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Piano Fantaisie, Op 28

当彼得绿整副心思放在夏朵身上,三天来,他们的关系没有办法更进一步。连黑色面具也无法取得与夏朵一对一晤谈的门票。彼得绿只好利用这段时间思索接下来的治疗方式,搜集资料,但他还没有聆听那张Maria   Tipo演奏的萧邦乐曲CD,只是将CD盒子内外的介绍都仔细看过一遍。

第一个晚上,彼得绿将CD转进自己随身的MD随身听。现在多数人都用MP3、MP4播放器,彼得绿还是使用已经停产,被淘汰的MD。他对自己说,MD的音质比较好,但或许只是喜欢能够见到一张张MD磁碟的感觉。好像自己真的拥有某样东西,而不是所有资料都灌录在一台播放器里头,有种伸手一握,却空无一物的违和感。

与此同时,距离蝉鸣山庄三百公里外,雷丝聆的心思早已无法从白玛身上移开。白天大家在实验室,或学校其他场合相见,彼此得装出若无其事,不带任何私人关系的表象。白玛做得到这一点,但对雷丝聆来说,她渴望每分每秒都能将自己内心的热情,从白玛那儿取得同样强度的共鸣。

有一件事让雷丝聆在意着,难以释怀。

白玛研究室中,那张包括汪敏谦教授、陌生女子,和彼得绿学长的照片,雷丝聆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是白玛的笑容吗?原来学姊也有那么有学生味儿的时候,一点也不冰冷,腼腆中带有一点羞怯,好像面对镜头没有什么自信似的。」雷丝聆想着,或者更贴切的说是困扰着,「彼得绿学长的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呢!原来他曾经也有仪表堂堂,注重外表的时候。看他在照片中容光焕发的样子,想必那时候对学长而言应该是研究所的黄金岁月,自信心全写在脸上,感觉安定、沉稳,站在教授身旁也不会有矮了一截的感觉。」

「为什么我要这么在意那张照片呢?不过就是一张照片。」雷丝聆在中午空档,一个人坐在学校荷花池畔,步道两侧的一张长椅上正努力面对自己的烦恼。

雷丝聆想得专注,浑然没注意汤巨德悄悄出现在她身后。汤巨德拿起一罐刚买的冰咖啡,见雷丝聆在发呆,在她脖子上轻轻触碰。

「哇呀!」雷丝聆感觉突然被冰了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回头见是潘巨德,说:「你干嘛?」

「我才要问妳在干嘛咧!大中午的,虽然这里有树挡着,但还是很热吧!回实验室吹冷气不好吗?」

「你少管闲事,我喜欢坐在外头吹风。」

「我也不想管,可是我们803的小公主脸上明明写着『心情不佳』四个字,我这个乡间骑士见了,怎么能袖手旁观。」

「既然你看到我脸上写着『心情不佳』四个字,怎么会没看到下一句『闲人勿近』这另外四个字。」

「不好意思,可能我忘了戴眼镜出门的关系。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迷糊了点。」

「算了,我没时间跟你瞎扯。」雷丝聆想走,汤巨德见难得有机会独处,怎能放过,急道:「说看看妳的烦恼嘛!也许我知道喔!是不是实验室有人欺负妳,妳可以放心跟我说,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而且……嘿嘿!实验室里头每个人的八卦我都很清楚呢!」

雷丝聆想,汤巨德是有名的八卦电台,或许透过这个会走路的电台雷达,能够解决自己的内心疑惑,于是回到长椅,说:「男人当起三姑六婆,小心交不到女朋友。」

「学妹,这妳就甭担心了,我行情好得很,就跟股价破千元的股王一般火。」

「去了几趟中国,连『火』这个字都出来了。好吧!我是有事情想问你。欸!你知道白玛跟绿学长过去曾是同学吗?」

「哈哈哈,这个谁不知道啊!只是他们的际遇差得很远,白学姊老早就读完博士班,做完博士后研究,现在已经是助理教授了。绿学长却博士班念了半天毕不了业,目前濒临肄业,对比之下真是讽刺。」汤巨德完全不掩饰他对白玛的敬畏,以及对彼得绿的鄙视。

「可是彼得绿学长应该也强过吧?不然怎么会被老师收进旗下,而且他跟在老师身边也有近十年的时间了。与白玛学姊相比,他跟在老师身边更久呢!」

「啧啧!这妳就是妇人之仁了。研究就像打仗,打仗谁管你过去有多少功劳,更甭提苦劳了。打仗讲的就是当下,是现在这一刻。不管以前再强,现在不行那就成了废物。你看学校多少老教授,多年不事生产,书也教得不怎么样,在学校待着根本是浪费粮食。」

「这话说得太重了吧!」

「是这样吗?心理学也好,其他的科学也好,世界一直在进步,只有能跟上脚步的研究者才不会被淘汰。就像手机刚发明的时候,一百个人里面有一个人有手机就很了不起了,但现在呢?智慧型手机比比皆是,掌握传统手机技术又有什么用。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何必待在学校作研究?早点出社会工作不是比较好,站在第一线工作,应该可以取得很多第一手资料吧!」

「那是一条路,但我可不甘心一辈子只当一个小咨商师,我硕论快写完了,然后我要申请美国约翰‧霍普金斯的博士班,届时执业少说比现在一般咨商师执业的行情好上两三倍。」

「说来说去,只能说汪老师对绿学长算是有情有义就对了。」

「我想是吧!老师人很好,可能觉得这学生跟在身边这么久,丢了也可惜,放着自生自灭,反正修业年限到了,绿学长非走不可。期间他自己不振作,也怪不得老师。」

「这样啊……」雷丝聆心中疑惑,她想起硕士班入学考,面试那一关,汪敏谦教授是三位口试委员之一,她在申请书中指明要进入汪教授麾下学习。汪教授当时笑着问了她一个问题。

一年多前,四月,雷丝聆以全班第一名的成绩,以及发表于国内外期刊的论文集,获得在圣若望大学心理咨商研究所,硕士班推甄考试,第二关面试的资格。

雷丝聆还记得那一天……

当另外两位考官问完关于心理学知识,以及针对期刊的问题后,主考官汪敏谦教授向雷丝聆提问:「雷同学,妳的大学成绩很优异,帮妳写推荐函的李教授也是我在学界的好朋友。说老实话,我们研究所绝对没有理由拒绝像妳这样优秀的学生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但有一个问题,我想了解一下妳的看法。」

「教授请说。」雷丝聆面对自己欣赏的汪教授,难掩紧张。

「不要紧张。」汪敏谦察觉雷丝聆的神色,和蔼的安抚她说。

「不好意思。」

汪敏谦微微笑,就像一位老父亲在面对自己的儿女,任何小过错,在他眼里看来都是一种可爱的表现。汪教授问道:「如果可以变成一只鸟,妳想变成什么样的鸟?」

「?」雷丝聆本以为汪教授可能会问一些学术方面的问题,或是求学态度、研究计划等未来在学的问题。汪教授的问题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面对这样一个开放性的问题,她反而难以回答。

「不用多想,直觉作答就可以了。」

「不行!我不能不回答。」雷丝聆说什么也不能放弃作答的机会,说:「如果可以,我想成为一只大雁。」

「为什么?」

「因为大雁会成群结队,排列好队形在空中有秩序的飞向目的地。对我而言,研究尽管很强调个人的能力,但团队合作比起个人能力更为重要。我希望自己未来在学术这条路上,能够像大雁般,不求独善其身,但求和别人通力合作,做出对社会有贡献的研究成果。」

雷丝聆对自己的答案并不满意,她知道自己说得有点矫情,但谁没有在考试或找工作的时候说点冠冕堂皇的话。雷丝聆还记得,对于她的回答,汪教授没有多说,看不出对自己的回答究竟是满意,还是察觉出雷丝聆对于这个问题的不确定。总之,她顺利以第一名之姿考进研究所,且成为汪敏谦的指导生。

「丝聆、丝聆?」汤巨德见雷丝聆又开始发呆,叫唤她的名字。

「啊!」雷丝聆回过神,对汤巨德致歉:「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事情。」

「看得出来。」汤巨德觉得自己真逊,喜欢的女生明明就在身旁,自己却被她彻底的漠视了。他不放弃,秉持自己一贯「只要增加更多接触机会,就会有希望」的原则,说:「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雷丝聆想,「不知道白玛学姊和彼得绿学长,他们会怎么回答汪老师的问题呢?」然后对汤巨德说:「汪老师就算了,他应该是位老好人,可是白玛学姊和彼得绿学长感觉交情也不错。学姊对研究生很严格,但我看她对绿学长就挺好的。」

「哈哈哈,可能是慑于老师的淫威吧!」

「别胡说。」

「话说正是我入学那年,白玛学姊学成归国,开始在系上授课,也开始带领实验室整个团队。彼得绿那家伙的名字一开始就挂在实验室的成员表上,而且仅仅放在学姊后头,但我两年多来从没见到彼得绿进实验室,也没看他写过半篇论文,但有件事我印象深刻。」

「快说!」

「有一次我看到一篇国外关于『解离性人格疾患』的期刊论文,当中有不明白的地方想请教学姊,刚好那时候学姊在忙,学姊竟对我说:『你可以去请教绿学长,他对这个主题很有研究。』我听了很惊讶,因为我本来以为学长只是研究所的米虫,哈哈哈!」

「结果你有去请教绿学长吗?」

汤巨德摇头说:「鬼才去请教他,我干嘛没事去找一个把研究室当成蚁洞的宅男。反正那时我也只是好奇,毕竟『多重人格』的研究总是挺有神秘感的。话说事后那本期刊也丢啦!反正我硕论又不是写这个。」

雷丝聆听在耳里怪不是滋味,她嫉妒起彼得绿,因为白玛从来没有称赞过自己,最多只是鼓励几句。可是白玛却称赞了彼得绿,肯定他对于解离性人格疾患的研究能力。

「谢了。」

雷丝聆心中燃起对彼得绿的兴趣,她想了解这位谜样的男人究竟还有哪些特质,哪些白玛心底清楚,而自己却被隐瞒的秘密。就算明明知道白玛爱的不会是男人,雷丝聆也压抑不了内心冲动。毕竟妒火如果欠缺一个宣泄的管道,很有可能会烫伤自己。

大专院校有两种,学历至上的家长眼中,只有国立跟私立之分。其实国立也好,私立也罢,学校还可以分成有钱的跟没钱的。国立末段的学校,资源不见得比得上金援充足,资源丰富的私立大学。

很有趣地,无论有钱或没钱,大专院校还能分成有历史的跟新设立的。一间有历史的学校,总会有几栋设备老旧,充满古意,供老教授和校友们遥想过往的建筑物。

一栋已经超过六十年历史的大楼,彼得绿的研究室就在其中。他本应该跟其他博士生一起有机会享用新大楼,但他刻意挑了这栋老建物,二楼走廊深处的房间。

雷丝聆在和汤巨德谈完后,内心疑惑不减反增,她蹑手蹑脚的爬上二楼。抓住这栋古老的大楼,仅有进出的大门装设监视器,内部走廊没有任何一支监视器的弱点。这栋大楼里头的研究生们都清楚,想是学校不愿意把钱花在这里,也可能除了对学校有回忆的老校友之外,这栋建物内根本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总之,没有价值的东西不会有人愿意花心力守护。

「咚咚!」雷丝聆对彼得绿的研究室房门敲了两下,没听见有回应,默想:「宅男出门了?真难得。」

雷丝聆在彼得绿的研究室门前左顾右盼,接着拿出某服饰店的会员卡,将卡插入门缝。研究室的门是木造的,使用的喇叭锁也是便宜货,雷丝聆将会员卡从上往下用力一刷,很轻易的将门打开。

看着几乎毫无抵抗能力的门锁,雷丝聆走进研究室,将门带上,然后从内将门锁上。

雷丝聆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彼得绿的研究室,这个作为他生活主要活动范围的空间保持的还算清洁。书桌乱了点,被许多半开的书籍覆盖,但屋内没有过期食品的腐烂味道,只有一股淡淡地,老木制书柜的气味。

「好多书啊!」雷丝聆见研究室内,书柜上摆满各式书籍,大多是心理学和咨商方面有关的书,另外也有一些哲学书。正想着没见到休闲读物,在书柜一处,雷丝聆发现十几本关于葡萄酒的书。

「\"The   World   Atlas   of   Wine\"、\"Le   Goût   du   vin\"、\"The   Wine   Bible\"……天啊!除了品尝葡萄酒和介绍葡萄酒的入门书,连\"Principles   And   Practices   of   Winemaking\"这种关于酿造学的书都有。」雷丝聆见到这堆关于葡萄酒的书,像是发现新世界,因为眼前呈现出一个自己不熟悉,或者对大多数同侪都不熟悉的彼得绿。

很快地,雷丝聆察觉到一件怪事。翻开彼得绿关于葡萄酒的藏书,里头有的段落底下不但划线,旁边空白处还有注记,显示彼得绿很认真的看过这些书。她随便翻开一处,念道:「Haut   Brion,2002,RP:   89……」这些文字对雷丝聆来说没有多大意义,她顺着文字脉络往下看。

书上对于酒类本身有年份、产地,以及一些对于风土和酒的气味与味道的简单介绍,雷丝聆对酒没有研究,对于彼得绿标注的内容,感到很有兴趣,同时也很疑惑。她顺着那瓶第一次见到的Haut   Brion往右手边看过去,页面的边缘空白处,彼得绿写道:

※※※※※※※※※※

零二年,欧比隆堡:

闪耀的钻石女郎,用坚硬的唇,以及分岔的蛇舌逗弄我。当我被满满的唾液舔遍全身,无花果的香气垄罩着我,她脱下令人难以逼视的钻石铠甲,以最柔软的胸膛迎接我所有不敢想,却又偏偏忍不住去想的黑暗深处。最终,再闪耀的宝石也不能照亮黑暗的洞窟,因为宝石自身不会发亮。黑暗中,我被强力的吸盘紧紧夹住,然后我开始习惯黑暗,因为黑暗中有高潮……

※※※※※※※※※※

「这文章是在写喝这瓶酒的感受吗?怎么有点恶心的感觉。」雷丝聆把书阖上,她觉得彼得绿的描述莫名其妙,喝酒怎么会喝出一堆奇奇怪怪的感觉,而且充满性的隐喻。雷丝聆觉得这些文字与其说是对于酒的描述,倒像是情欲小说的断简残篇。

既然如此,彼得绿对于葡萄酒的兴趣应当很浓厚,可是她从来没有看过彼得绿喝酒,放眼整间研究室,见不到一瓶酒,也见不到任何跟酒有关的器具。

可是雷丝聆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她在书本上见到黄斑,墨水的痕迹很干,有的页面还有黏在一起的现象,迹象显示这些书尽管曾经被人很认真的阅读过,但放在架上乏人闻问也至少有几个月以上的时间。或许彼得绿曾经很喜欢葡萄酒,恐怕这项兴趣也早就不存在了。

雷丝聆走近彼得绿的书桌,彼得绿的抽屉皆未上锁,她把每个抽屉都打开,想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抽屉里头大都是一些杂物,像是文具、盥洗用具等。中间抽屉还放着一些免洗筷和吸管,可能是在便利商店拿到,却没有使用的东西。

右手边第一个抽屉,在一叠发票和名片底下,雷丝聆发现一大叠信纸。

「搞不好!」雷丝聆跑到门边,弯腰朝垃圾桶里头看,果然里头有好多揉成一团的信纸,这些信纸上面都写了些东西,雷丝聆拾起其中一个,想要摊开来看个仔细。

「咚……咚……」鞋跟的声音朝走廊尽头而来,步调刻意放轻,就像雷丝聆稍早潜入此处的节奏一致。雷丝聆起了警觉心,但研究室不大,能躲藏的地方不多,她迫不得已,整个人钻进彼得绿的书桌底下。

有人将钥匙插进锁孔,扭动彼得绿研究室的门把。

躲在书桌底下,雷丝聆看不见来者的面容,但她推断这个人竟然有这间研究室的钥匙,肯定不会是外人。

「难道是绿学长?不!绿学长回自己研究室,何必刻意压低走路的脚步声。」

那个人似乎没有要朝书桌移动的意思,约略停在书桌前两公尺,脚步声停在那里。

雷丝聆想起另外一件事,暗叫不好:「坏了!」她刚刚拿出彼得绿书柜中那些关于葡萄酒的书,随意翻阅后还没有全部放回原处,大概有两三本随意被丢在地上。但雷丝聆转念又想,「这个人会是谁呢?如果是对绿学长研究室不熟的人,书放哪里都没差,反正这个人应该也不清楚本来的位置,但万一这个人对绿学长的研究室摆设很清楚呢……」

好多万一,而每一个万一浮现于脑海都让雷丝聆的心跳加剧。她仿佛觉得心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自己越压抑,胸口也跟着越发疼痛。

那个人的手机铃声响起,是贝多芬「给爱丽丝」那首曲子。

雷丝聆以为这是一个机会,只要那个人接起电话,就能马上知道对方的身份。

没想到那个人没有接起电话,反而将电话挂掉。

那个人快步走向门口,脚步声在门口顿了一会儿,然后雷丝聆听见翻动垃圾桶内纸团的声音。随即,那个人走出彼得绿的研究室,态度感觉十分冷静,还不忘将门锁上。

雷丝聆继续在桌子底下等待,过了五分钟,确定那个人应该不会回来后,才钻出来。她走到垃圾桶边一看,垃圾桶内的纸团全部都已经被取走。

「为什么要取走这些纸团……啊!」雷丝聆刚刚紧张过度,现在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手里紧握着一个纸团,那个人出现之前,自己还来不及打开的纸团。她望着纸团,心想纸团里头或许有解开这位跟她一样鬼鬼祟祟摸进彼得绿研究室,神秘人身份的线索。

雷丝聆离开彼得绿的研究室,在校园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将纸团打开,纸团内是一篇以自白笔法形式写成,内容则为一个人写给另一个人的信。信纸陈述作者内心的痛苦,自身深受「共感」Synaesthesia的折磨。

※※※※※※※※※※

……

因为我也是从小就具有共感,当我第一次发现这个现象,我还以为自己是怪物,哭泣着想要在后山找一处山洞,把自己藏在里头,以免哪天被电视影集里头来自美国51区的研究小组抓去内华达的沙漠实验室作研究。

幸好后来我学会一件很重要的事,「选择该说的说,把不该说的留在心底」。至此之后,我尽可能和其他人表现出一样的感官能力。眼睛只能看,耳朵只能听,让平凡成为我最重要的美德。

Synaesthesia是一种疾病吗?我不这么认为,我相信那是艺术家创作的灵感来源,而且是少数获得缪斯眷顾的少数幸运儿被赋予的超能力。但在我的内心深处,我知道自己害怕别人知道自己有这种「问题」。

和他人不同,太孤独了,使我害怕……

※※※※※※※※※※

那折磨有如一个色盲人士,活在自己的世界,看到对他而言再真实不过的颜色,可是却要配合其他人,所谓大多数人对于颜色感知结果的认定。大多数人说眼前这颗苹果是红的,就算一个色盲的人明明看到苹果是绿的,他还是要告诉自己这是「红色」,如此才不会让自己与社会大多数人在认识上与沟通上造成疏离。

「难道学长是Synaesthesia患者?」雷丝聆做了这个推论。另外,她脑中还有一个问号,「绿学长去了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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