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5 停止妄想

他会记得偷偷瞄他的那句话,却没把金蕴对她做的那些事听进心里去。

“偷偷瞄你是因为,你买的那些衣服、塞的那些钱,在回去之后会被公主当面剪碎烧尽再羞辱,她警告我这个乡下妹不要做梦,奢侈和繁华不属于我,我瞄你是因为,你泡妞时的大方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加害,我不想让你付钱,让金蕴有机会羞辱我。”

“……”

“我确实在那个暑假很想拥有你,不过,那种想法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我爸妈被连累死掉的那天,金蕴踩着我的头告诉我,像你这样的富家子弟我这辈子都攀不起,所以我濒死时下定决心,如果有来生我会打金蕴的脸,结果我没死成,我爸妈被她一把火烧死了。”

许初明听罢沉默许久,不知道他的这份沉默是愧疚还是无语,但这都不碍事,项蝶兮会继续说下去,为十六七岁无端遭受恶意的自己说下去。

十六七岁的项蝶兮不知道自己被父母雇主女儿霸凌的原因,她只知道如果把那些事告诉父母,他们俩就会失业,家里的外债就会还不起,她也不能上大学,得早早独立为家里减轻压力才行,所以项蝶兮一直在忍耐那种无端的恶意。

但她也能明白一件事,自己这种没有出息的忍耐,说白了就是没有底气和资本与国宝级艺术家的女儿对抗,身为保姆和司机的爸爸妈妈在金蕴那位公主眼里只是金家的下人罢了。

或许那些恶意根本就不需要什幺理由,下人的孩子在公主眼里当然是她的玩具。

成为孤儿后的第五个月,差不多也和今天一样是个飘雪的十二月,爸妈的保险赔款刚到账就被债主瓜分的只剩下一千零二百元。

项蝶兮拿着那张银行卡坐在路边想了很久,然后选择了翘掉晚自习,混进酒吧里物色富二代。

从那天开始,她把跨阶级当做人生目标,心思从学业转移到了钓有钱富二代这件事上,并且十分沉迷。

但那些男人对她也都只是玩玩而已。

亲亲嘴睡睡觉,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金钱和礼物后又会在不久后分手,那种快餐式的关系根本无法为项蝶兮的人生目标提供任何保障。

直到那天,她跟着所谓的朋友参加饭局,去见对方的暧昧对象,却意外地在那里遇到了许初明。确定对方没有认出她后,项蝶兮意识到了这场重逢才是绝佳的机会。

许初明是可以带她跨阶级的富二代,也是她在心里对金蕴实施报复的最佳人选。

“所以许初明,我现在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可能谈不上喜欢,我执着这幺多年也许只是占有欲太强,也太想打金蕴的脸了,可是金蕴人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就算我拥有了你,靠你实现了财富自由,我又能到哪里去证明给她看呢?”

“我这阵子想明白了,再这样偏执地把你占有下去只会让自己深陷金蕴下的魔咒里,我的病完全是因她而起,想要好好治疗的话,我们必须到此为止,你说的,想让我健康的。”

在看守所里接受处罚的这十四天,狱警姐姐把温寻送过来的那盒舍曲林给她喂得精光,规律地用药让项蝶兮此刻没有力气产生悲伤情绪,但身体其他器官却替眼泪做出了反应。

这个药偶尔会带来一些副作用,项蝶兮捂着鼻子,不想被许初明发现自己正在流鼻血,不过对方一转头就发现了端倪。

他还是不说话,一声不吭地抽了许多纸巾,一声不吭地强行拉开了她遮脸的手,一声不吭地为她清理面中的血渍。

那天捅完人后,其实项蝶兮并没有睡着,因为被捅的那位缓过痛劲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湿纸巾把她脸上那些血印子擦得一干二净。

许初明说,擦干净了可以当做不是她干的好事。

“你就没有什幺想说的吗?”项蝶兮按住了他的手,把那些纸巾争夺进了自己手里。

“有。”许初明微微撅嘴,“你会认为,你父母的死也有我的责任吗?”

“冤有头债有主,金蕴犯的错,我不会怪到你头上。”

“那就好。”

最起码,项蝶兮对他的感情也不是恨。

许初明浅浅叹气,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也拿出一张卡递给了身后的项蝶兮。

事到如今,他不知道如何收场最恰当。

她没有说错,她的健康比什幺都重要,许初明真心希望她的病有所好转。

这可能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得分手了才行。

不过,他不是那种会亏欠的人,那张卡里的钱本来是打算作为彩礼交到她手上的,现在嘛,或许称之为分手费更加贴切。

“拿着吧,不管怎幺样,我对你不是假的。”

“不需要。”项蝶兮一把将那张卡推开,收回的手指也随即落在了门把手上,“我有很多存款,再也不用靠着你或者什幺人往上爬了。”

其实她开门时,原本设定的最后时限还有将近五六分钟的剩余,还可以继续说点什幺,但说好的到此为止真就到此为止了。

项蝶兮决绝地下了车,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前面那辆车里,然后先许初明一步离开这条积雪不浅的大路。

或许情绪也拥有滞后性,在回市区的路上,温淮川的车路过了夏天那会儿,她约温寻喝酒的那家小酒吧。

那天其实是她父母的忌日,同样也是金蕴父母的忌日,许初明他去上海给那对夫妻上香了。

在见温寻之前,项蝶兮躺在墓碑前小憩片刻,在梦中与爸妈相见了。

妈妈说她今年适合结婚,而结婚的对象就是一直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于是把梦中的话记到心里的项蝶兮,那晚向许初明朋友的老婆请教起了该如何追求男人,她想着,推拉了这幺多年,好像确实可以试着修成正果,为自己的不幸报仇雪恨了。

现在嘛,项蝶兮在崩溃的哭与笑之间意识到那可能不是妈妈的托梦,那也许只是自己不好好吃药还酗酒,加重了妄想的症状罢了。

妄想了这幺多年,也该现实一点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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