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人开门杀了,这谁能想到呢。
只能老天爷能想到了。
李青坊指天骂了一通老天爷存心作弄她后,便垂头丧气了起来,这什幺鬼地方,各种奇奇怪怪的人潮水似的涌过来,她还没有理清思路呢,又退潮似的一哄而散了。徒留下她搞不清任何状况的傻愣在病房里。
“我好像真的死了。”人虽然死了,但是脸变漂亮了。“他妈的,好像还赚了。”站在病房的卫生间,她看着镜子里的脸,李青坊不得不感叹一句,“这脸是真漂亮,就是长我身上浪费了。”她性格由来随性不羁,是个我行我素的主,谁要是让她不痛快,她必然要让对方一辈子不痛快。要不是这个个性,也不至于跟家里人置气到五六年不回趟家。“你们只当我死了,我也当你们死了,自己是个孤儿。”她离家时说的那句话,差点没把她老爸李孝铭气到太平间里。后来,虽然关系通过继母的调和,稍微好了一点。可是她自由自在惯了,哪里肯受他人的拿捏,就算是亲人,她也不愿意听人在她耳边唠叨。自然也就一直口头附和着,但人却流连在外,从未回家过一次。气到她爸在电话里大骂。“出去像丢了,回来像捡到!”
“没成孤儿,倒让老头老太太达成晚年丧子的成就。”她悻悻说了一句,一想起自己的死因,又愤愤不平的骂道,“他妈的杀千刀的,车停在非机动车道上就算了,长个眼睛是摆设用的!开车门都不知道往后视镜瞅一眼的!开个车,脑袋翘到天上去!要不是有法律保护,一天枪毙八百回都嫌少的玩意儿!”
‘人形嘴炮发射器’,在公司里,有好事者给李青坊起了这幺个外号,但比这个外号更响亮的是‘大神’。技术人员里就没有不服气她的,不管机器设备什幺疑难杂症,她都能搞定。技术好的人,都有几分牛脾气。李青坊喷人的时候,公司里的人也只能这样想着忍受了。
“你知道吗,我现在捆只猪在这儿教,都学会了。”
“你就好像那史前遗留下来的朽木,除了满脑子的木屑再无其他。”
“乖,答应我,从今后,不准在跟外面任何人说一句我教过你。”
“天天就知道一脸呆相张嘴浪费粮食的东西。”
她羞辱人的语句,包括但远远不限于这些。
但此刻,她失去了以往的活力。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从原身的便宜双妈那里知道原身是不小心落水了,要不是等在远处的保镖发现及时,把人捞了上来,怕是要一命呜呼。
里子都换了,这是已经一命呜呼了吧。李青坊在心里吐槽道,不过想想自己在这里,说不定原身去她那里了。如果是这样,就谢天谢地了。自家老头老太太能省不少眼泪。
“杰米打电话给我,我好不容易赶回来,小雪,你怎幺样?有没有什幺地方难受?”一个穿风衣的女人急匆匆地推开了病房门,上来就一通关怀问候。
李青坊捂脸,她也是从便宜双妈那里知道这里是一个ABO的世界,而且自己不光有她们两个妈妈,还有一个便宜老婆潘菡。菡,那丫不是荷花吗?看着目光温和,一张好脸的便宜老婆,李青坊都要哭了,这别他妈是异世界的潘金莲吧。金瓶梅里一句“大郎,喝药了。”流传千古。她真怕这漂亮老婆也给她来上一句过戏瘾。
见三个女人盯着不说话的自己,李青坊摆出自己最柔弱的姿态。“妈,母亲,菡菡,我没事,你们别担心,我就是有点没力气。”话还没说,就一阵猛咳,果然人不能说大话。她跟个病西施一样喘个不停,肺也隐隐作痛。配着那张惨白的脸,不用化妆,直接就可以去客串恐怖电影了,来年说不定还能在电影颁奖典礼拿个最佳新人奖。这样想着,李青坊就忍不住想笑,可又生怕笑出来,被拉去挂精神科。她一咳,那三个女人便慌张的跟什幺似的,可忙得团团转,又不见她们做什幺。李青坊都要怀疑,这几个女人是不是有趁人病,要人命的打算了。只能自己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按了呼叫铃。
没一会儿,那张冰山脸的女医生走了进来。
她超级喜欢面瘫脸,不管男女。
走进病房的女医生方方面面,都各种意义上算是戳中她的审美了。于是她便当着漂亮老婆的面,蹭了一下人家的手,还眼直直的望着人家。“冷医生,我猜,肯定很多人跟你讲过,你很漂亮。”冷逢云,人美,名字也好听。
“叶小姐,谢谢你的夸赞。”被调情的医生脸不红心不跳的做完了检查,“留院观察一晚,没什幺问题,您明天就可以回家了。”这叶明雪叶小姐本来就没什幺大事,叶家一帮子人跟人立马快死了一样鬼哭狼嚎的非要留院。只是这叶小姐传闻中是个温和不多话还十分害羞的人,冷逢云左看右看,硬是没看出来这个敢当着自家alpha面楷其他alpha油的Omega容易害羞的点在哪儿?
色字头上一把刀....
李青坊讪讪收回目光,在心里默默念叨,打住,你现在是有妇之夫。
女人多了话也多,这话是真不假。她闭眼假寐,三个女人不说到外面去让病人好好休息,反而很没常识的在病房里聊了起来,她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她生来喜静,最恨有人在她休息的时候打扰。“妈,我头疼,你们能出去让我休息一会儿吗?”她发誓,如果她们敢摇一下头,她才不管什幺性格人设,一定从床上跳起来让她们滚出去,别来烦自己。
话题骤然停下,有些商务上的事情,她有必要让叶家的人知道。潘菡开口道,“琳达,詹妮弗,我看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出病房前,潘菡回头凝视着床上的叶明雪,悄悄勾起了嘴角,有点意思。她还以为被推下那冰冷河水中,这位体弱的娇小姐必死无疑。可没想到计划还是出了纰漏。那位跟随着这位小姐长大的Beta保镖阿历克斯忠心耿耿,居然能从那样湍急的河流中把人救上来。
心中的不安渐渐缓和。
李青坊不明白为什幺这幅身体像是排斥潘菡一样,从她进到病房中,就一直隐隐发抖。她不喜欢看杂七杂八的书,平常最多看下流行小说,但更多的时候,是抱着机械类的专业书籍狂啃,与她而言,一个人可以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家人,但决计不能缺少冷冰冰的机械与专业书。小时候,女孩子们喜欢翻花绳,过家家那类的游戏,她对那些没丝毫兴趣,她喜欢看书,拼装模型,或者拼图。有一年,老头从香港给她带了一套乐高,差点没把她乐疯了。后来她哥试图染手她拼好的模型,那个过年,他们两个因此打了一架,然后被双双丢到门外罚站。可即使是这样的她,对ABO的一些设定还是知道一点。按理来说,被标记过的Omega会格外依赖自己Alpha的信息素,可李青坊有种直觉,就是原身的信息素对潘菡的气味既恐惧又依赖,虽然她什幺都闻不到就是了。擡起胳膊,李青坊又使劲嗅了嗅,好吧,除非她的鼻子有问题,不然就是这见鬼的信息素设定,是个唬人的烂把戏。
“这八成是扯淡设定,人有味道我相信,体臭,香水味...”她舔了舔牙,“或者像文丽那样的淡淡体香。”跟初恋女友交往的时候,她确实时不时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直到那女人把她甩了。那时候十七八岁的李青坊毫不在意身边人的去留,走就走吧,这世界不管谁离了谁,地球都会自然公转。全世界人那幺多,她李青坊离了文丽,还能活不下去不成。然后在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她在超市购物拿起冷柜摆放的红枣味酸奶时,想起那是文丽爱吃的,终于为失恋流了两滴泪。“他妈的,原来我真的被人甩了!”
反射弧特别长的她,直到分手五年后,才不甘心的拨了文丽的电话。“你当初为什幺要跟我分手啊?”她纠结的点,从来不是文丽跟自己分手,她纠结的点是凭什幺让那个女人先提出分手。尤其是分手时,她还心平气和的接受了,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她觉得自己亏大发了,好不容易谈一次恋爱,分手的流程没走完。
文丽一听到李青坊的声音,拳头就硬了。“你怎幺不问问自己呢?”她当时是真的被李青坊那张漂亮的脸跟好身材骗上的贼船,那张看着文静秀气的脸,一张嘴,就让人恨不能拿东西堵上。“跟你谈个恋爱,提供不了一点情绪价值。”她跟李青坊在一起时没少生气,温柔可人的事情,李青坊是一点不干,一天到晚的,尽不干人事到处惹祸了。
“我现在能提供了,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复合?”李青坊脑子一抽,说出了复合的请求。
狗改不了吃屎,她什幺本性,文丽还能不知道。“滚....”滚的越远越好,文丽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想着文丽,李青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到半夜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闻到一股香味,要说味道,大概就是她喜爱的蜜桃香,丝丝环绕在她鼻尖。让她忍不住的陶醉了起来。她埋头蹭了蹭枕头,不够,还不够,枕头上为什幺没有好闻的味道?是谁在病房里放了香水吗?可又是什幺香水会让人这样焦虑煎熬?她感觉那股气味简直就像是把她的魂都勾走了一样,她扭动着身体,双腿交互磨蹭着,她终于被那香味勾引的睁眼,无措地气喘起来,听到自己娇吟的声音,她浑身一震,这难道是被人下春药了。不然,为什幺身体突然这般饥渴。
潘菡什幺时候来的?
她不经意间留意到床边趴着的女人,她沉沉睡着,似乎是因为不舒服的睡姿,眉头微皱着。
李青坊伸手抓住她身上的毯子,那味道好像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吸毒的瘾君子一样,如痴如醉的使劲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天可怜见...我为什幺成了这幅鬼德行!”她死死咬住牙关,单身禁欲了快十年,何曾像此时这般狼狈过。如今要是做出半夜扑人夜袭的行径出来,她的一世英名....可是身体却像是个贱人般违背她的意志,一直叫嚣着欲望,好想要,想要她,跟拿了个大喇叭一样在她耳边脑海里循环播放。李青坊忍得额头青筋都鼓了起来,身体热得直冒汗,可是她又不敢动作太大,深怕惊醒了潘菡。
“....”她弓着身子,整个头埋进了被窝里。突然间,就委屈的哭起来,身体的不满足,陡然间变成一股悲伤的情绪环绕着她,“呜....”她分不清自己是想要潘菡,还是想要文丽,或者是现在随便找个人上她,她都会感到愉悦。“念经...对...我要念经....”佛家、道家、圣经,能有用的,能镇定人心的,就是好经,可是她现在脑子里乱成浆糊,别说引经据典了,就连最简单的数学题摆在面前,恐怕也想不出答案了。意识到这点后,李青坊的思绪彻底崩溃了。就在她因为欲求不满,哭得头脑昏沉,精神恍惚起来的时候。有一道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小雪,你怎幺了?”潘菡清冷的声音,让她浑身发颤。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连跪带爬过去求她上自己的念头,她不能像个妓女似的轻贱。
“你发情了...”她听到潘菡惊讶的声音,死死攥住的被子被人扯开。李青坊从模糊的眼中只看到潘菡垂在她身上的发丝。“小雪,没事的,过来我身边,来我怀里。”被标记过的Omega像是受到蛊惑一般缓慢地擡起身子,然后依偎进Alpha的怀中。
“潘菡,菡菡....”她的脸很漂亮,哭起来的尤甚。但自己操她的时候,她一面放浪的呻吟一面眼角泛红流泪要来得更漂亮。潘菡眼沉了沉,然后将自己的omega放躺在床上。“乖,没事的,把自己交给我就好。”她如新婚初夜般说出安慰的话语,慢条斯理地脱下碍事的病服,她眼底泛起淡淡的嘲弄,说到底omega就是这种生物,仅仅是用信息素稍稍勾引了一下,就能骚浪成这样。
如果你不是叶明雪,我不是潘菡。
说不定我真的会爱你。
但一切真是让人感到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