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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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席上,四个小幺儿伺候三个主子,柱爷跟春儿谈笑风生;六爷不住押弄芳青,芳青只能生硬尴尬,无言以对,久龄和小思一左一右的服侍何爷,但何爷却跟自家府上的小幺儿亲亲热热,有点给冷落了久龄。

久龄感觉落了单,有点不甘心、不服输,又主动说道:「爷,奴家唱『满床笏』吧,久龄晓得爷素来喜欢此曲,特别练了很久很久呢。」

何爷不答久龄,却问那小幺儿,道:「小思,你唱不唱『满床笏』?还是让久龄唱呢?」

久龄听了,心里有些紧张和害怕。牌子还新,出过的堂差不多,之前的表演,都是院里编排的,还没有遇过跟别人争唱曲目的事。院里的戏曲师傅,知道何爷素来喜欢热闹的曲目,这两天就给久龄练习了「满床笏」。久龄也以为何爷一定喜欢听,没有练别的曲子。久龄性子又懒,平常都只是练了三四首曲。

小思软腻的说道:「久哥哥是客,就让他唱吧。小思还练了很多曲子,要让主子慢慢细听。」

久龄听了何爷一声叫好,心头的感觉却有点复杂,不用闹曲荒,可以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又有点恨恨的,怕在这小幺儿面前失了威风,会叫他瞧不起自己。

南春院的乐师没有跟着出来,久龄只得跟何府的乐师凑合。

「奴家献丑了。」

时光过得快,一曲很快就唱完了。没有纰漏,但久龄总觉得有点失准,不习惯这新的乐师,总感觉有时起得太快;有时又起得太慢。席上的客人鼓掌,但反应也比平常的冷落。

到小思要唱曲时,奴仆就马上给小思递上开声茶。

何爷笑问小思,道:「你这小鬼灵精儿,到底要唱什么曲子呢?」

小思嫣然一笑,答道:「是新谱的曲子呢,爷之前一定还没有听过的,也一定会喜欢的。」

小思说完了,就头也不回的走到小舞台上,笑答可掬的说道:「相思献丑了。」

方才久龄唱曲时,明明才只有两个乐师。眼下,却有三四个乐师一起为相思奏乐,相思唱得心应手。

那叫相思的小幺儿,歌声清脆悦耳,动听得珠落玉盘   ,果然不输相思鸟。唱的是首清新的小调,果真是新曲,席上众人也是闻所未闻,也果然是极好听,曲编得妙不可言,宫商相应,一唱三叹。衬以相思的好嗓子,有若天籁般绕梁三日。

曲一终,席上众人马上喝采鼓掌。

相思重回席上,奴仆立即递上润喉糖。何爷搂了相思那纤幼白腻的身子,宠溺的赞道:「好孩子,唱得真好!不枉爷一直这么疼你!」

柱爷也赞道:「相思!相思!果然有如相思鸟一般的好听!」

相思笑得嘴角含春,谦词道:「主子待相思好,相思焉会不知。柱爷也过奖了,是府上梅师爷新编的曲编得好罢了。」

久龄看在眼中,实在是气得牙痒痒。自己的嗓子不比这小幺儿,排场也输一大截,他又得何爷喜爱,为他冷落了自己。最要命的,这小幺儿整晚也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久龄嘴角紧抿、眼光闪亮的盯住相思。芳青就是在朦胧间,也看得出他又艳羡又妒嫉。平常在院里,久龄见别人比自己好,就是这般酸溜溜的脸色,常常陷害那些抢了风头的小倌。但这晚,这是别人的府上,何况,醉翁之意根本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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