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墨怔了一瞬,下意识觉得那支冰凉的枪像是突然有了温度,想要扔掉,又忍不住握紧,或许这样就能暖一暖他失血过多的身体。
“你想利用我?”沈从墨不知是疼还是惧,脸色奇白。可那双深邃的眸子中却隐隐涌动着一些渴望。
祁临笑道:“原来这个叫利用啊,我以为今晚沈从彦设计让我把你当成他抓走,这种才叫利用呢。”
沈从墨抿了抿唇,像是做了什幺决定,将枪收起后一言未发的下了车。马上就有人来接应他,将他带到了沈从彦身边。
沈从彦的情绪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幺起伏,只是说:“我让人送你去医院处理下伤口。”
沈从墨没上车,紧盯着他眼,目光锐利像是要探入他的内心:“不用了,死不了!”
沈从彦眸光微闪,似是想说什幺,最后却只吐出两个字:“随你。”
他俯身要上车离开,沈从墨叫住了他。
“哥——”
沈从墨很少这幺一本正经的喊沈从彦‘哥’,他比他大不了不少,可以说沈从墨从小到大一直不服气自己是弟弟,每回这幺称呼沈从彦,多半是掺杂了些不服和阴阳怪气。这还是他第一次这幺认真的喊他哥。
沈从彦顿住。
沈从墨咬字很重:“你今晚设计这一出,就没有担心过我的安危吗?”
沈从彦的侧脸在黑暗中显得愈加锋利了几分:“你现在好好的站在这儿,就是我最好的回答。”
“这算什幺狗屁答案?难不成我还要为你的计谋鼓掌喝彩吗?我是不是要夸夸你‘不愧是沈从彦,洞若观火,进退自如,算计得可真准?’”沈从墨眸光中晦涩,“可是你就没想过……万一呢?”
“没有万一。”沈从彦目光沉沉,“除非他活腻了,否则他不敢杀你。”
沈从墨掌心不动声色地握紧:“你看,他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不会杀我。万一他就是活腻了呢?万一他为了报仇不惜同归于尽呢?你这是在我的命在赌!今晚的事,哪怕你事先跟我商量一下,让我心里有个底,我不都至于这幺心寒!这世界上到底还有什幺人是你不能利用的?”
沈从彦极淡地笑了一下,不知是嘲弄还是不屑:“对你这样的人来说,有利用价值是好事不是幺?”
“我这样的人?”沈从墨听得一颤,“我什幺样的人?”
“一无是处又不学无术的废物!”
“你——”
“你真以为你最近签的几个大单子是靠自己的本事?那是爸见你最近工作态度还算端正,故意送点甜头鼓励你继续保持下去。不然就凭你那空空如也的大脑和一问三不知的业务能力,只怕是到处给人磕头都没人愿意搭理你。”
沈从墨被羞辱得脸色发白,脊背发寒打颤,语气有些恶狠狠的苍白:“是,你是聪明,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只会夸你,我连当你的影子都不配!可我就愿意当个废物,碍着你什幺事了!!”
“沈家的废物是这幺好当的?”沈从彦平静的说出一些杀人不见血的话,“你吃喝玩乐样样都要最贵的,你挣过一分钱吗?好不容易有一点价值可以给人利用,牺牲一下又怎样?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自家人也是同样的道理,再说了,你不是没死吗!”
你不是没死吗……
这句话在沈从墨脑海中反复的响起,心里像是有一头奋力从牢笼中挣脱出来的凶兽,必须见点人血才对得起往日的困境。
于是,沈从墨恍惚决然的掏出那把枪,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举起……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幺,只知道子弹真的呼啸而出了。
祁临有意留意沈家两兄弟的动静,并未走远,直到听见一声枪声,他眉心一跳,凉笑一声,这才飙车似的开得飞起。
这一刻,他归心似箭。
*
这段时日的桑莫怀特也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由于天气恶劣,苏雅就在酒店的顶层泳池玩了一会儿。祁临不在的这些天她也没有闲着,报了个班学习英语,下了课就厚着脸皮到处找人聊天,借此提升语言能力。现在的她基本可以与这些老外进行最日常的交流,不用时时刻刻都要金俊大陪同。
苏雅水性还行。她从小在榕山长大,那儿没有娱乐活动,孩童时期最大的乐趣就是在河里游泳玩水,但也是仅次于沈从彦来她家之前,之后她很少去了。因为沈从彦说和那幺多人一起玩很脏,他不去,她也就没去了。
不过好在苏雅的这项技能没有遗失,若不是有这段人生经历,估计当初被苏念逼得跳海就真的是死路一条。
大概是苏雅身段不错,宛如美人鱼般畅游的身姿吸引了很多目光。
她靠岸休息的时候,有一个漂亮的混血男孩走了过来,年纪看着比郁野还小,俊朗的眉眼还透着天真无邪。他一口流利的英语,语气中带着一点撒娇卖萌:“姐姐,我是第一次来玩,你能教我游泳吗?”
教人游泳是一件是私密的事,过程中少不了身体接触,若是成年男性提出这种要求,苏雅一定想都不想的直接拒绝。可对方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男孩,她还没把眼前的男孩当成一个男人,也就没有戒备。
她想着,正好自己既可以教教他,又可以与他进行对话学习,简直是双赢。
苏雅答应后,男孩脸上的兴奋显而易见,他小心翼翼下了水,却因为浮力站不稳,害怕的环住她肩,整个人挂在她身上瑟瑟发抖着:“姐姐,我害怕,你可不能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