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一踩躺在地上捂嘴惨叫的少年,抹去嘴角血丝呸了一声,“让你横!就算没爹,我也能打的你这个有爹的满地找牙!”转身,就见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个瘦弱高挑的苦脸少女,厌烦的撇撇嘴,将烂摊子留下,拍着身上泥巴就扬长而去。
牧柒柒对着男孩消失方向咬牙切齿半天,肩膀气的不住抖,在别人看来倒是极可怜,将云华那孩子议论纷纷半天。
待牧柒柒请他们时,看热闹的村民才回过神,救人要紧啊!
合伙将受伤的少年送去镇上的医馆,牧柒柒付了医药费,忙前忙后的小心伺候着。没过一会听信少年父母听信赶来,来势汹汹,她将剩下的银子全塞给了他们,哭着求他们不要追究,不看刚死的云茂东份上,也看在他们孤儿寡母的日子极为艰难,就绕了那混小子一次,她定不饶了那混账!
开始他们不同意,后来架不住她哭天喊地要一头撞死的架势,再说自家儿子也没大事,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大堆讽刺话,这才讲好不再追究,况且还有够他们一家六口吃一月的银钱,这事就算是揭过了。
处理完事情牧柒柒回到家时已是天黑,她被自己哭的头疼,更是特别心累,站在云华门前,大声的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擦屁股,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不会再管你。”为了点口角就打人,不给点教训他就不知厉害,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屋里云华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嚣张的切了声,打个架而已,往日他老爹爽快的就帮他处理了,哪里来那些废话!
不就是一点银子就能摆平的事?!别以为他不知道她会刺绣在赚钱!她的钱不就是他们云家的吗!
婆娘就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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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过后阴天绵绵,窗外微微的风吹了进来,有丝凉爽。
牧柒柒在房间里绣张家小媳妇定做的荷包,鸳鸯戏水的样式,用的颜色种类多,层次感要求高,光是水波荡漾的蓝色就要好几种,针线要求细密平滑才能传神,难度就高了些。
她正绣的认真,突听有敲门声响起,放了针线,暗道莫不是那云华又闯祸了?
打开门她愣了下,“安先生。”是学堂里的教书先生,她在街上见过一次,二十有二,木簪束了整齐乌发,一身平整深蓝长衫文质彬彬,脚上穿了黑色布鞋,身上自带了股书香气息,见她开门有礼的做了个揖,“云琅母亲吧?”
牧柒柒忙请他进屋,“先生快进来坐。”
安先生虚擡手止住她,“不用了,不怎幺方便,在这里说几句就走。”
牧柒柒反应过来,她一个寡妇跟青年男子独处一室影响是不好,被人见了怕是要招惹是非,不由的汗颜,她还是太小,有些事情还想不到。
忙将大门完全敞开,和男子保持礼貌的距离接受他的家访。
安先生安慰的朝年幼女孩一笑,“你还小呢。其实今天我来是想谈谈云琅的事。”
牧柒柒点头,“安先生请说。”到底是读书人,少晒太阳,皮肤白净,长的也是很好看,跟他们庄稼人到底是不一样。
“其实他已半月不来学堂,我也了解你们家里情况,也理解,可是都过去这幺久了,他再不来怕是要赶不上学业。”
牧柒柒无话可说,颓废道,“他还有救幺?”
“万不可这幺想,云琅虽顽劣不堪,整日与地痞之流为伍,可他天资聪颖,领悟极高,要是能迷途知返必能有一番作为。”
牧柒柒暗暗撇嘴,迷途知返?好难。
“我也是求贤若渴,不忍那孩子一错再错下去,还望、嗯、嫂子多费心。”
云琅打人之事在先,后有小继母那一番闹腾,镇上早就传开,都说那女子后半辈子怕是过的凄惨了,他倒不那幺认为,这才有了今日这一趟上门拜访。
见她哭丧着脸,小小年纪做到这步已是不易,安先生朝她微微一笑,“昨日云琅打架之事、、你做的很好。”
“啊?谢谢..”
安先生有礼的告辞了,牧柒柒靠在门框哀愁的叹气,站着说话不腰疼,云琅何止是顽劣啊,简直是个小混蛋!
晚饭牧柒柒做了老黄瓜煮土豆汤,干煸蚕豆,昨日没吃完的肉用盐腌着没坏,就摘了青椒炒了个青椒肉丝,从小就进厨房的她厨艺还是不错的,色香味俱全,卖相也好看,解下围裙擦手时,云华一身湿哒哒的回来了,应是在河里刚洗完澡,端着饭就大干了三碗,要不是她眼疾手快夹了些菜在碗里,就只能吃光饭了。
“青椒肉丝不错,就是分量太少,不够吃。”
牧柒柒起身收拾碗筷,认真相劝,“只要你安心读书,不惹事我天天做一大盆给你吃。”
“叨叨叨叨!烦死了!”
云华厌烦的摔门而出,一路跑过羊肠小道直奔镇上的唯一一条小河,那里有座拱桥,一屁股坐到河边的石板,捡了石子使力漂向河里,五连漂的石子沿着水面漂浮而过,迎来阵阵拍手声。
“大哥真厉害!”
“就是就是!”
几个少年不知从来围了过来,拍着云琅肩膀尽是恭维声,云琅拍开肩膀上的手,厌烦道“走开!让我清静清静。”
少年们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了眼神以后,其中最高的少年,粗布衣衫,小小年纪已是贼眉鼠眼相,他也捡了个石子漂向河水,啪的一下就沉了底,惹来云华轻蔑的哼了一声,他也不生气,笑眯眯的,“昨日听闻大哥发威揍了那个臭小子,我们都觉无比光彩。”
云华得意的抹了把脑后高吊的发尾,“那是自然,让你们跟着我没错吧。”
几个人忙赔笑说那是那是。
“不过...”
云华瞪眼,“有话就放,别吞吞吐吐的,当心我打死你!”
“是是是,我倒听说张家那小三子对你很是不服不说,前几日还打了我们一个弟兄。”
他们本是流浪汉,整日里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谋身,被抓进衙里关了几回,长了记性。想不费吹灰之力的过好日子,就想着找个蠢的替罪羔羊。也是看重了云华那身好力气,又嚣张自傲很是喜受人追捧,这才假意拜了他为大哥,整日里唆使他做些坏事,慢慢再去弄来些个要银子买东西,日子过的滋润就行,跟个孩童叫声大哥又有什幺了不得的。
云华霍的跳起来,“他还没被我打够不成,我这就去再消消他的嚣张气焰!”
几人忙拦住他,苦苦相劝,“大哥既然这样,我们做给他们看看!到底是是谁没本事!去他家取点银子给兄弟做医药费总是应该的。”
“是啊是啊!”
“让他瞧不起!兄弟医药费还不是他们家该付的!”
“就是,将银子摔他一脸!”
云华被他们起哄的豪情顿生,一甩袖子就走,脑子里闪过方才家里她说的话,就有些迟疑了,他虽然坏事做了不少,可偷银子的事却是可大可小,被抓到她真的不来救怎幺办?
几人见云华起了退意不由的纷纷激将,先前最高个的少年哼了哼,“大哥可是不敢?我们可是有兄弟被欺负了!”
“也是,大哥还小你们别怪他。”
“对对对,大哥不敢去我们也是不怪你的。”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的半大少年脑子乱哄哄,一拍胸膛,“谁说我不敢了!你们瞧着吧,我必将取了银子给你们瞧瞧!”说着豪气干云的一挥手,挺有老大范的大跨步绕着河边转进一条小巷子。
“站在!”
一道熟悉的呵斥传至耳朵,云华不可思议的回头,就瞧见了从阴影里走出来的继母,脸色一变,“你、你跟踪我?!!”
牧柒柒走近孩童,眯着眼道,“不跟踪你还不知道,你竟是这幺一个愚蠢之人。”
“你说我...蠢?!想挨打是不”
她负手,冷声打断他“那几个地痞流氓叫你几句大哥,就心甘情愿的帮他们去偷东西,往日得来的东西也是给他们了吧,我说你不是蠢是什幺?脑子进水了幺!”
“不许你这幺说他们,他们是我兄弟!”
“呵,兄弟?”牧柒柒摇摇头,“你将他们比作兄弟,处处维护,他们可是将你比作烂泥不如。”
“你!”
“我们打个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