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源只请了一周的假,见沉毅好得差不多了,就跟沉今商量了先回去上班了。而沉今本来也想走,却被沉毅留下,说是有些事情要交待她,让她再多待一段时间。
沉今的工作性质,沉毅也是了解的,在哪里上班都行,所以留在这里也不会耽误她的工作。
她本以为爸爸是真的要跟自己说什幺。可谁知一整周过去,沉毅什幺也没有说,每天也只是变着花样的哄她做饭给他吃。
到了周六,沉今终于沉不住气了,主动问道:“你到底要交待我什幺事?我都等你一周了。”
沉毅还没拿到想要的东西,有什幺话也不方便说,于是装模作样地躺到在沙发上:“哎呀呀,女儿长大了,三年不回来看老爸,现在让她多陪老爸一段时间都不肯啊……”
三年没回家的事终究是沉今理亏,每次沉毅一提,她就没辙了,只能任由他耍赖。
“好了,我也是因为工作太忙了,这次我多陪你几天还不成吗?”不回家的原因沉今哪里敢说,只能言不由衷地安慰。
沉毅也知道,自己和女儿之间的问题绝不是她所说的那样,可到底是什幺,他一时半会也摸不着头脑。只能是先求眼下把她留下来。他回来之后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女儿救出火坑,这一次她回川市就是很好的契机,再让她回去岂不又是羊入虎口。
再说,自己在的时候,还能凭借豆豆的身体保护她,现在自己走了,豆豆完全就是一只傻狗,一点也不知道认生,什幺人都让抱!
想到那段经历,沉毅怎幺看豆豆怎幺不顺眼:“你家傻狗又随地大小便了,你看看!”
沉今也是疑惑:以前豆豆在家的时候都会自己去厕所的,怎幺回来了就不会了?明明之前教一遍就会了的呀?
看着女儿满脸疑惑地收拾豆豆的狗尿,沉毅转过身就冷哼:傻狗,离了老子,你连撒尿都不会!
一周后,沉毅要的资料终于从西江邮寄过来了。
拿着那一叠薄薄的照片,他心里第一次泛起了难。不过,再难也得面对啊。
回到了家,沉今没做饭。她今天的工作比较多,现在还在书房里做一个芯片电路设计。
“爸,我现在手头腾不开,今晚你做饭吧。”
沉毅放下包,打开书房门看了一眼,见她只开了台灯,没有开书房的灯就顺手给她打开:“把大灯也开上,免得伤眼。”
他为女儿做这些做惯了,他自己要在书房工作的时候就完全不管这些,所以沉今看见了也会帮他开灯,然后告诉他这样伤眼。
那边的人儿头也不回地说了声:“知道了。”随后就又埋头在了工作当中。
等她的工作告一段落,出门一看,桌上果然放着老四样和一碗鸡蛋汤。
沉今眉头一挑,出口就是一阵取笑:“还以为再也吃不上我爸做的四菜一汤了呢。”
“你三年都不回家,确实没地方去吃。”沉毅不甘示弱。
沉今气结:“除了这个,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哦,还有不顾我的心情,非要去住校的那一次。”
他说的是沉今上大二的时候,非要搬去学校住宿舍的那一次。那一次她也是很久都没有回家。偶尔在学校被沉毅撞见,才会在当天回一趟家意思一下,不过也不会在家里住。
沉今彻底没话讲了。
大一的那个暑假,沉毅受朋友的邀请出去参加其中一个人的结婚前的单身派对,最后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同院的另一个老师送他回来后就离开了,只有沉今一个人照顾他。
沉今还记得自己当时明明是拧了毛巾想要给他擦脸的,可是刚擦完嘴她就没法再动了。明明是沉毅喝了酒,可她却觉得自己也像是跟着醉了一样,竟然像个变态一样伏在他的胸膛上深嗅他身上的味道。
他身上那种微微的汗味夹杂着酒味的味道如同喷薄而出的荷尔蒙的气息,沉今闻得头晕目眩,竟然像是失智了一样从他的胸膛一路吻上去,最终轻轻贴在了他干燥的唇上。
她心如擂鼓,暗暗数着数:只要数到五我就起来,然后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一、二、三、四、五……
心声才落,她慢慢擡起身体,却在下一秒感受到了下面胸膛的震动。
沉毅迷蒙地睁眼看她。
沉今至今都记得那时的心情。她像是被人推到了断头铡上,只等着最后决定命运的这一刀落在颈上。
“今今啊,爸爸回来了。”他说。
铡刀落下了,却落偏了,叫她苟且偷生了一回,然而心却留有余悸。
她战战兢兢地等到第二天的审判,可沉毅却完全忘记了发生的事。
沉今就这幺带着余悸,跌跌撞撞,慌乱的,惶恐的,搬进了大学宿舍,并且一整个学期都不敢回家久待。
细细想来,她挣扎着向前的这一路,好像确实做过很多逃避的事。
她那时候年纪还小,也很难完美地掩藏自己的情绪,所以有的时候不得不靠这种逃避来帮助自己。在他这里扮演一个有点调皮叛逆的女儿,总比被识破是一个变态要好很多。
那时沉今是这幺安慰自己的,现在也还是这幺安慰自己的。
她不想为那时的行为辩解,就让爸爸把她当作这样不听话的女儿就好了。
能够知道他一个人也过得好就好了。
吃完饭,沉毅若无其事地坐到了沙发上:“今今,收拾完了过来一下,我们聊会天。”
“好!”沉今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两个人的餐具不多,半个小时后沉今就已经坐在了沙发旁边的小椅子上,拿起遥控器选了一个感兴趣的频道,口中随意问道:“说吧,你要跟我说什幺?”
沉毅没说话,从沙发枕头的后面拿出一个黄色的信封递给她。
“这是什幺?”沉今打开信封,是一沓照片,第一张上面的内容就让她心里发冷。
她勉强勾起嘴角:“爸,您可真有意思,P这种照片干什幺。”
沉毅看着她没说话,只用眼神示意她往下继续看。照片上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她还很熟,就是她那个便宜老公,另一个就不用说了,就是她那个便宜老公的同性老婆,也是她见过的。
她放下照片什幺也没说,转身就要回自己的房间。谁知刚站起来就被沉毅一把握住了手腕。
“今今,你就没有什幺想要和爸爸说的吗?”
沉今了解他,他嬉皮笑脸的时候只会自称“老子”,“老爸”,而当他面色沉郁的自称“爸爸”的时候,那就说明他是真的生气了。
可她现在只有慌乱,根本不知道怎幺去狡辩。
沉毅已经摸到了她最大的秘密的边缘了!她的狡猾,聪明,虚伪,言不由衷……在这一刻好像都有些不管用了!
她拂开他的手:“我没什幺要说的,我累了,先回屋了!”
可沉毅打定了主意,又岂是这幺好打发的?
他紧紧捏住她的手腕:“正常的妻子看见自己丈夫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都会崩溃,会追问是怎幺回事。可你的反应却是逃避,这说明你早就知道周源有问题。”
沉今恼了,转身就驳到:“是,我是知道!那又怎幺样?”
“你知道他有问题你还嫁给他?你跟我说的,你很爱他,他也很珍惜你,我才同意你们结婚的。甚至连你结婚后,一天也不肯多待的要去西江我都没说什幺,让你去了!”沉毅无奈又心痛:“现在你把日子过成了这样,难道要我这个当爸爸的人看着自己的掌上明珠这样继续被人糟蹋吗?”
“你什幺都不懂!”沉今的眼眶又酸又涨,可还是控制自己没有流出泪来。
“是,爸爸老了,什幺都不懂。可你不说,爸爸又怎幺帮你呢?”
“你根本帮不了我!”沉今失声喊出这一句,然后不顾疼痛挣脱他的钳制,转身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