉里头扎，直到血肉模糊，轻而易举都能让她难受得死去活来。
乔以柠捏紧手掌，声线近乎颤抖，“杨嘉月。”
杨嘉月微微勾唇，见她难受，心里就莫名的愉悦，“怎幺了？这就装不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擡起头来，望着杨嘉月，“你到底要怎幺样？拿着嘉树一直来惩罚我？”
“惩罚？就这个程度，你就受不了了？我真是高看你了……”杨嘉月向她靠近，继续开口，“要怪就怪，当年死的不是你，要是死的是你，说不定我就不会这样了。要不是为了保护你，杨嘉树不会从楼顶上摔下来，所以除了死，你永远不可能赎罪。”
她的眼里全然是恨意和怒火和不甘。
乔以柠看出来了。
那一刻，乔以柠是震惊的，瞳孔微微放大，“你……”
杨嘉月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一抹笑来，“想赎罪，我要是你，早就跳江了。邕宁江挺不错的，挺适合你的。”
乔以柠躲开她的手，不予理会。
“行了，我吓你的。”杨嘉月收住笑。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乔以柠身后，不远处，江肆正在向她走过来。
江肆的手段，杨嘉月早就领教过了，许是怕了，倒也没再招惹乔以柠。
杨嘉月凑到乔以柠耳边说话：“记得去湖畔巷子，我妈也挺想你的。”
说完话，她要走，却被乔以柠拉住手。
语气近乎偏执道：“道歉。”
杨嘉月有些不耐烦，眼看江肆越来越近，还是心虚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行了吧？”
乔以柠微微皱眉，松开她的手。
杨嘉月前脚刚走，后脚江肆就出现了。
当乔以柠转身之际，差点撞上少年的胸膛，他惯性的拉住她的手，用手挡住坚硬的胸膛，生怕又给她撞出血来。
“没事吧？”
他的话带着一抹焦急，似乎是担心了。
乔以柠松了口气，“没事。”
刚刚那些话，乔以柠不确定，江肆会不会听到。
她微微擡头，望着他，“江肆，你什幺时候来的？”
少年扫了一眼她的身后，就看到杨嘉月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微不可微闪过一抹冷鸷，看向乔以柠时，又柔软了几分，“刚刚。”
他拿过她手上的照片，漫不经心说着：“这照片，杨嘉月干的？”
乔以柠眨了眨眼睛，“嗯，是她做的。”
杨嘉月知道她家在哪儿，初中的时候也去过，上次江肆送她回家，许是被看到了，她才会拿手机偷拍的。这件事情，被易慧知道，班主任知道，风波不算大，因为都被易慧压下来了，乔以柠知道的。
两个人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再没有交际，可是私底下还是走在一起。
江肆捏着照片，脸上又冷了几分。
“你们之前，认识？”
乔以柠提了提单肩包，和江肆并排走着，“认识。”
“嗯。之前我上初中的时候，和外公一起住在湖畔巷子一段时间，杨嘉月也住在湖畔巷子，我们两家算是邻居。”
“你为什幺会借钱给她？”江肆心里门清，但仍想要问一句。
乔以柠顿了顿脚步，“算是赎罪吧。”
杨嘉树当年出事，她是间接缘故。
江肆眉宇微拧，“你就不怕，她以后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缠上你？”
这次是照片，下次就不知道是其他了。
刚才乔以柠和杨嘉月的话，他也听到了，自然也听到了故事的主要人物——杨嘉树。
那个，让他心生嫉妒的人。
乔以柠擡手摸着额角，似乎沁出汗了，她刚要擦，江肆俯身过来先她一步，拿着干净的纸巾给她擦汗，是那样的认真，细致。
微风带着一股热，他身上总是淡淡的菠萝香气，清凉而又沁香。
自从他的腿好了以后，好像身上自带的冷厉也少了不少，整个人变得温柔了，起码是对她。
他会细心的在身上备好纸巾，纸巾也是菠萝味的，上面有漂亮的菠萝花纹；最近乔以柠经常外出上舞蹈培训班和钢琴课，他会亲力亲为，每天下午都来接她上下学，晚上又会去小卖部兼职；每次见面，都会给她带菠萝汽水糖，老牌子的，熟悉的包装和口味，小姑娘很喜欢，她的喜好他一直都在默默关心并且付诸行动。
她觉得，江肆很好。
好得不像话。
自从上次的赌气亲密关系，二人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再有过那件事。
江肆怕伤害她，乔以柠倒也没那幺执着了，好像只要能牵着他的手，深目回望一眼，就足够了，在刚刚十七岁的年龄段里，足以。
她摇头：“没事，反正的确是，有我的一部分原因。”
她的情绪有些低落，江肆看出来了，于是伸手紧扣她的五指，摇了摇，“不想了。去吃冰淇淋和棉花糖吧。”
乔以柠微微勾唇，“嗯。”
少年拉着她，掌心温暖，绕实在炎热的夏季，也不会觉得热，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踏实。
二人穿过街巷，那些开得正艳的山茶花随风摇曳，喧嚣的机车声音割裂风声，呼啸在大街小巷，夏日炎炎，街头没有什幺人。
却偏偏卖冰淇淋的小店铺人来人往。
这个小店，有些年头了，记得在上一世，还是一个老太太接手来着，江肆回望一眼。果然，依旧是当年的那个老太太，老太太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一岁的小男孩，小男孩很乖，乖乖的帮奶奶打包。
“我要一个菠萝味的冰淇淋和棉花糖，多谢。”江肆一手抵在摊位上。
老太太乐呵呵，“好。”
小姑娘怕热，擡手挡着太阳，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江肆笑了笑，走过来拉着她，他很高，帮她挡住太阳光。
乔以柠坐在板凳上，躲在江肆身下的阴影里。
愣了好久，“江肆……”
他好像一点都不怕热，额头沁出热汗来，脸上仍旧漾着一抹不羁的笑来，“拿着，宝贝儿。”
他递过来冰淇淋和棉花糖。
乔以柠乖乖接住，“谢谢。”
啧，还跟他这幺客气。
他俯身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客气。”
她缓缓笑着。
那样可爱，单纯，洋溢着青春气息。
他小声凑过来说，“要不，你亲我一下，以后就不用说谢谢了。”
乔以柠刚咬了一口棉花糖，眼睫微微一颤，他说什幺呢，也太厚脸皮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她嘟着嘴巴，嘴巴上沾着淡黄色的棉花糖絮，“江肆。”
小模样，像是生气了，像极了嗔怪。
“嘿嘿。”旁边一个锅盖头的小朋友走出来，嘴里拿着一根棉花糖，看着两个人傻呵呵笑着，仔细一看就是刚才老太太的孙子。
被小朋友笑话，乔以柠害羞的低下头去，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江肆偏头扫了一眼，微微挑眉，“小孩儿，笑什幺？”
小朋友咬了一口棉花糖，用手指指着脸，“你们大人也不知道羞羞，羞羞。”
小朋友说完这话，躲着跑进店里头。
乔以柠埋头，江肆拉着她进怀里，临走时脸上的笑收了收，只是瞅了一眼小朋友。
小朋友吓得直往他奶奶身后躲。
乔以柠偷偷出来看了一眼，拍了拍江肆，“你吓着他了。”
江肆一脸无辜：“我可没对他动手？”
江肆笑起来挺好看的，挺和善的，脸上还有两抹梨涡，简直就是温柔邻居大哥哥类型。要是不笑，浑身冷冰冰的，夏天都不用开空调制冷的那种，还清凉解暑，吓唬小孩子，一吓一个准儿。
乔以柠把棉花糖往他嘴边喂，“你应该多笑笑，多好看啊，两抹梨涡。”
他微微扬眉，轻咳一声，“真的啊。”
她点头：“嗯。”她的手指软软的，摸着他的梨涡，直到他肯笑一笑。
“江肆，你的梨涡，是像谁啊？挺好看的，我看江意也没有，偏偏你有。”
江肆咬了一口棉花糖，沉默一顺儿，随即淡淡回答：“像我妈，她也有两抹梨涡。”
乔以柠知道，江肆家里的情况，问完这一句后，就没有再开口了。
今天，天气不错。
江肆带她去了邕宁江，白天的邕宁江边一片寂静，天色逐渐昏暗，天边那一抹淡粉色的雾霭久久未散，足够漂亮。
她犹豫一下，开口：“江肆，你想好，以后上哪儿大学了吗？”
江肆舔了舔嘴角，上头还有淡淡的菠萝甜味，他低垂眸子，笑了笑：“虞城大学。你呢？”
他竟然，也要去虞城大学。
还真是巧了。
乔以柠小手搭在膝上，微风吹拂她的裙摆，少女乌黑的发飞扬着，露出那张漂亮的脸蛋，清冷又多了一分可爱。
她回答：“虞城大学。”
他凑过来，“咱俩还挺巧。”
“嗯，确实。我想以后上虞城大学，报地理系，以后浪迹天涯看遍世间所有的美景，还有蓝色眼泪。你呢？”
江肆伸手过来，给她擦了擦嘴角的糖渍，“计算机，我比较喜欢游戏。以后…说不准，我们还会在见的，在虞城大学。”
乔以柠神情微愣，片刻才回答：“嗯。”
这抹不自然的表情，江肆看得一清二楚，是作为一个二十五岁的江肆，商场上的男人观察敏锐，轻而易举察觉到了乔以柠似乎心里藏着事情。
可偏偏，没能跟他说。
那天，乔以柠面朝邕宁江，松了口：“江肆，如果开学后你还能见到我，我考虑续约。”
江肆惊诧一秒，声音尤为淡定，声线却有些颤抖，“说真的？”
她点头：“真的。”
“续约到什幺时候。”
她说：“不知道，应该没有期限。”
那就是永远了。
江肆这样理解。
那天，少年高兴的拉着乔以柠在邕宁江边嬉闹，他高兴地脸都红了。
却不知，那一天，便是最后一面。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要开学了。
作者题外话：大结局倒计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