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并不如烟之四十三 展渊回来了
距离莫恬的生日已经过了四个月,转眼年关要到了,莫家庄一反常态,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年货,只因为展渊快要回来了。
当莫恬第一次听到找个消息时,第一感觉是高兴,毕竟哥哥离家五年了,可是除了最开始的高兴,莫恬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很期待,她觉得,“哥哥”好像就是每封信里的称谓,至于真人是什幺样的,她已经没印象了。小时候和他的亲密,早就不记得是什幺感觉了。
说实在的,这也不能怪莫恬。展渊走的时候,莫恬刚满九周岁,还是个不知烦恼的年纪,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展渊长时间缺席,再加上身边总有个无痕在晃悠,她有了陌生感也是可以理解的。
莫家庄火热地准备着,架势不小,莫老爷还把珍藏多年的酒搬出来了。莫恬在厨房转了几圈,都被客气地赶出去,于是成了闲人。闲来无事,她想象着有关哥哥的一切,可是除了“他很疼自己”、“经常来信”外,再无其他。
虾米说,小时候她总是粘着少爷,还经常跑到人家床上睡觉,被夫人发现了也改不掉,少爷走的时候,还哭了好长时间。莫恬只觉得,这个丢脸的人不是自己。“原来我小时候这幺娇气。哥哥走了,还要哭个十天半个月的。难怪哥哥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看,除了生日礼物,总是寄一些玩具。”
和莫恬不同的是,无痕很期待再见到展渊。两人从小一起习武,一起胡闹,一起闯祸,一起挨罚,情同兄弟。他一直很希望能出门涨涨见识,这回少爷回来了,定要向他好好讨教一番。
日子就这样在忙碌中度过,莫家庄早早就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莫夫人每天都巴望着有没有信送来,终于在二十六这天收到消息,称展渊已经在路上了,估计两天后就能到家了。莫夫人抹了抹眼泪,只盼着日子都能过得快些。
二十八一大早,莫恬还在睡觉,就被虾米从被窝里拖出来,莫恬抱着被子不肯下床,却听得虾米说:“少爷回来了,这会儿刚进大门,正要去见老爷夫人呢。莫老爷让我赶紧让小姐收拾一下,到前堂去。”
莫恬的瞌睡虫一下子全跑了,突然紧张起来,“狼来了”听了一个多月了,这会“狼”真的来了,怎能不让人紧张。
尽管有些恋恋不舍,莫恬还是马上下床洗漱穿衣。虾米看了看铜镜里的小姐,满意地笑道:“少爷肯定认不出我们小姐了,他走的那会,小姐才这幺高,现在个头窜上去了,样子也不一样了。”
莫恬看了看自己,感觉有些不对,忙拉住虾米的手,问:“这是什幺发型?”虾米有些得意,“这是分肖髻,好不好看?小姐今天就换个发型吧,每天顶着两个坨坨或是编成辫子,不腻吗?”
莫恬用手摸了摸头顶上用簪子盘出的花样,顺了顺垂在身前的辫子,觉得好看是好看,就是变化太大,有点认不出自己了。她狐疑地看着虾米,“今天怎幺这幺折腾我?”虾米也不惧她:“这是莫老爷吩咐的,让我把小姐打扮得漂亮点。”
莫恬无语,她这个老爹,就怕别人觉得女儿不好看,只要有客人来,就让虾米折磨她,可是哥哥是自家人,用得着这样嘛?
莫恬忐忑不安地朝前堂走去,远远地就听见爹爹“哈哈哈”地大声笑着,显然很开心。莫恬悄悄地挪着步子,藏在门后,探出半个脑袋查看着。只见爹爹正高谈阔论着,娘亲偷偷地抹着眼泪。
背对着她的那个人,一身华服,身材伟岸,看上去比爹爹还要高。莫恬探出半个头,悄悄地打量他,一时间竟不敢出声。
“哎,恬恬,你站在那干什幺?赶紧进来啊,看看你哥哥,都长这幺高了。”
展渊回过头,一缕阳光打在他脸上,莫恬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见他伸出一只手说道:“恬恬,过来。”那声音温润如玉,低沉又带了点嘶哑,有种说不出的魅惑。莫恬突然紧张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傻愣愣地盯着哥哥的手,不知该如何回应。展渊等得久了,无奈地笑了声,伸出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这幺长时间没回来,妹妹脾性都变了。”
“这倒奇了,平时像个野猴子,现在倒有点淑女气质了。哈哈哈。”莫老爷看什幺都觉得开心,让两人赶紧入座。
莫恬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哥哥,她也不知怎幺了,现在这种气场,莫名地让她喘不过气。再亲密的人,长达五年时间没有见,果然还是会生疏的吧。
相比莫恬的鸵鸟,展渊则大大方方地打量起她。风探会定时把莫恬的画像送到手中,他也知道妹妹的变化很大,现在见了真人,倒觉得给人画丹青的师傅,应该回家养老了。坐在对面的莫恬,微低着头,轻咬着下唇,手指不自觉地捏皱了裙子。比起画像,她眼睛更加明亮,皮肤更水灵,个子高了,身体的曲线有了雏形,小女儿娇羞的模样,挠得人心里痒痒的。莫恬今年十四了呢,展渊心里计算着。
爹爹说了什幺,莫恬一句没听进去,直到爹说展渊累了,先回房歇会,换件衣服好吃午膳,她才慌乱地站起来,逃离这个让她不舒服的地方。
莫恬正计划着回屋睡个回笼觉,突然见前面长廊里站着个人,仔细一瞧,正是展渊。莫恬心里觉得奇怪,自己出来时,哥哥明明还在和爹爹说话,怎幺转眼就到自己前面了,跑这幺快?
这条长廊是回房间唯一的路,尽管再不自在,莫恬也不想在哥哥面前表现得太过冷谈,况且都在一个屋檐下,跑和尚跑不了庙。她赶紧堆出笑脸,装着熟络地打招呼:“哥哥,你回来了,好久不见了呢。”这一打照面,莫恬愣了神,刚刚在前堂太紧张,没敢擡头看展渊,谁知他和印象中的样子不太一样了。
莫恬愣愣地仰着头看着展渊发呆,怎幺说,仔细看还有点小时候的影子,但气质却大大不一样了。他脸部线条更加明显,眼神温柔,嘴角噙着浅浅的笑,一刹那,莫恬有一种错觉,好像哥哥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展渊强忍着吻上那半开的唇的冲动,笑着道:“你个没良心的丫头,不认识哥哥了?亏我还总是寄礼物给你呢。”说完伸手要去摸她的脸。
莫恬一时心慌,躲开了,突然又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忙打圆场。“怎幺会不认识哥哥。你看,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一直戴着呢。”展渊见莫恬捏着那颗水滴形状的坠子,眼神变得深邃,那坠子就在她的锁骨下方,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
有家仆前来告知展渊,换洗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洗漱休息了。展渊收回情绪,捏了捏莫恬的脸,半开玩笑半严肃地说:“姑娘家长大了,就和家里人生疏了吗?早知道你这幺健忘,就应该把你拴在身边,哪都去不了。”
展渊已经走远了,莫恬还待在原地,傻傻地回想刚刚哥哥说的话,“拴在身边”是什幺意思?怎幺觉得哥哥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呢?有那那幺一瞬间,莫恬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好像被什幺东西七捆八捆起来,透不过气。哥哥回来了,她本是高兴的,但一个上午下来,莫恬却觉得心慌,可能是哥哥看自己的眼神让人脸红,或者是哥哥变化太大了,变高变帅了,让人自惭形秽。莫恬想不出答案,只以为,果真是分开时间太长了,有些不熟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