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陆涟暗骂一声,略微擡头拉回重心。心知在高速飞驰的状态下还是不要逞强,强行拉住巨蟒可能会适得其反地摔下去。
巨蟒穿破寒风高速飞驰,展开双翅抵挡冲撞而来的寒风。
等飞到了一定距离,浓雾自然而然就消散了,视野逐渐清晰起来,整个领域都铺排在面前。
他们的眼前是高耸崎岖连成一片的山脉,山峰之巅有一座宫殿。
巨蟒渐渐放缓速度,载着她往那里飞驰。
宫殿有三个主楼,领边有无数侧楼林立,从上远望看起来四通八达,仿若迷宫。就连灵兽硕大无朋的体躯与其相比也像个小芝麻粒儿般迷你可爱。
正中千丈高的铜门活像只龇牙咧嘴的怪物,蠕动着张开血盆大口,引诱着人进去,再一口吞下。
在悬崖边往后看,无数的巨兽直冲向铜门。
巨蟒轻车熟路地在宫殿内穿行,它的羽毛被沉甸甸的水汽沾湿,速度却快得不可思议,丝毫没有停顿。
这片的偏殿内外并无人影,所有的火光都聚集在最高的主城内,主城内喧嚣一片,无数的妖物从中鱼贯而入。
陆涟还想着四处绕着参观一番:如此奇异的场景,真乃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呀!
不必多言这处就是天选的拍奇幻片的绝佳宝地,不用后期不用绿棚,导演组来了直接实地取景。
正神游天外,巨蟒一路载着她就来到主殿前。看见殿外有暗红的冰晶包裹着,正源源不断散发着妖艳的光。
在大殿的上空巨蟒悬空停滞了片刻,不断挥动着巨大的翅膀发出嘶鸣,显出很激动的模样。
陆涟并不明白这举动的含义,她把脸贴到巨蟒身上,尝试着安抚它的躁动。
主城大殿门外有一层金色的结界,穿过结界后直面几条宽阔的回廊,回廊两端是数个形态各异的拱门,拱门边缘雕刻着许多兽头。
回廊弯弯绕绕,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
待巨蟒穿过一道拱门后就缓缓停下靠近地面,方便陆涟顺势跃下。
它用大脑袋蹭了蹭陆涟的腰,拱着她往里走。
“乖宝是要我进去吗?”
巨蟒点点头。
拱门内正对的是一排台阶,沿着台阶视线往上,上空缀满了和殿外一样的冰晶石,但光亮更甚,把整个场地照得晶壁辉煌。
殿内是一个环形的样式,阶梯把两边对称分隔开,在正对大门的位置比其他空地高出一截,四根粗硕的引线悬吊着一个露台。
咯吱咯吱,踩踏在宫殿的地板上,陆涟感觉自己像潜行于密林中的羔羊,周围都是咯吱咯吱咬着牙齿,展开利爪流着口涎的野兽。
在殿内正中央高位主座上坐着一位陌生的少年。他的肤色极其白皙,耳侧遍布青黑的纹路,看起来不似常人。
他的眼眸狭长而上挑,嘴唇仿若染上鲜血,给整张脸增添妖冶的美感。少年的发上编着铃铛,一串一串缠绕着,随着他的动作响彻在大殿里。
在内殿阶梯两侧落座着无数的“人”,正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这不是一个绝佳视角,实际上她所站位置能汇聚目光成为焦点。
但陆涟对众目睽睽的视角司空见惯了,上一个副本是实况生存游戏。吃喝拉撒都在观众眼皮子底下,可以说毫无隐私而言。
那个副本给她锻炼出铜墙铁壁般厚的脸皮,如今这般被肆意打量她竟然丝毫不在意,甚至想给群众来个飞吻。
同志们,想死我了!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周围:这些人像瓦肆里见到的行人那样看起来非常怪异。他们说话不是通过喉管里直接喊出,而是从他们的腹部直接涌现出来。
巨蟒嘶嘶地对着腾空露台上的少年吐着信子。
“新娘?”即便少年的语言从未听过,不知为何地像同声传译般,她神奇地知晓了其中含义。
虞渊的一切都显得太过不可思议。
“新娘?什幺新娘?”陆涟收起了一贯玩世不恭的笑容,听得一头雾水。
看样子巨蟒和少年应该是旧识,于是它又温驯地驮起陆涟飞向露台。
高位下人群也熙熙攘攘喊着“新娘”,此时的场景就好像有意为之,观众们都已入席,等着她来开始自己的表演。
陆涟紧张地盯着这个少年,直到他们的距离越缩越短。
少年金黄色的眼珠步步紧逼,眼神里没有夹杂回避与收敛,像是一排细密的牙齿,微微啮咬她的身体。
她侧脸试图回避目光,在心里不住地嘟囔着这小子看起来危险邪乎得很。
总之被动不是她的性格,必须把主动权握在手上,她运气冲向少年,想要先发制人,但每一次神力发出后都会被穹顶的冰晶给吸走力量。
转身又想去求助她的灵兽,却见一道金光后,巨蟒居然摇身变成了一个俊美的竖瞳男人。
空气里扩散出一阵浓郁的腥香,陆涟渐渐感觉身体软下来。她警惕地瞪着少年,见对方没有反应,就试着后退。
但不知何时她的脚踝处被套了只铃铛,刚想擡脚,就传来钻心的疼。
可以忍,她想,不过转瞬便没了气力,身体被一股力量推着走向少年。
他把她拉到身边,像小兽一样歪着脑袋,嗅闻着她,头上的铃铛随着摆动发出摄人心魄的叮当声。
明明看起来有天然的血性,偏偏要做出一副纯洁无瑕的模样。真奇怪啊,陆涟差点被蛊惑到。
少年站起身,舒展着身体,身躯里发出了一连串骇人的咔嚓咔嚓的声响。她的心也随之咚咚作响,被这样怪异的举动激得头皮发麻,忍着痛想往后退了几步,殊不知已到了露台的边缘。
真是腹背受敌啊。
“你终于回来了......”少年抓住她的手腕,开口道。语调像个顽劣的孩童,笑容绽开越来越大,牵扯脸上的肌肉体现奇异的弧度。他笑得几乎全身颤抖,以至于要蜷缩在一起。
“你认识我?”陆涟深呼一口气,尝试性地问道,举起手臂阻挡在两人之间。
“你不记得宴了吗?”少年显出委屈的神色,他用长长的,尖锐的指甲反复抓挠耳侧的纹路,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又猛地将身上的人皮撕开。
“宴等着你等了很久很久……”
事已至此,终于是明白自己到哪里了。
师傅呐,俺老孙也算是到了那妖怪的老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