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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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睡眠质量变差到能记住梦之后,我大部分的梦里就算要死人,死的也只会是我自己。甚至经常梦到死去的人突然出现,对我说:“嘿嘿骗你的,我只是嫌社交太麻烦所以装死的。”
别人死在我的梦里就已经是头一遭了,更别说梦里别人还是为了我而死。
“不告诉我拉倒。”我把目光从梁冰的笑容上垂下,努力让面前的笑容与梦中的笑容分成两份,不要纠葛在一起。
但是越努力,梦中的那股绝望与破碎感就越想冲出眼眶,最后它们滴滴嗒嗒全都落在大橘的毛毛上。
大橘被养的真好,毛毛油光锃亮,眼泪顺溜溜地从毛上滑落。
可能因为感受到了水滴在毛毛上的触觉,大橘跳到地上,伸了个懒腰走了。
梁冰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我,起身去茶几拿了纸抽,又回来蹲在我面前,语气温柔得像融化的巧克力:“怎幺了?又难过了吗?等你哭完,我请你吃饭吧?或者想说说吗?嗯?小鬼?”
小鬼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的时候,在一旁干饭的大橘扭过头冲着他疑惑地“喵”了一声,常年养猫的我意识到那是亲近主人的猫猫们被主人喊了名字的反应。
哭泣的欲望渐次消散,我吸了下鼻子,问:“你叫它小鬼?”
梁冰扭头看了眼因为被喊了名字而停止干饭的大橘,又扭头回来看着我,眨了两下眼睛。
我红着眼睛,下意识地模仿他抿嘴笑着,等他回答。
“我那个.....个....不是把你当做宠物或者什幺类似养成系啥.....就是觉得它很可爱,和.....就......”
印象中的他永远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这好像真的是第一次看见他语无伦次。
我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 躲闪着不敢直视我的眼神。青色的胡茬。咽口水时喉结轻轻起伏。眼角细细的皱纹。高挺的鼻梁。
可能是因为我不回答,只是一味看着他发呆,梁冰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的脑子大概率是抽了,因为我直接把手伸去和他十指相扣起来。
世界静止了几秒后,梁冰慢慢站了起来。
我条件反射一样也跟着站起,又被他拽进怀里。洗衣液的味道淡淡的,从鼻子里钻进脑海,生根发芽
芽,瞬间就让人预见了它日后的根深蒂固。
但是这个拥抱几秒钟就结束了,他退后了一步,还开始尝试挣开我的手。
“我不能.....”他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然后他微微用力,终于挣开了我的手。
来之前当然想过会发生什幺,我甚至也不止一次幻想甚至规划过。凭他的洞察力与阅历,看见我的衣着他就应该会明白我的用意,所以如果他选择直接进行某些动作我自然也能接受。
但如今他的拒绝让我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只有这样拒绝的他,才是我喜欢的人。
“我都毕业十多年了。”我努力扮出平淡的语调,像穿着定制的昂贵西装在领导身旁神情嫣然,微笑合影。
只不过这次,我的心跳频率与幅度应该达到了顶峰,我甚至怀疑自己听见了耳膜被血管鼓动的声音。我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静静等待他的反应。
他皱着眉看向被我握住的手腕,我大着胆子向他贴近了一-步,小声说:“我都快三十了,不是小朋友了。”他做出了向后退的预备动作,半晌后竟然没有再次向后退去。我试探性地继续向他靠近,松开他的手腕,环住了他的腰。
他没有动作,又过了半晌,问我:“会有很多.... 你不会后悔吗?”
我把右脸贴住他的肩膀,答非所问:“你知道我刚刚为什幺哭,今天又为什幺要来找你吗?”
他摇摇头。
我感觉眼圈又要变红,鼻子也开始发酸,声音不由自主地像即将蒸发的草尖露一样颤抖起来:“我昨天晚上梦到你死了。为了我死的。”
他愣了很久后,慢慢搂紧我,紧的我有点呼吸困难。他把嘴唇贴在我的额头上,含混不清地呢喃:“你....什幺时候.....”
“休学那阵,你喊我去办公室你要看着我做题。有次你去上课,我自己做题,想找点草纸,结果在你抽屉里看见我从高一开始,每个节日送你的小礼物。那幺多同学送过你礼物,但是抽屉里只有我送的,并且一样不少。”确定他不会再推开我后,心跳竟然不再那幺剧烈了。我靠在他肩膀上,近乎贪婪地呼吸品铭着他身上的味道。
“你怎幺这幺瘦啊,小鬼。”他用双手与双臂贴着我的腰背,语气满是心疼。
我突然有了个大胆而羞耻的想法,本来已经趋于平稳的心脏又开始澎湃。
我上半身微微后仰,抽出右手,牵住他的左手放到了我的胸口,轻轻说:“这里不瘦。”又用左手把他的右臂向下顺去,停在腰下,说:“这也不瘦。”
我仰头,胆怯地看向他的眼睛。两秒钟后他触电一样将双手收回,迅速后退了一步,低头看了眼裤腰附近,又侧过身,姿势别扭地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饿不饿? 走吧,请你吃饭去。”他眼神躲避着我,转移着话题。
我内心忐忑又紧张地向他走去,将下半身宽松的旗袍稍微向上扯了扯,叉开双腿,跨坐在他腿上。于是他现在正处于我的锁骨与事业线的最佳观赏点。
我从高一点的位置看向他,他的脸与耳朵都有些泛红。
好可爱。我心想。
我搂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的头轻轻带向胸前。“等下...小鬼,”他的声音有些翁里翁气,“你那个....抑郁不是会导致患者没有这方面的....”他说着,同时努力向后仰去,想和我保持距离,脸上的犹豫里混了点紧张。
啊呀,研究得这幺透彻,连抑郁会导致性冷淡都知道,好厉害,好乖。
我腹诽着。
我向前探身追过去,趴在他耳边轻轻说:“和别人的时候会没欲望,但是你不一样。”然后亲了亲他淡红色的耳朵尖。
我听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双臂从我大腿下穿过,擡着我站了起来。稳定的支撑面变成了两个支撑点,我下意识用腿夹住他的腰,抱紧了他的脖子。
“小鬼,你真的好瘦啊,这幺轻。”他的声音像是呓语,托着我走向卧室的动作很缓慢,似乎这一切都是珍贵的梦境,动作太大就会醒来。
他弯腰让我的后背接触到床,拍拍我的胳膊示意我松开。我手脚缠着他不肯放下,扭头又看见他抿起了嘴角笑着。
“都怕把你压坏了。”他单手支在床上,另一只手抚开了我脸上几根头发。
“床很软的,没事。”我小声说。为了证明这个观点,我还核心肌肉发力,上下弹动了两下。
他的眼神好像哪里变了,一些清醒好像被其他的东西代替。
他慢慢压在我身上,用手肘与膝盖支撑着自己大部分的重量。他用鼻尖在我的脖子与锁骨上嗅闻游走着,接着说:“我觉得你更软一点。”
我的脸迅速起火,可脑子竟然开了小差去嘲笑刚才以为心跳已经达到了最高的频率与幅度的自己。
因为现在我甚至怀疑整个世界都能听见我那比鸣冤鼓还响的心跳。
他突然停下动作,再次伸直双手撑着床垫,有些羞耻又有些尴尬地看向我,说:“我.....十多年....你——”
我用胳膊撑起上半身向他靠去,轻轻贴向他的嘴唇,打断他说:“只要是你就好。”
他闭上眼睛皱起眉,过了几秒说:“你等我下,我出去买个东西。”
我伸手从白色雪纺披风的暗兜里摸出了几个方形的白色塑料包,语气揶揄:“不用咯,我有。”
他睁开眼睛看见我手里的用品后,仅剩不多的清醒也终于消耗殆尽了。
他的嘴唇缓慢滑过我的下巴,围绕着我的脖子轻轻亲吻着。
他解开我领口的复古盘扣,而后拉开了我背后旗袍的拉锁。
他的嘴唇继续移动,停在了我锁骨中间。一种比嘴唇更湿润更温热的触觉刷新了我的感官,我全身的肌肉不自觉地绷紧。
我想将裙子褪至腰间,但是他压的很紧,肌肉僵硬大脑空白的我根本做不到。
他察觉到我的动作后轻轻发力撑起自己,帮我将裙子脱掉。
我穿着成套的淡绿色蕾丝内衣。
常年不见阳光导致我的肤色病态地苍白,但此刻在心脏疯狂澎湃的供血下,我的余光看见它们白里透红地厉害。他愣愣地一动不动,我戳了一下他的肋骨,他像突然从幻觉中清醒一样,羞涩地笑着,又呢喃了一句:“比梦里还好看。”当做给我的回答。
这句话骚动了我不知道哪根隐秘的神经,我鼓起勇气伸手解开内衣,壮着胆问他:“你看这里瘦吗?”
他的眼神有些发直,右手好像不受控制地覆了上去。 他的手因为常年接触粉笔有些粗糙,每寸被触碰的地方都让我战栗不已。
我拽了拽他的T恤衣角,他的表情又像被从发呆中唤醒了一样。他有些慌张地想脱掉T恤,动作刚开始又停了下来,说:“你不会觉得我....”
我憋着笑故意不回答,伸出手帮他拽掉了T恤,又去解他牛仔裤的扣子。
深蓝色的内裤隐隐约约显露着形状。
“觉得你什幺?”我用手指轻轻沿着凸起的部位游走,看向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真亮呀,像有星星在里面燃烧。
他带着燃烧的星星迅速靠近我,嘴唇与嘴唇开始厮磨。他的口腔里与舌头上都有淡淡的薄荷味道,我好喜欢。
他的右膝挪向我的两腿之间,靠紧后小幅度地摩擦着。他用有点粗糙的右手指尖揉捏着我的胸前。
我全身的肌肉挺直绷紧,不再听从我的主观控制。“放松点,小鬼。”他在我耳边轻轻说,“你不喜欢随时告诉我。”
“没有....没有不喜欢,就是感觉你好熟练啊。”我勉强维持着语调,没有随着他的动作把语调抑扬顿挫。
燃烧的星星直视着我的双眼,夺人心魄。
我听见星星与火焰告诉我:“因为我演练过很多次了,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