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你一居室的小家,你盘腿坐在床上左思右想,觉得遇鬼这种事该去寺庙求个平安,虽不一定管用,至少能有个心理安慰。
再者说,假如真管用了呢,这个世界有幽灵鬼魂,总该得有能克他们的吧。
你说干就干,翻身下地。
市内地图不用找,日记下面工整地叠放了一张,你仔细寻来几处看似对症下药的寺庙,再一一比对你们的距离。沉重的现实压垮了你的肩,你像泄了气的皮球蔫成一团。
都太远了,你住在城南一个类似城乡结合部的地方,而那些寺庙在接近市中心的位置,与你隔着天南海北。
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想坐公交都要走几里路,转不知几趟车,地铁更是只有围绕市中心的两条。
更何况你人生地不熟,连周边都没绕明白怎幺去城里?你只能选择放弃,适应这个年代努力存活下来。
适应也是个麻烦事。
先说吃。这个年代刚脱离凭票采买,物资匮乏不说,想吃口好的还得掂量票子够不够。毕竟工资也没几个钱。
即使有菜能抄,但灶台难用,铁锅沉重,调味料更没有现在的五花八门。你这个吃惯了妈妈牌特制菜和外卖的人只能先一点点尝试,煎鸡蛋和清汤挂面是你现在唯二拿得出手的菜。
或许热牛奶时打个鸡蛋勉强能再算一道。
牛奶还是原主在奶站按月定的——记账簿里清晰记录了每一笔收支让你对这个年代的物价有了初步的定位——你万分感谢这个字迹好看,做事细心的姑娘,至少还让你能吃口好的。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或许你们两个的灵魂被莫名置换,你来到了这里,她去了现代。你祈祷一定要是这样,你不想不明不白挤走谁的人生,让她替自己享福也挺好的。
抛开吃这个问题,洗澡更麻烦只能在外解决。日记里给出的信息是平常工作日可以蹭幼儿园的热水,放假期间可以在水房打水擦洗或者去大澡堂。
所谓水房就是跟公共厨房相邻的一个外露水池,那里早晚排队,经常发生争执,因此很多人家都是提前打好一天要用的水不跟人挤。
大澡堂是附近厂区建的福利设施,谁都能去,收费不贵就是更衣柜没锁得自带,据说早先有人在那里丢过粮票。这还是薛大姐说的,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是不是跟洗浴中心一样呢?”你对这点比较好奇。
捋清楚吃穿用度花了半天时间,这个年代不比现代,仿佛按了慢放键,什幺都不紧不慢,连你也慢了下来。
大人悠悠哉哉骑上二八车上下班,早上只有车铃的震响没有汽车喇叭的噪音;相熟的邻居一起做菜唠家常,身边跟着玩闹的孩童,即使你是新来的生面孔,不论大的小的都会热情招呼,感染着你一同融入。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过去未来看不清摸不着,你并不觉得有什幺不好的。
信息不发达带来了很多麻烦事,想要的信息找寻起来非常困难,就比如这个身体的过往经历。
你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电话簿里没有他们的电话,日记里也没有相关信息;你同样不知道同学里除了路淼还有谁,他们跟你都在一个城市吗?等等一系列的问题,你无从下手。你当然不敢轻易询问路淼,如果让她察觉到不对大概会报警抓你,说你是间谍特务杀害了谢欣怡,你这个魂穿的现代人简直百口莫辩。
还有徐桓。你想。
那个高中为何会有厉鬼,这个世界还会有更多的幽灵吗?是不是自己身边现在就有一个看不见的鬼正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看不见的先放一边,反正你不会再靠近那所高中,让徐桓见鬼……见道士去吧!
可刚想完这句,身后传来重物挪动的刺耳响声,滋滋啦啦,直叫人牙酸。你猛一缩脖,看向身后,桌椅板凳拽离了原位,相隔的空挡仿佛狞笑的大嘴嘲笑你的幼稚想法。
“徐……”你差点就叫了那个名字,连忙捂住嘴退回卧室,缩在角落,直到下班回家的人们带来烟火气,你才敢走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