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无能为力地给了他一个怪异而恐惧的笑。
「十个?」
这不能怪张之赫,在他过时的记忆里李清那么单纯,这么多年来,他只觉得他心中的李清即使长大了,也不会差很多。
「我真的不知道,或许有上百个,或许一千个,我都算不清了...」
张之赫一时间耳里嗡嗡的好像听不清,嘴巴张了张,又闭起。「一千个...?你在开玩笑吧?你让一千个上过你?」
他停了下来,看见李清毫无反对,一颗心全沉了下去。
「你搬家后这几年我一直找你,而你...都干什么去了?」张之赫咬牙道,脑子纷乱,也说不上自己是难过还是生气,声音苦涩。「我想过你大概交了男友,或者结了婚,我都会试着祝福,毕竟是我对不起你在先......可是,你在乱搞关系?」
乱搞关系还是好听的说法了。
对张之赫来说这已经牵涉到原则问题,而这个问题决定眼前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李清,是不是他爱的那个李清。张之赫离开李清之后,他自然是为此纠结了很久,直到步入社会,脱离家中得到自由,又用了几年踏过自己心里那一关,最后才发觉自己还是放不下李清。十六年自始至终,他都奇迹似地保持单身。试过交往,却发现连爱也有先来后到,所以约会总是徒劳无功。为什么他和别人交往那么地难,而其他男人随随便便就爬得上李清的床?
只不过想归想,张之赫心底也明白,这不是现在就出去和几个人做爱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且不说能不能做到一千这个数目,他也压根不想要扯平。
他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门边一趟又走回来,牙一咬,终于惨白着嘴唇,鼓起勇气问李清:「你只要回答我一句,你还喜欢我吗?告诉我...一点点也好。」
对张之赫而言,这句话是多么大的赌注,他本就不指望李清能在十六年后还记挂着他,可是能找到李清已经是至大的幸运,他真的没有把握在李清拒绝他以后能真的走出这扇门,他并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换言之,他拿李清根本没辄。
李清靠在床板上单手遮住了眼睛,也不赶他走,只是沉入回忆里。六岁的时候,他开始上学,第一天放学回家时发现路全都长得一样,找不到路回家的他在路边哭了起来,而张之赫不知怎么找到了他,牵着他回家,从此以后每天带他去上学。
十岁的时候,班上的坏学生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压着他的头叫他写他的作业,张之赫知道后,把那个孩子打得一直到毕业都不敢看李清一眼。
十二岁时父母去旅游而他一个人在家突然发起高烧,张之赫带着晚餐到他家里,替快昏迷的他喂饭、换衣服,还牵着他的手一夜不睡地陪着他。
说不想要张之赫留下一定是骗人的,他也试着恨过张之赫,可是却恨不起来。张之赫宠他护他,对他有那么多的好,唯一的不好只有抛下自己的那个晚上。
其实他有什么资格责怪他,张之赫只做了一件错事而已,比起自己,远远不及。
「当年的事,我每一天都后悔,恨不得我说过的每一个字都能重新来过。请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你。」张之赫殷殷切切地说道,他眼睛对上李清,像要穿透他的心。
这个男人实在太危险了。李清挪开了眼,掩盖自己眼中异常的水光,放弃似地说:「你怎么可以这么狡猾...」这么多年,他每个早晨睁开眼睛就是痛苦,如今救了他一次,加上一句话就想扯平。
「拜托了,只要你不要再到处玩,我会证明给你看。」
「...你生气吗?」
「坦白说,真的很介意。」张之赫老实说道,「...光想就真是要疯了!」他烦躁地皱眉,还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李清睁大眼看他,虽然长大后他的眼睛比较狭长了,是魅惑远大于可爱,张之赫还是觉得他的模样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他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一时看得痴了,忍不住继续问道:「如果我原谅你,你肯原谅我吗?」
李清低头发愣了一阵,像是在思考,又像什么也没在想。最后,他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我...我身体很疼。」
张之赫连忙放开他,按照李清说的去拿来沾了冰水的湿毛巾。李清趴在床上,几乎不可能自己完成冰敷,只好让张之赫脱下他的裤子,放上毛巾。
一看见肿得像大桃子的臀部,张之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正想撇开头,却看见臀瓣中央同样受了伤的入口。「你有药吗?」他沙哑地问道。
李清会意,支支唔唔地说了药在哪,很快地张之赫便拿了过来。「我帮你吧!」
李清怎么可能答应。「不用!我自己是医生...」可是张之赫已经走到身后,不容反抗地按住他的背。
其实只是皮肉伤,但还是看得张之赫心里淌血。当年他连碰李清的身体,都一遍遍地征求他的同意,小心翼翼怕碰坏了。不能原谅这么做的人,更不能原谅的是自己。
「用、用棉花棒。」李清脸埋在枕头里,弱弱地说。
「何必多此一举。」说完张之赫沾着冰凉药膏的手指就敷了上去,温柔地画着圈,每一个字如催眠般荡进李清的心里。「就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我会疼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李清紧咬自己的嘴唇,无声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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