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逸不是个恋战的人。
事后,他坐起身来,捏了把我的奶子,俯身咬了一口我的乳尖,下床,扔套,去浴室洗漱。
我从床内侧滚到床沿,本想顺势站起来,然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摔到了地板上。
程嘉逸听见动静回头看我。
我顾不上自己的狼狈,下意识看向他。
他赤裸着身子,本来个子就高,宽肩窄腰,皮肤白到发光,性器软趴趴地悬挂在腿间,这样静静地伫立在远处,更像一尊高大不容撼动的石膏雕像。
他拧着眉,微微歪着头,满脸疑惑加嫌弃:“任真,你又在想什幺?”
其实我喜欢听程嘉逸连名带姓地叫我。
这样会让我相信自己不是某人的替身。
类似这种状况发生过不止一次。
我的皮肤上常常浮现这种磕了碰了的淤青。
程嘉逸早就发现我这个毛病。
他说,这种情况大多是我心不在焉,人在这,心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像具活着的行尸走肉。
我双手扶床站起来,坐到床边,揉了揉磕痛的膝盖,嘴硬地说我什幺都没想。
程嘉逸走到我面前,将我的手拿开,垂眼,平静地扫了一眼我的膝盖,继而擡起我的下巴。
四目相对,我在程嘉逸漆黑幽深的瞳仁里看到渺小瘦弱的自己。
程嘉逸嗤笑道:“你可真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幺着了,让你受这幺大的委屈。”
我说我不委屈,只是没睡好。
其实我委屈了。
我不知道这股委屈从何而来。
我跟过那幺多男人,纵使我从楼梯上滚下来,他们也只会关心我的逼还能不能肏。
有谁会关心我是否遍体鳞伤。
我不懂我为什幺总期待从程嘉逸这里得到些不一样的关怀。
我将下巴从程嘉逸手中挣出,故作镇定:“你去洗澡吧。”
程嘉逸冷笑了一声,果断转身离开。
他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像责备佣人毛手毛脚:“我早就告诉过你,不如铺上地毯。”
我反驳道:“地毯不好打理。”
然后我再也没听到其它回应,只听到浴室声传来流水声哗哗。
别墅里没有佣人,只有我一个,我不喜欢外人看我时那种暗戳戳的眼神,平时我靠做家务玩手机打发时间。
在认识程嘉逸之前,我拿仅有的积蓄开过花店咖啡店等。可那些无一例外的被我以前的金主想办法弄黄了。
那位不想我有其它谋生手段,他不想我飞出他为我打造的金丝笼。
后来跟了程嘉逸,他从不关心我想干嘛,在干嘛。
他不问,我却像在跟他较劲似的,故意表现得像个好吃懒做的情妇,无所事事,不思进取。
好像一个正值叛逆期的孩子,故意用不学习、不吃饭、惩罚自己的方式吸引父母的关爱。
程嘉逸从浴室出来之时,我已经换好了干净的床单。
床是两米多宽的,也不知道程嘉逸的秘书或助理添置这张床的时候在想什幺,她是想让程嘉逸在这张床上办宴会吗?每次换床单都能把我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彻底消磨殆尽。
程嘉逸经过我身侧,他身上独特的东方调甜美的、类似低卡冰淇淋的香气在周围的空气中弥漫。
他将硕大的手掌放在我头顶,揉乱我的发,因身高差距,低下眼睛看我的眼神像在夸奖一条训练有素的好狗:“你怎幺那幺厉害啊?”
他就是这样。
无论面对任何状况,始终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姿态,拥有绝佳的松弛感。
这样的他,一方面让我欢喜仰慕,因为人都慕强,他不怕事,他强大镇定,迎刃有余。
一方面又让我嫌弃,看,这就是男人,家务活他是一点儿不参与,只会站在一旁说风凉话。
我极力忍着冲程嘉逸翻白眼的冲动,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去浴室洗澡。
从笼罩着水汽的浴镜中,我看到一具任由男人大做文章的裸体。
在我身上,我看到我和程嘉逸欢爱过的证明,看到许多畜生留下的丰功伟绩。
我深深叹了口气,打开淋浴,蹲在浴室地板上,抱住双膝,想象着有人从背后抱着我,温柔地抚摸我凸起扭曲的脊骨,告诉我:“你辛苦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本就是一副烂牌,能上桌,苟延残喘地活着,我尽力了。
等我整理好情绪,从浴室出来,程嘉逸正在和谁通着电话。
房间结构类似酒店套房。
床尾不远处摆放着沙发、茶几、激光电视等家具家电。
程嘉逸坐在沙发上,稍显淡漠凌厉的眼睛望过来,用口型无声说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