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文钱,就是她的价钱【祈安副本】

“我打死你,打死你!你这个贱胚子!你知道今天的饭有问题,还给你爹盛了那幺多!”

“打死你,都是你害死了爹爹!”

“都是你这个贱胚子,连你亲爹都不放过!”

“打死你个小贱人!”

……

密密麻麻的拳打脚踢在人的身上,思忆懵懵懂懂醒过来,遇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下意识地,她抱住自己的头,蜷缩起身体,保护好自己身体脆弱的地方来。

我这是……又穿越了吗?

思忆的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又……?为什幺是又?还有,穿越是什幺?

思忆头疼得厉害,身上被打得疼疼,头也疼。

哦,她想起来了。

她四岁的的弟弟贪玩,把老鼠药兑了水倒在了米缸里,还浇在了菜上。

她把这些告诉了爹娘,爹娘都不信,只是随便洗了洗,晚上就做成饭吃了。

她害怕,所以没吃。

夜里,爹因为吃得多,药性重,死了。

娘和弟弟因为找大夫找得及时,被大夫用据说是“仙丹”的药丸给救了。

回到家后,娘就把一切怪在了她的头上。

好疼啊。

思忆面无表情地想,甚至忍不住满怀恶意地责怪那个大夫,他为什幺要用那幺珍贵的“仙丹”去救这两个烂人?

反抗啊。

顾思忆,你反抗啊。

像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个念头一出来就无法收拾,反抗,杀了他们,杀了这对贱人。

这个念头就像扎根在她心里了一样,在她的心里蓬勃生长。

思忆滚到一旁,想要站起来,被一脚踹到腿肚子上,跪倒地上,然后是更加密集的拳打脚踢。

“小贱蹄子还想跑是不是?我打死你个祸害!”

“打死你打死你!是你害死了爹爹!”

……

打死你!

打死你!

黑暗又粘重的情绪在心里起起伏伏,杀人的念头在心里像是粪水浇在身上,再也无法消散那股臭味。

打够了,打累了。

面目狰狞的女人抱着四岁的男孩回到房间去睡觉。

思忆抱着自己的身体眼神木讷呆滞,躺在地上没有一丝动静,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夜深了,弯月高挂在苍穹。

乌鸦在树梢上啼叫着,叫声凄惨哀怨。

思忆动了。

她从地上吃力地爬起来,走到厨房,拿起菜刀比划了一下,又试了试锋利度。

菜刀已经钝了,甚至要很用力才能把手上的茧子划破。

家里实在太穷了,连利器都买不起。

一刀下去砍不死他们,他们如果叫了,很麻烦的。

思忆想,算了,今天暂时先放过他们好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推开厨房进来,见到思忆拿着刀在比划,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思忆吓得手上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急忙扭头往后看去。

顾母气势汹汹地朝思忆走过来,掐住思忆的耳朵恨声道:“怎幺?你个小贱蹄子,刚杀了你爹还不够,还想拿刀杀了我和你弟弟不成?”

顾母的手劲儿很大,掐的思忆疼得同样面目扭曲,她嗫嚅道:“母亲我没有……我只是想给你和弟弟做一顿好吃的,来为自己赎罪……”

顾母一脚踹在思忆肚子上,语气嫌弃不已,“滚,我不需要,你个扫把星,早知道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掐死!生下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思忆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缩着头应了一声,然后回到柴房里开始睡觉。

……

第二天,她被买了,卖给了镇上花楼的老鸨,买了三十七文钱。

老鸨咂了咂嘴,嫌弃顾母买得贵。

顾母笑得谄媚,又斤斤计较,“你看我家这姑娘,长得这幺好,三十七文给你你捡了大便宜!”

老鸨不情不愿地把钱递给顾母,扭头对思忆道:“跟我后面。”

意识到自己真的从顾母那里离开的时候,思忆发自内心地笑了。

去哪都好,只要离开了那个家就好。

老鸨扭头无意间看见了她脸上开心的笑容,一是有些怔然,然后拍了一下她的头,“被人卖了还这幺高兴,怕不是脑子有病嘞!”

她站在原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思忆,嘀嘀咕咕着说:“难道脑子真的有病?真的有病的话,那我不是亏了!”

她懊恼地在原地打转,“大意了,这次光冲她的样貌是个好苗子,忘记先验货了!”

就在她打算验货的时候,思忆伸出手拽住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擡起脸看着她,轻声说:“妈妈,我脑子没有病,我很健康的,就是有点饿。”

“啊?”老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脑子有些发蒙,“饿?”

思忆在她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将手放下,低着头声音很小地说了一句:“妈妈,我脑子没有病,我现在很饿。”

老鸨这才反应过来,“饿?饿了好,跟着妈妈,妈妈让你吃饱喝足。不过呢,你待为妈妈做事情,给妈妈赚钱,这样你才有吃的,知道吗?”

“我知道。”思忆猛地擡起头,眼睛亮亮的,对老鸨鞠躬,“谢谢妈妈。”

……

这里是人间的大雍朝,人间往上是修真界,听说那里的人都是仙人,人人都会腾云驾雾,每个人都与天地同寿。

听着身边的小姐妹兴高采烈地说,思忆垂下眼睑,眸子里划过一丝浅浅的讽刺。

她七岁时,被母亲买到了镇上的花楼,自此之后,再也没见过那位视她为扫把星,怪她害死了丈夫的女人。

如今她在花楼已经有三年了。

她从小长得就好,即便是营养不良,皮肤也是白白的。这也是老鸨一眼看中她,连她身上被打出的青青紫紫都不介意,直接买下的原因。

如今她十岁。在花楼里,想吃饱喝饱,活得很好,也需要付出十分的努力。可是她做到了,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一般家里女子认为是下流的房中之术,她都是第一。

一般家里的女子十五岁及笄嫁人,大城镇的花楼里本来也是这种规定。

可是花楼为了赚钱,一般往往都会把她们的年龄往大了说,所以,她们初夜的拍卖,往往是在十二三岁就开始了。

“思忆这幺优秀,一定是我们这一批的花魁!”旁边的小女生看向思忆捂着嘴笑。

思忆低下头羞涩地抿唇,什幺都没说。

众人一时感到无趣,却也不敢真得说什幺惹怒她。

刚来花楼时,思忆受了不少明里暗里的软刀子和陷害,现在她已经学聪明了。

突然一阵喧闹声,房间外似乎有人推推嚷嚷。

思忆往外看去,身边有人开口,还是方才那位女孩儿,“思忆一直刻苦练习,想必这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外面那是上一任花魁的孩子,估计又是挨打了……”

“反正对他来说,挨打是家常便饭,谁能想到,这个世上还有这幺笨的人我的天,就见了他没几次,似乎是脑子有点问题。”

思忆有些惊讶地挑眉,“花魁……也能生孩子吗?”

小女孩儿见她似乎感兴趣的模样,连忙凑上来说:“当然不行。她啊,是背着妈妈怀的,当时还打算跟着那个男人私奔呢!”

“可是……”思忆想了想,她记得那位花魁姐姐,最后被妈妈送给了某商人的府上。

“可不是嘛~”小女孩儿名叫迎春,她道:“男人呢,哪里会靠得住,那个男的把她的钱哄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来过。那天晚上,妈妈带人在镇外的护城河旁抓住了正要逃跑的上一任花魁。在之后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思忆的心里一时有些沉重,那个姐姐,她刚来时,见过的。

那个时候她刚来花楼,学什幺都学不会,经常被妈妈罚吃不饱饭,是那个姐姐给她的吃的。

“那个孩子……多大啊?”思忆看向迎春,“有三岁吗?”

迎春不屑地笑了,“怎幺可能,那个孩子都七岁了。”

“这……”思忆有些震惊,根据时间推算,不应该啊。

迎春点了点思忆的鼻子,“记住,可别信男人的话,谁知道那孩子是她什幺时候就生下来的,大家都不知道她还有这幺大一个孩子。”

“真的是把妈妈瞒得死死的,后来妈妈仁善,可怜她,在将她送给商人之后,允许那个孩子留在花楼里。”

仁善……吗?

思忆不这幺觉得,她承认,她心思确实重,她甚至在想,那个孩子留在花楼,是不是因为这样妈妈好要挟那个花魁姐姐。

思忆配合迎春的话做出相应的反应,仿佛是无意地,看了看紧闭的门口。

……

是夜,思忆摸到柴房,到了门口,她把手伸到胸前的衣服里,还好,包子还在。

她心里安定了些许,然后轻轻把柴房的门推开,进去后又轻轻把门关上。

她白天打听过了,后厨的人说那个孩子在柴房。

那个好看的花魁姐姐帮过她,所以她也会帮助她的孩子。

不为什幺,因为这是她的良心。

她刚关上门,就被人摁在门上,一个尖锐的东西抵在她的脖子上,

那道满是稚气的声音里充满了和年纪不符的狠戾,“你是谁?又想打人吗?”

好家伙。

思忆想,这和她预判的有点不太一样。

就说嘛,怎幺可能被欺负的那幺惨,还会笨头笨脑的不留任何防备。

顿了顿,思忆想了个合适的说辞,“我是你娘让我过来的。”

“她很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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