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陷入了死了一般的寂静。
卡摩斯的灰色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姜早看,姜早却躲避着他的视线,不敢直视卡摩斯。
“如果你觉得我的道歉不够诚意…”
“那…我把我的心给你如何?”
“你什幺意思,卡摩斯?”
姜早的眼睛瞬间瞪大,脑子一片嗡嗡作响。
古埃及人认为心脏是人的灵魂居所,所以会在制作木乃伊时,将心脏留存在体内,而卡摩斯把自己的心一旦交给自己,等同她是掌管他生命的死神。
在芦苇原上的亡者,心脏是弱点之一,所以亡者们会特别保护自己的心脏部位不遭受外力的损害,以保证自己的灵魂安全。
“我把我的心给你,这是我如今能够想到的,唯一具有诚意的道歉方式。”
朦胧的雾气遮住姜早的黑眸,小巧白嫩的鼻头逐渐沾染上些许粉色。在一刻,姜早猛然察觉到自己早已深陷于男人这种炙热却又笨拙的爱中。
可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对于自己而言,真的是一次彻头彻尾的伤害,开始打碎她对卡摩斯的信任。
但她不会同意卡摩斯去做傻事。
“不许你说这些,我也不要你的心……”
“你...”
姜早说不下去了,只能转移话题。“我们得赶紧去王太后殿下那里了,今天她不是要见我吗?”
说完,便急匆匆往前走,试图逃离这座花园,想让自己安静一会。却看见一脸严肃的巴迪带着一队麦察德士兵走了进来,随后在自己面前站定大喊道:“王后殿下,陛下他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他。”
那群麦察德士兵也跟着巴迪喊:“王后殿下,陛下他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他。”
“....”
一人彻底黑了脸,一人不知所措脚趾抓地快要抠出一座城堡。
过了好一会,姜早很是艰难开口:“卡摩斯...你这是叫巴迪...做什幺?
“退下。”男人先是命令巴迪等人退下后,然后向姜早否认,“不是我,是巴迪擅自做主。”
姜早表面上一脸的不信,实际上内心在不停偷笑卡摩斯幼稚的行为,“如果不是陛下指示,给巴迪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那你说是我指示巴迪,那就是吧。”,姜早这幺说,卡摩斯也只能无奈接过这口黑锅,可他眼角却透出笑意,温柔而又纵容。
在这一刻,风卷起掉落在地上的矢车菊花瓣,飘落在姜早的发间,卡摩斯见状想要拂去那片花瓣,伸出的收却又在半空中停止。
卡摩斯只能出声提醒姜早:“你头上有东西。”\'
“嗯?”,姜早闻言,扒拉了几下头发,矢车菊花瓣仍稳稳停留在发丝上。卡摩丝小心翼翼观察着姜早的脸色,提出了让他动手弄掉头上的东西。
姜早下意识同意,然而当男人越发靠近自己时,又心生悔意,只能僵直着身体,暗自在心中告诉自己,忍一会就好了。
她听见了男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不由自主擡头看到喉咙处的凸起滑动着,炙热的体温笼罩着自己,接着是风吹过树木的沙沙声。
“好了。”
卡摩斯朝着姜早摊开手,姜早看过去,是一片漂亮的矢车菊花瓣。
之前心中那种紧张的不安感很快消失,不过一种别扭陡然升高,两人就在无言中走向了王太后的会客厅。
而姜早在这里见到了卡摩斯的父亲陶二世,那位率先发起对喜克索斯人讨伐的国王,却最终陷入喜克索斯人的重围,遭至多人近身围殴致死。
根据记载以及宫中之人的传闻,祭司们在制作陶二世的木乃伊时,为了能让国王在死后世界正常生活,费尽了心血用了很多咒语以及护身符,可这也未能阻止陶二世在芦苇原上瘫痪。
所以,陶二世鲜少在人前出现。
一张金色面具覆盖住陶二世的面庞,沁满药液的亚麻布从头顶延展至整个胸腔,整个人躺在躺椅上不能动弹半分,就因为他的脊椎在战场上被敌人打断。
她和卡摩斯坐下后,边听着泰梯舍丽和卡摩斯的闲聊,充满好奇的眼神止不住瞄向陶二世,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那个梦。
太阳神伪装成塞提进入自己的梦中,提醒自己要争取到阿佩普的支持。
如今亲眼看见卡摩斯的父亲痛苦到这种地步,她怎幺好意思开口呢?她怎幺能开口?
可不说,他们对付埃赫那吞的胜算又少了几分。
一直安静躺在椅子上的陶二世突然敲了敲杯子,泰梯舍丽急切起身以为陶二世不舒服,俯身询问着。
陶二世的嘴一张一合间,破碎的音节进入了泰梯舍丽的耳中,姜早也试图听出陶二世在说什幺,可一个字都没听懂。
此时此刻,姜早觉得,就陶二世这个身体状况,能撑到来到芦苇原上真的是不容易...
\"卡摩斯,你先下去,你的父亲想和乌妮丝洁聊聊。\"
卡摩斯闻言蹙起眉头,满脸疑云地看向自己的父亲,陶二世再次说了些什幺,泰梯舍丽又语气强硬地强调要他出去。
门被紧紧关上,隔绝了室外的热气。陶二世嘴里发出了嗬嗬的声响,泰梯舍丽一字一句转述着陶二世的话。
“你是不是有什幺对我说的话,乌妮丝洁?”
“是不是和对抗埃赫那吞有关?”
姜早瞪大了眼睛,双唇轻颤,神色有些恍惚。
陶二世...
他是知道了些什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