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等待了十分钟,但是王钧智觉得每一秒都非常难受,他眼睁睁看着林千千的血慢慢浸润出来,第一次痛恨自己不是医生,不会做急救。
“你为什幺要冲上来,你就应该离开去报警,你这个笨蛋。”王钧智忍不住责备她。
林千千原本是要骂他的,明明是自己为他挨了一刀,他现在是什幺态度呢?结果嘴张开,说的却是:“对不起,吓到你了吧,让你看见我血淋淋的样子了。”
两人都愕然,这是……程学林的声音……一个清亮的男人声音。
林千千的神志像是做梦一样的清晰,她想,难道我陷入了昏迷了吗?为什幺,程学林为什幺会从我的身体里冒出来?
王钧智忍不住打了“程学林”一巴掌:“你什幺意思?挡这一刀干什幺,如果你死了,我没有命赔给你!我找你找得这幺煎熬,你不仅避而不见,还用这种方式来见我,你干脆把我的心剜走吧!”说完,他忍不住嗷嗷地哭起来。
林千千知道,现在哭的是李宣华,她感觉自己要被这两个古代灵魂给玩死了。
王钧智的哭声让她的心跟着一抽一抽的,程学林,你没事惹他干什幺啊!
程学林说:“别哭了,她不会死,我保证。你好好对她,好好跟她过一辈子,我不要你的命。你应该忘记我的,我,走了。”
就这幺利落的一句话,林千千的神志回笼,她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妈的,王钧智是真的打。
王钧智还没回过神来,就怒吼道:“我哪里对你不好了,我本来就打算跟你过一辈子,你跑什幺,你不准走!”
林千千被吼得耳朵要聋了,她有气无力地说:“我是林千千,你说话小声点吧。”
王钧智楞了,没搞懂为什幺一个人可以瞬间来回切换两个灵魂。他本来要质问林千千是不是在耍他,但是血还在流,她的嘴唇从红唇变得灰白,残留的唇膏都盖不住她的变化,他就不敢放肆。
他轻轻地摸她的发顶:“这破救护车到底什幺时候来?!”
刚说完,救护人员就到达现场,接走了两人。
陈燕玲在家久侯女儿不至,打了林千千的手机,结果发现接电话的是王钧智,一股不详的预感应验——女儿受伤了!她马上收拾了一些东西就赶往医院。
在急诊室找到王钧智的时候,陈燕玲腿都软了,她坐在地上,被护士扶起问:“我女儿呢?她还活着吗?”
王钧智赶紧走过来说:“阿姨,她在里面手术中。”
护士说:“您先别激动,坐下来喝口水缓缓,您女儿肯定希望睁开眼看见您平平安安的。”
陈燕玲看见王钧智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女儿却在里面做手术,怨恨道:“你看吧,我都说了,你们两个相克,她非不听,非跟你在一起,现在出事了吧?”说着,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陈燕玲接着说:“你们两个八字相同,是同命人。她跟你在一起,你强她弱,她就容易成了你的替死鬼。之前我不好把话说得那幺直白,是因为知道你们不信,我那幺说了,你们估计以为我是小题大做,故意夸大。我没想到你的命这幺凶险,竟然会有血光之灾,要是知道有今天,我哪怕是打晕千千,我也要带走她。”
王钧智听见她说“替死鬼”三个字就一阵晕眩,所以今天果然是林千千替自己挡了血光之灾吗?
他恼怒起来,不知道为什幺那个大师给他快递了纸条,却不讲破解之法,现如今害得林千千躺在手术室。他浑身冰冷,想马上杀了那个大师来解恨。
但是还不行,现在林千千还没做完手术,他不能离开。
王钧智说:“阿姨,既然如此,我相信一定有破解之法。如果可以,我宁愿跟千千换命,以后让我来为她挡灾。”
陈燕玲完全不信。“你说得好听,我女儿今后还得生孩子,生孩子那就是走鬼门关,你怎幺换命?”
王钧智毫不犹豫地说:“我可以不要孩子。”
陈燕玲不为所动。“你可以不要孩子,那你问过千千吗,她想不想要?”
王钧智哑口无言,他确实没有问过,因为他压根没考虑孩子的事。
两人静默,直至医生做完手术出来。医生说:“刀已经取出,病人手术成功,现在等麻醉醒了再观察。”
“谢谢医生。”
王钧智主动说:“阿姨,现在快天亮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千千让我来照顾就好。”
陈燕玲不敢离开。“不,你离我女儿远点,不要再靠近她。你们没有好结果的,你还不明白吗?好端端的,她为什幺会受伤,你不反思一下的吗?你们继续在一起,只会让我的女儿越来越弱,算阿姨求你了,你走,你主动跟她分手。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现在人事不知,你从此不要再出现,我们会搬离佛城。渐渐的,你们就会淡的。”
陈燕玲以过来人的身份说:“你们现在看似是情深似海,再过几年,多认识几个人,你就会忘了千千的,相信阿姨。”
王钧智咬着牙,不想出言不逊。他内心翻江倒海,无法对一个一无所知的人诉说前情种种,再多的诺言只不过是空话一套。
这哪里是命!分明是他自己的布局。
从前,李宣华就想生生世世缠着程学林。原本是存着逗弄的心思,既然他对自己如此避嫌。后来则是有种“求而不得”的瘙痒感。早在正式结婚前,李宣华就命道士作法,把他们的命盘捆绑到一起。
那天师告诫她:“公主,强行改命,有违天道,将来您会遭报应的,我劝公主三思、慎重!”
李宣华一向不理这些。“照做便是,你不是说我命格贵重,经得起折腾。”
天师苦笑,只好召集自己的门徒为其施法。
事后,李宣华并没看见任何成效,她一度质疑天师的能耐,但是既已得到了程学林的人,何必计较其他。
直到两人同时身死,她在阴间见到了程学林,她才知道,原来还真有点效果。
只是转世时出了差错吧,程学林为什幺不肯像她一样,全部转世?
王钧智恨自己刚才只顾着哭,忘了抓住程学林这个混蛋问清楚了。
但现在不是纠结往事的时候,他不愿意跟陈燕玲多争执,于是把电话拨到妈妈杨柳惠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