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夺命刀

握着她的手，那手掌炽热粗糙，显得她的指尖更加冰凉。她无措地转头，对上一双狡黠的眼眸。

“要我说，男人这种东西还不如都进宫都割了算了。愚昧无知，只知道妒忌猜疑彼此，蠢笨如发情的雄猪。你不知道，前天可笑死我了。太学不是最近纳进了很多高府的贵男吗？都说女男不得同席，这不闹笑话了。那太守家的小男子竟堂上抑制不住情欲，下身鼓了一大包，被他的次弟举报，拉回家里被主夫训着呢。

还有其他小男子也不安分，虽说现在朝中气氛不宣扬裹喉结，也禁止前朝的割喉礼，但其他男子家哪个不是好好立着高领，规规矩矩的。他们倒好，一点也不遮掩，我好奇看了一眼，把我恶心坏了，像个肉瘤。结果那小贱侽就瞪我。他露着不就等着人看吗。还有，这幺丑的东西，难怪怪不得前朝人受不了要割了。小屌子都是没有收到蛇母赐福的下等胚子，他们小小的心窍也就装得下情爱，何故浪费太学的位置。”

江怀学说着越发靠近江氏的怀里，脑袋埋在江氏的脖颈。

「皇妹越发不像话。女男本都是人，何来生而低贱。凰祖也向来崇凤蒂排玄蛇说...」

同此前的信息一般，这类似于心里话也直接出现在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开口，“女男本都是人，何来生来低贱。”

而后江氏一惊，轻抚自己的唇瓣。

“我的好凰姐，不说了，我不说了行不？你别唠叨我了。姐姐，你今天身上好香啊，难道是去沾花惹草了？”

江怀学缠江氏缠得紧，比她高一头的身子佝偻在她的怀臂里，这份亲昵却没让江氏感到抗拒，反而隐隐有些怀念。

江氏望着自己虚搂在半空的双手愣神。

她攥紧拳头，微微擡头借机观察江怀学的侧颜。她干燥的唇瓣微微上扬，眼睑下垂，满心满眼的依赖。

妹妹吗？

江氏这时才发觉，江怀学的眼睛竟是赤金色，以她前世的见识，这应当是妖孽之兆，可此界却无法就此断定。

不过现在与原主熟稔的人长久纠缠下去不算好策，江氏把她这位凰妹的身子扶正，没顾身后江怀学的大喊大叫，就借故病弱回了寝殿叫来刚知道的柳枝套话。

“你觉得...我...孤刚才待凰妹如何？”

奂郎，江氏从未听过的称谓。似乎是她世界里的小厮，但被去除了生殖器官，必须是年幼时，面白无须，也无喉结，才算得上一身干净。

柳枝便是为奂郎。他一点不见吃痛，垂头应声，估计方才的凰妹并没使出大力气，只是做做样子。

“殿下对怀学殿下一直是极好的。但恕虏鄙多言，怀学殿下太过放肆，姊妹同塌而眠乃是乡野村府的作态，女女相亲更是前朝陋俗。以前殿下多有制止，今日倒好，五殿下都贴上来了都不阻止。”

江氏摸不准这是否算妥当，但柳枝一直低眉顺目地，语调也是轻乎乎细着嗓子的讨好劲，她便大着胆子问了好几个问题。

终于勉强了解了个大概须知。

此界与前世男帝统一中原但边陲小国纷争不断不同。她原身的母上，此界的凤皇在推翻百族争霸的前朝后，真正意义上做到了一统天下。而前世读得话本里的妖魔鬼怪竟真真正正地存在与世间，仙术道法也并非传说。如今凤朝自称神族后代，受天道之名管辖诸族。虽说这神族目前而言与前世她知道的人没什幺差别...

柳枝很是嘴碎，从那位原太女殿下的私身事到宫闱里的众男侍八卦，听得江氏频频走神，只记住了那位李太令女乃她伴读，平日形影不离，奂郎们似乎对她评价颇高。但说到她的凰妹江怀学倒也都说好活，只不过面上扭扭捏捏的，满腹埋怨都写脸上了。

再者就是听到当今凤帝戌时要来干宫探望她的消息。

江氏觉得凤帝这个称谓有些变扭，这种变扭与她之前看到凰妹袒胸露乳，男子捏声说话一致。前世凤凰分别代表雄雌，凤为雄凰为雌，但这里凤凰似为一体，而凤蒂更是远古母神神灵之一，帝同蒂，即为母神代行者，于前世男帝推翻封建自立为帝所来的帝字截然不同。

恍惚间又一些面容陌生的奂郎围上她，前拥后簇，为她洗漱更衣。

凝视眼前的镜子，铜镜上照影出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面容，眉毛没被修理过显得有些野蛮，依旧是柔和的面部和五官线条，但因无粉黛增色，发簪琉璃点缀，显得不再“秀美”，反而有些“朴实”。如江怀学一般，她的瞳孔也是赤金，让她怀疑这是不是所谓天家血脉。

江氏此前从未想过，男子也可以如此细致的照顾旁人，他们的手其实因杂活略带薄茧，偶尔轻柔地触碰到她的身体，像棉花拂过，让她觉得有些痒，她一把抓住那奂郎的手，惹得他满脸赤红，双目含情，仿佛欲拒还羞。

望着奂郎的神情，江氏顿时呆住，这种微妙的熟稔感伴随着巨大的陌生感侵袭了她的内心，令她眩晕，几欲作呕。

“请你不要碰我。”

眼前的小郎面色煞白，没等他开口，柳枝便走上前大声训斥：

“你个贱蹄子，让你好好伺候太女殿下你也不安分，也不好好照照自己长什幺样，都不是完吊之身还想勾引殿下爬大人的床。来人，拖出去发配到苦役房。”

「小浪蹄子，荡妇，不安分」此类发言江氏前世也没少听，对于她的，对于其他女子的。只是，此前听来让她心生寒意的言语，如今发生在另一个性别上却无动于衷。

但思索片刻，她还是叫停这场闹剧。

“不是小桃的错，是...孤刚才不适，他伺候得很好，以后也让他帮孤梳妆。”

小桃睫毛沾满了泪珠，红晕从眼下延至后颈。真如一颗水润的桃子，眼中泪光盈盈，满眼写着此生钟情与太女，愿把自己上供。

江氏先是一阵鸡皮疙瘩，嘴角微微抽搐，心里却隐隐感到一丝受用。

闹剧落场，传说里的凤帝，她的母上踏入殿中。

两世以来，江氏第一次拜见天下之主，或者一国之主这类人物，更何况这位凤帝还是她的母亲，传闻中的天女。凤帝或许会慧眼识破自己乃外界异魂占据她女儿身，杀伐果断，还是以神术驱逐她出原身。江氏停不下得胡思乱想。

「凤帝，凤朝开朝帝王，姓江名姒。帝母确实会神术，你要倒霉了~」

向铜镜中看去，江怀宴的魂魄分明悬吊在自己头顶上方，仿若一柄闪着冷光的夺命刀。。

*大家如果阅文期间发觉有让自己不适的辱女词记得和我说，以及感觉自己写得就是一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