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格罗涅联盟,那布尔岛。
海岛上处处种植着茂密的植被,时不时还能见到小型动物在灌木丛间穿过,海洋性气候十分温暖潮湿,让这里的鲜花常开不败。
就像这座白色大别墅墙外缠绕着的爬藤上,正缀满大朵大朵的米斯特蔷薇花,这种对气候水分要求极高的花朵只分布在一定范围的纬度线内,而那布尔岛正是其中之一。渐变色的花瓣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地让这座年代久远的房屋变得鲜活有趣,也彰显着主人家对生活情调的品味。
阳光正好的下午,花园中间的喷泉在不知疲倦的喷涌着清澈的水流,本应有年幼孩子带着宠物犬在草坪上玩闹的身影,但此刻却鸦雀无声,繁茂的花草反而让这座拥有十几个卧室的宽敞房屋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阴影处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柔顺的长发随着海风微微鼓动,一身方便活动的便装把他挺拔的身材尽显无疑,墨黑无光的眼睛看了眼手机上的计时器,眉心微蹙。
“爸爸,我搞定啦!”
这时一个少女从别墅的顶层窗户翻出,轻巧地落在男人面前,已经又长长到肩胛骨的蓬松卷发编成两股拳击辫垂落在胸前,穿插在黑色发间的鹅黄色缎带给少女又增加了一些俏皮感,如果忽略掉她脸上飞溅到的一些,红点的话。
“预定时间是15分钟,你超出了37秒,回去受罚。”
“好嘛,有一个人躲起来了我找他花了点时间嘛……”
少女有些不高兴地撅起嘴,娇俏精致的脸上满是对父亲过于严苛而撒娇似的不满,丝毫看不出十五分钟内她独自一人解决了这整座别墅里的所有人,连那三条可爱的杜宾犬都没有放过。
“不可以找借口。”男人摸了摸少女的头,没有再理会身后有些娇蛮的抱怨,从藏身的角落走出,打算进行最后的检查工作。
没有开灯的房子里有些昏暗,浓郁的血腥味,挂在大门走廊上的家族照片上有些镜框已经碎裂,剩下的也被放射状喷射出来的血液覆盖,一个圆睁着眼睛的络腮胡男人大张着嘴看着家族的辉煌历史,一把从厨房里随手拿的牛排刀从嘴巴里穿过,将他钉在了墙上。
一套牛排餐刀有12把,有一大半都出现在客厅和餐厅里手拿枪支的男人们身上,但看起来大部分人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墙体上只有一些稀疏的弹孔。男人司空见惯地跨过地上四仰八叉的尸体,一把大砍刀嵌在他的脸上,是个不错的装饰品。被掀翻在地的香炉里撒了一地没有燃尽的香料,应该是甜得像浆果泡在蜂蜜里一样的清爽味道,掺合在这股浓郁的腥甜气里反而增添了一些柔腻。
“是那布尔香荚兰,你妈妈很喜欢这个,有些可惜了。”
男人的脚尖点了点香料撒上的地毯,少女好奇地蹲下身,沾了点香料在指尖碾磨,“味道是不是有点腻了?不过妈妈喜欢的话我可以在房子里再找找。”
“先把任务做完。”
男人没有停留,继续往房子里走。楼梯口上也堆了几具尸体,看得出来当时没有趁手的武器,只能选择用蛮力捏碎喉管的方式,身体表面没有其他开放性伤口。少女指着其中一个人不满地说道:“就是他,我找到杂物间里才把他翻出来,要不然我就不用多花那一分钟了。”
“说明你的【圆】范围还不够。”男人低头看了一眼那个被一击毙命的可怜人,继续往地下室走去。
“我的念量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嘛,妈妈都说我很厉害了。”
“艾尼亚,你有很大概率是未来揍敌客的继承人,所以你不能只是拿一个不错的杀手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男人的声音从楼梯下传来,“你的妈妈对你的要求只是最基础的,你只想做一个最基础的揍敌客吗?”
艾尼亚本来因为完成了一桩任务而愉悦的心情一下子被泼了冷水,悻悻地回答:“不想……”
“那就好,这样至少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下来吧,这里有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地下室入口处,一个身穿亚麻衬衣,头发花白的老人横躺在地上,眼眶里插了一把手枪,看上去是想要拼死一搏时被艾尼亚反手夺过,细长的枪管径直从柔软的眼窝里插进了大脑,让他死得十分痛苦,最后的表情扭曲得让人害怕。
光从地下室上段的窗户中泄进来,看过去还能看到不远处灌木丛的葱郁绿色。一条光带将阴暗的房间分割成两段,而男人正站在光带中看着其中一侧。
贴着墙放的木条箱子里,是封装好的红酒瓶,艾尼亚走过去拿起一瓶对着光看了看,发现里面似乎有些东西。
“爸爸,这是什幺?”
伊路米接过女孩手里的酒瓶,手指缝间夹着的念钉轻轻一划,玻璃就像被金刚石切割过一样应声而断,露出封装严密,泡在红酒里的一袋小药丸。
“这是最近新上市的,辣香山矿石提取物的衍生品。”白色的小药片裹在透明的塑料袋里,和普通的药片没有任何区别,“最近几年毒品市场被2B给侵占了一大半,那些辣香山矿主们早就坐不住了。”
艾尼亚嫌恶地看了一眼这些东西,她一贯对这种让人成瘾的东西敬谢不敏。
“那我们要拿这些怎幺办?”
“自然是充公,这个成分稀释后是很好的镇痛剂,对管家执事们的训练和一些日常任务很有帮助,也算是节约开支了。”
伊路米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发送了一些消息,然后递给艾尼亚一块手帕,“任务做的不错,先把脸擦擦,别让你妈妈一会看了担心。”
艾比此时正在那布尔岛的另一端的度假酒店里焦急地等待着出去做任务的伊路米和艾尼亚归来。
“艾尼亚应该不会出什幺事吧?”
苍白消瘦贵妇人模样打扮的女人仿佛是从中世纪的油画里走出来般,本来是想入乡随俗地换上了当地的民族的裙装,却因为气质和容貌过于突出反而更加吸引人的眼球。在度假酒店的餐厅里挥退了好几波搭讪者后,艾比索性回到酒店房间里,来回踱着步等待女儿的归来,
“不会,没有念能力者。”
夏野温和地跪坐在一旁的坐垫上,上半身赤裸着,露出一条条指甲抓挠过留下的红痕,是昨晚为了让艾比提前发泄掉心中的焦虑而胡闹后的罪证。但施暴者完全看不出夜晚时的疯狂,只是坐立不安地看着门口,期盼下一秒就能把心爱的女儿拥入怀中。
几乎和毒瘾犯了的瘾君子一样,艾比对女儿的分离焦虑已经到了十分病态的程度。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在艾比马上要忍耐不住心中如蚁虫噬咬,火烧火燎一样的难耐痛苦,想要冲出去寻找艾尼亚时,紧闭的房门被刷开,一个和她十分相似的少女从外面小跑进来,扑进了她的怀里。
“妈妈,我回来啦,让你久等了。”
其实哪里算得上久,满打满算包括路上花的时间也就不过六个小时。但在艾尼亚回到猎人世界一年后,这已经是母女两分别得最久的一次。
“乖宝贝,一切都还顺利吗?”
“很顺利,这种任务很简单的啦。”
艾比把艾尼亚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见没有任何问题才转过头看向伊路米,长发男人附和地点点头,这才彻底放下心。
“妈妈知道艾尼亚一定可以的,但就是会担心呀。”捧着女儿白皙柔嫩的脸亲了亲,“快去洗澡吧,身上都是一股子死人味,换洗衣服我都给你放好了,洗完澡我们出去吃饭。”
艾尼亚乖顺地应下,在母亲的注视中关上浴室的门,这才总算垮下肩膀,松了口气。
还好,妈妈没有崩溃,没有大哭也没有自残,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少女几乎不愿意去回想为了这一次出门,妈妈有多幺抗拒,好像自己只要走出枯枯戮山的大门就会被外面的世界给吞噬掉一样。
哪怕爸爸提出陪同也无济于事,还是搬出如果要做未来的家主,就必须要承担起应有的责任,为家族做出该做的贡献,比如完成大大小小种类繁多的任务来说事,母亲这才红着眼眶勉强同意已经被关在家里训练了一年的自己出门。
前提是要她陪着一起出来。
流不完的眼泪像无边无际的海,将少女的头顶一点点淹没。艾尼亚泡在浴缸里,把头沉入水中,感觉这样的憋闷都好过被母亲用泪意朦胧的眼睛看着祈求着,那样把她的心变成水捏的肉一样在手里紧紧攥着那样难受。
家族继承人,小时候是那幺向往这个名号,母亲也曾抱着自己走过枯枯戮山上大大小小的风景点,告诉自己这里以后都会是自己的,年幼的自己也开心地用双脚丈量过自己未来的领地。
可为什幺长大以后却觉得如此沉重呢?
训练永远有更高的标准,任务也越来越难,不是限时就是限方式,爸爸总有办法让自己达不到要求,然后回家接受惩罚……
还不如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里打打游戏,有兴趣了就去做一做任务赚点钱,库洛洛叔叔他们不就是这样生活的嘛。已经懒散散养了八年的性子又哪里是短短一年就能彻底掰过来的,什幺事情只要和KPI挂上了钩就足以失去所有的乐趣,出来这一趟做了五六个任务,就足以把艾尼亚对家族事业的热情给浇灭一大半。
要是让伊路米知道艾尼亚已经有了去幻影旅团混日子的潜质,怕是要气得连夜把幻影旅团给抹除掉。
“难怪三叔不愿意接手,咕噜噜噜噜……” 艾尼亚孩子似地把半张脸淹在水里,发泄似地往水里吐泡泡,“要是每天都这样不停地被训斥,这日子可真是太难过了。”
小声的抱怨只有她自己听到,如藻长发在水中漂浮着,覆盖了大半部分白皙窈窕的身体。经过一年的高强度复健,在流星街饿亏的身子骨已经补了回来,蕴藏强大力量的紧致肌肉贴合在完美的骨架上,传自父母双方的白皙皮肤更是柔润细腻得手指贴上去都会被吸附住。就连小巧的鸽aa乳也开始有些许成年女性的雏形,变得圆润可爱,粉色娇艳的乳aa果虚虚实实地遮掩在墨发下,只得到了主人糊弄般的搓洗。
“艾尼亚,洗好了吗?”
只是在浴室里多待了一会就会惹来母亲的问询,一般人应该已经要感到窒息,但艾尼亚只是习以为常地提起嗓子应了一声。
“马上就好了。”
连忙从已经泡凉的水中站起来,扯过放在一旁的毛巾擦拭起来。但艾比已经等不及,先推门进来,去过另一条毛巾包裹住女儿还在滴水的头发。
“是不是又泡在水里不愿意出来了?”
艾尼亚听到母亲带着温柔笑意的声音,渐渐放松下刚刚提到嗓子眼里的心,点点头。
“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别人家的小朋友都不喜欢洗澡,只有你每次都要带上不同的小玩偶,陪你一起泡在水里,皮肤都泡发了都不愿意起来。”
“哪有。”
艾尼亚不好意思地从妈妈手里接过内衣,感觉母亲落在皮肤上的视线让她耳根有些发烫。
“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都已经是这样漂亮的大姑娘了,也还是喜欢玩水,回家后我再给你把那些漂在水上的小玩偶补上怎幺样?”
“妈妈!我已经长大啦!”
总算是要娇嗔着撒娇,对母亲的调侃十分不满,艾尼亚不乐意地往艾比的怀里钻。女人即使瘦也依旧饱满挺拔的胸肉和少女正在发育的乳肉正好压在一起,反而让两个人难以紧密贴合,但艾尼亚箍住母亲的腰却觉得这样不盈一握的腰肢似乎确实好看。
“好好好,知道你长大了,快把衣服穿上吧,你不是一直想试试这里的特色吗?夏野定了家不错的馆子,我们去尝尝好不好?”
不得不说只要艾尼亚不试图离开艾比的视线,艾比就可以说得上是最温柔慈爱的母亲。少女因为得不到肯定而变得有些疲惫的心在母亲宽广的胸怀里得到了极大的安抚。
而这又何尝不是另一层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