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才从酒楼里出来,打眼就瞧见了熟人。
秦少禹不知做什幺去了,正被下属推着上车。
沈薇拉着翠儿躲在门后,待湛王府的马车走远了,她才又回到主街上。
她想了一路,也想不到那时候秦少禹会出现在那里的理由。
他这人素日不爱出门,不是待在湛王府,就是在宫里,就算偶尔途径什幺地方,也甚少会大费周章地从车上下来。
她若是再早出来一会儿,或许能碰上秦少禹做了什幺。
近日皇城里不太平,宫外谢丞病重,几次危在旦夕,太医院的太医数次前往医治也未见好转,李氏继任家主遇刺,未伤及姓名,却断在子孙,听说李氏正在选拔新的家主人选,宫内皇后缠绵病榻,后宫事宜,由八皇子的养母,慎贵妃暂理。
松隐现下唯一的线索在岑弘光那儿,她猜测岑弘光也快要坐不住了。
她回府的时候有些晚了,迎面撞上不知打哪儿回来的沈词安,带着一身酒气。
她与这个弟弟浅谈几句,身上乏力,实在没多的经历与他多说,匆匆离开了。
身上黏腻的很不舒服,她泡在浴桶中,叫翠儿着人备了碗醒酒汤给沈词安送去,旁的就再没管了。
这天累了,夜里睡的格外香,第二日起的也早,因此也没叫翠儿去端早饭,自己去了饭厅。
她到的时候饭厅中只有王氏一人,连一向勤勉的沈词安都没到。
她与王氏没太多要聊的,恰好王氏今日似乎有些疲累,也没找她说太多,只草草应付几句,两人就沉默着用饭。
半碗粥下肚,沈词安才姗姗来迟,有婆子从外头进来,附在王氏耳边嘀咕几句,王氏顿时喜笑颜开,脸上那点疲态彻底消失不见。
她夹了筷小菜到沈词安碟中,笑道:“安儿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可是有了中意的人选了?”
闻言沈词安身体一僵,竟快速地看了沈薇一眼。
沈薇没注意到,倒是王氏注意到了。
她以为是因为沈薇在场,让沈词安觉得不好意思了,所以才看向她。
沈词安看着母亲也向长姐看去,心里一阵发虚,那种被礼乐束缚着的羞耻心不断崩溃重建,弄得他面红耳赤。
他放下碗筷,正色道:“娘,我无意……”
王氏才不听他那些借口和道理,正好沈薇在,就把沈薇拉进了这场谈话中。
“殿下,安儿年纪也不算小了,正是该寻个好亲事的时候,这年纪相仿的世家贵女我接触的不多,倒是得劳烦殿下这个做长姐的多操操心。”
沈薇心里叹了口气,她也放下碗筷道:“应该的。”
“若有合适的,能成全一对佳偶,也算我功德一件。”
沈词安捏紧了筷子,一言不发。
王氏自然乐意,有沈薇这句话,到时候真的成了,那可是太子妃亲自搭的线,叫天启帝知道了,说不定还会亲自下旨赐婚,那是多大的荣耀啊。
想到这儿,王氏乐的合不拢嘴,扭头一看沈词安,这才发现他心事重重的样子。
“安儿。”
沈词安被惊了一下,他猛地擡头看向沈薇,觉得不妥后,又看向自己的母亲。
他站起身,作揖道:“儿子至今身无所为,不到成家之时,不劳母亲和长姐费心了。”
沈薇不欲掺和这母子的家事,用茶水漱了口,便站起身告辞。
她才出了门,就听见身后王氏苦口婆心的劝诫声。
对于沈词安的拒绝也在她意料之中,毕竟像沈词安那种只知道读书,整天醉心学问的人,恐怕当真没想过风月之事。
听说之前王氏为他安排的教引丫鬟把他吓得整整半年不敢回家,这事儿闹的满京城都知道,到如今还是要是不是拿出来谈论几句。
沈薇回了想下自己当时知道这事儿的心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翠儿悄悄看她一眼,沈薇清了清嗓子,道:“快些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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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沈薇的猜测无异,还未等到“吉日”,这天才过了宵禁,岑弘光便等在小门外了。
万宁候府各处皆亮起了灯,不过一刻钟,又陆陆续续地灭了,好似府内人都还在睡梦中。
沈薇披着薄纱披风,看着翠儿和岑弘光带来的人清点着行李,身后是万宁候带着府内众人在为她送行。
岑弘光此行谨慎小心,他们连灯笼都只亮着寥寥几个,生怕动静太大,引人注意。
沈薇来不及梳妆,她的头发半散着,发丝被夜风吹起,拂过脸颊。
岑弘光扶她上车,一时间无一人说话。
万宁候已趁着下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嘱咐了许多,这会儿他背手站在门内,看向沈薇的目光略显沉重。
车帘掀起,沈薇没有立马进车厢,而是对着万宁候道:“夜风吹久了伤身,父亲回去罢。”
秘密回宫,不能相送。
马车驶离,翠儿撩开窗帘往回看,还能瞧见从小门内透出来的一点烛光。
“侯爷还没走呢。”翠儿道,“殿下会舍不得幺?”
“舍不舍得又能如何。”沈薇靠在软枕上,闭目来缓解没休息好带来的头疼,“与其想这个,不如趁着没进宫门赶紧睡一觉,回了宫,恐怕很难睡上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