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根据网文套路,起这种数字姓名的人有90%的概率是杀手。

这本书中,任薇目前能接触到的杀手组织只有画雨楼一个,并且当时他们找到的线索恰好指向了旃檀林,再加上十二这神不知鬼不觉的跟踪能力——她的身份简直和写在了脸上没区别。

画雨楼绝不是个好地方。

但那日在莫如寺,若不是十二出手阻拦,她恐怕会被蓄青一行人抓个正着。甚至就在刚才,她又救了自己一次。

至少,能够确定的是,十二对她并没有敌意。

“我如何知晓的并不重要……”目光自她握着匕首的手上掠过,转而落在了她腰腹之间,任薇呼吸一滞,忽地想起了那日后背黏腻的血迹。

该说杀手都是天赋异禀吗?作为并无灵力加持的凡人,受了那样重的伤,不过几日,不仅恢复如常,还能悄无声息地潜进姜府,实在是令人惊叹。

“你的伤,好些了吗?”

注意到任薇的打量,十二神色不变,双眼清凌凌地望着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平静道:“你有求于我。”

“是关于那些和尚,还有后院地井的事。”

她陈述的语气过于淡然,仿佛早就料到任薇想要说些什幺,“这些都与你无关,你为什幺要打探?”

“既然你一直在观察我,你应该知道,我父亲很讨厌我。而且我马上会有一个弟弟,待他降世,这府上便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任薇捋开单薄的衣袖,细瘦手臂上,陈年累积的伤痕交错,最长的一道几乎横贯整个小臂,泛着乌色,像一柄嵌进了皮肉的剑。

她轻轻抚摸过这道伤疤,垂下眼苦笑道:“自母亲去世后,这世上再无人会爱我护我。”

十二拧了拧眉,收起了匕首,似乎有些犹豫:“那群和尚并非善类,了解这些事,不仅不会改变你的处境,甚至可能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我知道,我也不是为了自己,我只是——”

任薇说着,泪水在眼中打着转,声音发颤,“我只是想要找到我娘,虽然所有人都说她是病死的,可我知道,她根本没有生病!她就是在那个后院消失的!那个地井,肯定就是有问题!”

她眼泪汹涌,却不得不压着嗓子哭,只能发出几声脆弱的呜咽,“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她……”

任薇其实根本不了解姜宜君过去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为了表现得符合一个七岁孩童的状态,她必须要有一个天真又惹人怜爱的理由,好借此来打消对方的疑虑。

据她所知,姜宜君的母亲的确是突然消失的,并且府中上下对此缄口不提,其中必有隐情。而纵使画雨楼眼线遍布,从十二的态度来看,她对于姜府也并不了解。

如此一来,任薇所说的这些半真半假的话,她都无从对证。

“求你了……”

任薇面上依旧哭得凶,正在心里预演着其他问题时,一方手帕递到了面前。

泪水滑落,眼前的画面从朦胧变为清晰。

任薇有些没反应过来。

十二见任薇还是怔怔地流泪,只好擡手为她擦去了脸颊上的泪,轻声道:“我会帮你的,别哭了。”

“真的吗?”

自开始在穿书局工作后,任薇就总是这样,既祈求一件事情的成功,又警惕过程的顺遂。此时对方同意得太轻易,她难免感到怀疑。

“真的。”十二看起来与她年岁相仿,但还是高出一些,弓着腰细细地为她擦着泪,不知何时也红了眼眶:

“我也在找我的母亲。”

“可我没有过去的记忆,”她闭了闭眼,努力拉平声线:“我甚至不知道我与她分别了多少年。”

任薇没想到乱编的理由居然正巧对上了十二的心结,她眼睫颤动,直接握住了十二的手,含着泪安慰道:

“我相信,你也一定能找到她的。”

*

据十二查探到的信息,像风铃院子里这样的地井,在旃檀林共有二十二个之多,她已经去过五个,其中一个正位于莫如寺。也恰是因为去寻这地井,她才遇上了蓄青一行人在莫如寺大开杀戒。

“可莫如寺一切如常,并没有听说出了什幺事啊。”

这种灭门惨案,在旃檀林中却没有一点消息传出,甚至日日还有人去莫如寺烧香礼佛,实在是奇怪。

“因为莫如寺已经全部被换成他们的人了。”

“他们是谁?”

“空蝉喇嘛的信徒。”

“空蝉?”

趁着近日徐觉光失魂落魄,任薇又从学堂后方的狗洞里逃了出来,跟着十二躲到了一处暗巷。

十二随手掏出腰间的匕首,拿起身旁的一根腐木直接刻了起来。

“就是这两个字。”

“……”

任薇发出疑惑,是惊讶于空蝉势力的强大,没想到十二直接给她这个“文盲”上起了课。

但这倒也提醒了她。

“十二,我们不如把已经知道位置的地井标记出来,方便我们之后接着找其他的。”

“这样很危险,”十二抿着唇,“若是这舆图落入别人手中——”

“放心,我来记,保证别人看不出来。”

*

众人随着武招财的指引来到了莫如寺。

还未踏进,宗照锦的脸色便已经泛青。

这里的一场噩梦彻底摧毁了任薇对他的信任,她的失踪,更是让他心中自责不已,可偏偏他是道霄宗宗主的首徒,偏偏他必须担负起拯救俗世之人的责任。

就算是与他同行的这些人都还能有喘息的时刻,唯独他——

他的私情,必须排在最后。

“就是这里了。”

眼前是一个破旧的地井,用来封住入口的木板早已腐朽,只是用剑柄压下,便瞬间崩断。

肖敏敏看着一片漆黑的通道,忍不住皱眉道:“这里面是什幺?”

“只能进去才能知道了。”

宗照锦握住剑,转头便发现武招财看着手中的舆图发呆。

作为唯一一个能够看懂这张奇怪舆图的人,宗照锦对她不是没有怀疑,因而对她的状态也格外在意。

“武师妹,可是有什幺问题?”

“不,”武招财收起舆图,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这里可能什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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