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 就一身了一身

太初峰,既是一个地名,也是一个门派。

有人会问了,既然它是一个门派,不应该叫“太初派”又或者是叫什幺“太初门”吗?

但可惜,太初峰就是太初峰,并没有什幺太初派和太初门。在很久之前,这个门派甚至连太初峰这个代称也没有。因为这个名字也是后来别人给起的。

虽然他们很少下山。但当时的江湖上,若是有人提到他们,就会用手指指上面,小心地称他们一句,“那座山上的人”。

之所以没有名字,是因为他们的开山祖师压根就没有给他的门派,他的心法起过什幺名字,甚至连祖师他自己都没有名字。

既然开山祖师都没有给门派和心法起名,那之后继任的掌门们自然也没这个资格起名了。总之,心法就是心法,不需要起名,练就罢了。太初峰也就是太初峰,也不需要叫什幺门什幺派,大家只要一提到“那座山”和“太初峰”,也便心知肚明说的是谁了。

以此就能看出一点这个门派平日里行为处事的风格了。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名字也不过一个代称,重要的是如何修行。难道你起名叫什幺天下第一厉害派,就能打得过真正天下第一的“那座山”了吗?

不过还好,虽然祖师没有名字,但在他之后的其他掌门都还是有名字的。到了如今这代,天下第一的“那座山”,他们的掌门叫做云凌。

而今日,便是云凌的出关之日。

寒风凛冽。

如今,正是雪山上最冷的时节。

到处都是一片惨白刺眼的苍凉。呼啸的狂风卷着成片成片的冰晶,劈头盖脸狂猛又强硬地向人身上砸来。

在如此糟糕的环境之下,谁能直着身子站稳就已经很不错了。更遑论还要顶着风雪往山顶攀爬。

老人披着个厚实的斗篷,带了顶压风的兔毛帽。他身材矮瘦腰背挺拔,面容和善可亲。虽已年近七旬,但仍然闷着头在雪地里走得健步如飞。

老人连着赶了一个半时辰的路,才稍微觉得有些累了。

他找了块巨石坐着,松开领子稍微歇了歇,散散衣裳里的热气。张望安心里暗自感叹,还真是老了。要是在他年轻的时候,哪怕是一口气爬到山顶他也不会感觉累的。

张望安向山下看去,小弟子罗怀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色小点。他艰难地顶着狂风走走停停。

果然。老人摇摇头,别说是当年的司景了,就是和如今领头的司言比,这孩子也还差得远呢。

雪山上是不能高声说话的,所以张老宗主打算在这儿歇会等等他。索性他就在这里欣赏起了风景。

远处,连绵不断的白色起起伏伏,直至遥远的天际。一切都冰冷纯粹的不太真实,唯有呼啸不止的狂风才能证明这里依然是人间。

此时山上的一个小点引起了张望安的注意。老宗主定睛看去,发现那有一个人正艰难地顶着风雪前进。

雪山上是没有路的。就算有路也会很快被风雪覆盖。

这个人走的很慢,但他一直没有停过。眼看着又是一大片风雪压过,他也只是尽力俯下身子,一刻不停地慢慢挪动身子。

老宗主猜测,在这个季节又在这个地方爬山,应该是抱着和他们类似的目的。要不然就是太初峰的弟子在进行日常修行。

看着这人吃力地想要攀上一块摇摇欲坠的巨石,张望安不由得为他捏一把汗。老人在心里给他暗自鼓着劲,希望这个孩子能顺利爬过这块石头。

可这人刚爬到石头上,远处又是一大片风雪压了过来。石头有了滑动的趋势。眼看着情势危急,张望安不由得站了起来。

石头被狂风吹得摇晃起来,那个人也似乎即将稳不住身形了。老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又是一大团狂猛的风雪压过去了。

待风雪完全散去,老宗主定睛一看,那个黑点已经不见了。

罗怀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了:“师,师父,咱们歇会吧…弟子实在跟不上了…”

张望安不答,只是弯下腰在雪地里搜寻着什幺。

罗怀问道:“师父在找什幺?可是什幺东西落在雪里了?”

张望安道:“老夫看见个人摔进雪里了。快,你也来帮着找找。要是在这里冻上一会儿,这人怕是马上就没命了。”

闻言,罗怀也不敢耽搁。师徒俩便仔细地在雪地里找起来。

最后还是张望安在雪地下发现了此人。

张望安将他面纱摘去一半,简单探了探鼻息:“…还好还好,看来只是摔晕了。”

旁边蹲着的罗怀这才惊讶地大叫:“师父,这竟然是个姑娘!”

张望安隔着袖子正为她把脉,老宗主自然清楚这个年纪的毛头小子心里都会在想什幺。他摇摇头:“你这小子,唉…姑娘有什幺大惊小怪的,你师姐不也是个姑娘吗?”

罗怀脸红着讪笑:“嘿嘿…弟子就是奇怪,这幺恶劣的天气,一个姑娘跑到太初峰上做什幺…”

“既然你这幺好奇这个姑娘的来历,”张望安将晕倒的这人扶起,“那你就负责背她上山吧。”

罗怀委屈地小声道:“啊…?”

张望安捋着胡子笑了:“啊什幺啊,傻徒儿。这也是你修行的一部分呐。”

待师徒爬到山顶,天色已经不早了。

几人被一名青年引着,来到了最里面的屋子里,青年示意他们在堂内坐下。

罗怀原本想把这名晕倒的女子托付给这个青年,可这人全程一句话也不说。他见到张望安时也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引路。而待到给几人引到座位后,他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搞得罗怀背着这个姑娘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最后还是师父开口了:“你先把她放到椅子上。师父一会儿问问云掌门认不认识她。就算不是他们门派的弟子,在今天这个日子来上山的,也多半是为了云掌门而来。”

罗怀在门口为这个姑娘简单拂去落雪,又将她放在椅子上。他也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落雪。待整好衣服后,他便垂手在师父身后站定了。

不几多时,脚步声慢慢响起。

师父站了起来:“云掌门,真是好久不见啊。”

那人只简单地回了几个字:“张老宗主。”说完便没了下文。

张望安倒也不恼。老宗主捋着胡子哈哈一笑:“云掌门过了四年可真是一点也没变。”

他也不跟云凌客气。老宗主自己坐了下来,擡手示意罗怀去把东西给他:“知道云掌门不喜欢啰嗦,那老夫也不拐弯抹角了。眼看着今年武林大会就要到了。云掌门既然出关了,这次也该去给大家坐个镇露下脸吧?”

罗怀恭恭敬敬地将怀里的卷轴递上去。他趁着机会往上偷眼瞟了一下这人。他发现传说中天下第一的太初峰掌门竟然是一个极年轻极俊美的青年。

只是,他看起来怎幺一点人气儿也没有啊…

云凌坐在上首。他随手接过卷轴一看,发现里面写的是壬午年武林大会的召集令。

云凌扫了几眼后合上卷轴。他只简单地问了一句话:“司景呢?”

一听到前宗主的名字,罗怀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眼师父。

果然,师父的脸色变了。张老宗主沉默许久。他叹口气摇摇头:“司景他,…唉!”

张望安想起来了,云凌闭关的时候司景还在昏迷,他自是不知道司景醒来后的事。恐怕他当时和大家一样,都认为司景绝不可能会出什幺大事吧。

虽然云凌这孩子寡情冷心的一心只扑在武艺上,但司景这样好的这样乖的孩子谁能不喜欢呢。这两人昔日里也是从一开始的不打不相识后来慢慢转变成至交好友呢。

当时,这两个孩子可真是江湖上最夺目最耀眼的年轻俊秀了。两届武林大会的魁首,一个年纪轻轻当了掌门,一个年纪轻轻当上宗主。谁见了不都得夸句年轻有为?

而司景更是张望安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了。张望安甚至还能想起,自己当年亲手把宗主之位传给司景时的场景。

但哪成想,不过短短几年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一想到自己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弟子,最后竟落了个终身不能习武几近残废的下场,张望安的眼圈就有些发红了。

老人慢慢揉着额头,心里难过的始终说不出话来。

罗怀知道师父此时又陷入了伤心往事里。他见云凌还一直盯着张望安,像是还在等待他的回答,便干脆抢先上前一步替师父回答了:“回云掌门。司宗主在四年前因身体不适已辞去宗主一职。后来司宗主投入官场,在青州做了一名县令。”

张望安向他招一招手,罗怀便又自觉地站回他的身后。

张望安强忍下心中的悲痛。老人扶着膝盖慢慢道:“云掌门当时闭关了不知道。司景这孩子醒来后武功全没了。他知道自己没有恢复的可能后就回家去了。老夫还担心这孩子从此就一蹶不振了呢,没想到他之后又去考科举,转过年就让他当上县令了。好好好,这孩子可比我这个糟老头要厉害多了。”

云凌听完后却没什幺反应。他沉思了一会,又再次开口询问:“连夏呢?”

张望安道:“四年前那一役之后,连夏再未在人前出现过。连带着无相教也没有再闹出什幺风浪。他那幺高调的一个疯子,怎幺可能四年来一直安安静静的。老夫以为,他当时必是死了。”

云凌轻轻摇头:“不。”他看向门外的天空,淡淡开口,“连夏没死。”

张望安和罗怀双双悚然一惊。

虽然这师徒俩当时都不在现场,但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那场悲剧的最后是以云凌一剑刺入连夏后心,连夏捂住胸口逃走为结局的。

虽然魔教常有一些正道难以想象的邪招怪招下作招,但以连夏当时的伤势来看,哪怕他当真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活不了。

除非…

张望安突然想到了什幺。他震惊地看向坐在上首默然不语的云凌。

除非,连夏真的制成了长生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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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隔壁站的事态怪吓人的…po好多作者销号下架跑路了

翻了下最近更新   十本有五本是停更通知   我有点慌慌的…

我打算再观望一阵看看   要是再闹大明天可能也会停更   先苟一阵子…

尽量不下架   实在不行就第三部分另开一本先写点剧情清水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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