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叔把行李放回房间,不知什么事叫了香姨过去,亚璇独自坐在客厅欣赏着这里的装潢,听香姨说这全是余瑾自已设计的。才想到余瑾,他便从主卧室里走出来,穿着浴袍,头发微湿,还刮了胡子。
周亚璇不是没看过裸体的男生,而且在急诊室里什么特殊的情况都曾遇过,但她却从未见过如此养眼的胴体,她甚至不晓得自己竟会对男生的身体产生那么大的兴趣。
她赶快把注意力转到余瑾的脸上,免得被他笑话;才对上他的视线,却不知为何他的表情如此凝重。「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脸……我刮完胡子后根本不认得自己。」
有谁会不认得自己,一个二十七岁的大男人遇上这种事当然会很不安的。她只能说是心疼极了。
正想出声安慰,没想到他嘴角一弯,露出满意的微笑。「原来我长的真不赖!」
她的肩膀顿时垂了下来,想不到这个人失忆了,怎么仍不改自恋本性。
香姨回到客厅,她带余瑾重新认识一下家里,又听了她讲了许多他以前的事。傍晚到了,香姨嚷着要去做一顿余瑾爱吃的菜肴,还要亚璇留下来一起吃,她不好意思推辞,也就陪着他们一块上桌吃饭。
晚餐后,周亚璇很确信余瑾仅仅是失去关于他身世的记忆罢了,因为这顿香姨特地为他做的菜,他一连吃了好几碗,她也不曾看他吃那么多过。而后,他拍拍吃撑的肚子,拉着她的手到客厅坐坐。
这段日子,她已经习惯他的亲密举动,刚开始是为了安抚他接受医院里的检查,而今她却感觉到自己并不厌恶这些动作,还称得上是喜欢。
当门铃大响,大家一同看向大门。会是谁在余瑾出院的日子来访?香姨跟范叔似乎知道是谁,面面相觑,像考虑要不要让他进来。
余瑾已前去开门。大门一开,一个高大的男子立时给他肩头一拳。「听到你出车祸,我差点吓死。有没有怎样?我要跟你说,我离开完全是被我爸逼的,你不能怪我……」
「亚?」余瑾回头疑惑地看着周亚璇,认不得面前的人。
她认得来者,先前曾在急诊室见过一面,他当时称自己是余瑾最好的朋友。
戴振蔚随着余瑾的视线一起望向周亚璇,怀疑地看着她。「妳为什么在这里?」
他语气里有着不客气,余瑾听得出来,往旁踏出一步,挡在他们之间,作势保护。
「你又想玩什么把戏,不是讲好结束了吗?」戴振蔚又问。
这时香姨也赶来到门口,她开口道:「戴少,我们小少车祸失去记忆,他现在认不得你,也不晓得你说的事。」
「失忆?你想整我啊!我不会那么轻易被你骗倒。余瑾,你撞烂我的车,所以想用这个方法逃避?不过是一台车而已,我不会跟你计较的。」
余瑾还是一脸迷茫。「我真的失去记忆。」
「你如果失去记忆,怎么会带那个小志工回家?」戴振蔚提出他的怀疑。
「我住院的时候,都是亚在照顾我。」
「亚?」他拉高尾音。「有没有搞错,你叫这个小志工『亚』?」
对于戴振蔚语气的不屑,周亚璇充满了恐惧,她猜也许余瑾会突然间恍然大悟,然后赶她出门。
但她猜错了,余瑾却是出声制止戴振蔚。「够了,无论你是谁,都必须停止这种轻蔑的态度。」
她有些意外,还是帮忙解释。「瑾,这位先生的确是你的好友。」
「亚?瑾?」戴振蔚学着他们的口气。「你们才够了!小志工,我看妳是知道余瑾的真实身份,所以才想来勾引他吧?」
余瑾提出最后的警告。「即使亚说了你是我的朋友,但你说话再如此毫无轻重,我也不会认你是我的朋友。」
不只是戴振蔚,在场的人都为他的话吃惊地瞪大眼,香姨跟范叔更是了解这两个人向来是同一鼻子出气的,当然为此讶异地不得了。
戴振蔚气得说不出话,他其实相当自责自己在余瑾有难时离去,但此时却咽不下这口气。他赌气地说:「好,我不是你的朋友,也不会再来找你了!」
戴振蔚气呼呼地转身就走,余瑾的情绪看起来也不下于他,用力地甩上大门。
他瞇着眼瞪着地板,周亚璇看他分明是想努力回想以前的事,但又挫败的摇着头,样子不甚好过。她想起医生开了一些镇静药剂,劝着他服下后躺到床上。
她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赶他走?我说过他是你的朋友。」
「亚,我不喜欢他说妳不好,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欺负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心脏用力抽动一下,一股又酸又甜的滋味从胃里涌了上来,她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等着他沉沉地睡去,才离开他的房间。
她向香姨跟范叔告辞,香姨要她留在客房睡可以就近照顾余瑾,不过她心想这份看护的工作绝不会持续太久,所以拒绝这份提议,不过为了让他们放心,她说好明天一大早就会过来。
周亚璇回到自己小小的套房,她思索了刚刚发生的事。因为她,余瑾不惜与「记不得的好友」绝裂,是否意谓她会让他未来的生活愈来愈脱离步调,她不确定这样是不是好事,但她肯定的是,在他恢复记忆后,只会对她更加的厌恶。
她不能再让这种情况恶化下去,他随时都有可能恢复记忆,倘若她留下,只是徒增困扰。
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周亚璇抱着这个决定伤心地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