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阳已经完全坠入了远处的山峦下,只是还有光透出来,映得天边呈现出微微的暗蓝色,一弯新月没等天完全黑透便已高悬夜空,发着灼灼清冷的光......
山脚下,偶尔能听见士兵大声谈笑,伴着一堆堆升起的篝火,气氛很是热闹。而与此相对应的是离篝火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几个汉子或站或躺,就是偶有交谈也是声音低低的。高顺趁着休息正检查马车,发现包裹车轮的麻草裂的裂,掉的掉,于是对着还在休息的众人说道:”兄弟们,车轮的麻草该换了,留2个人看护小姐,其余的分头割草。对了,切勿走远晚间猛兽多。“交代完毕后,又向李氏打了招呼,便抽出腰间砍材用的砍刀领着众人散去。
秦月儿第一次在荒郊野外过夜,又新奇又觉害怕。李氏知道月儿紧张便轻声安抚着,月儿也因为一天的舟车劳顿,一阵阵睡意袭来,很快就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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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顺挥舞着手中的砍刀,熟练地将麻草反手扔进身后的袋子,正觉得差不多时,面前火光骤显、人影浮动,\"什幺人?”几个举着火把,手握长刀的士兵大声询问着,来到高顺面前。
高顺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军爷、军爷,小的是赶路的,赶路的!”
“赶路的?不会是青无山的余孽,来踩点的吧?”一个中年士兵举着火把照了照高顺的脸,愈发觉得有这种可能,想到此处便吩咐左右到:“拿下他!将他带至主账,是非公断由将军定夺!”高顺觉得有苦说不出,怎幺就这幺倒霉呢,想归想也只得乖乖被押解着向营帐走去......其实也不怨士兵们大惊小怪,自古以来最麻烦的不是外邦入侵,而是这些盘踞深山熟悉风土人情的流匪。就拿青无山的流匪来说,已经盘踞十多年了,每一任青无县的县令都把清剿流匪当第一要务,但每一任县令均以失败告终。原因是人家不是正面部队,不会和你正面交锋,你这边才组织好人手嘛,人家已经闻风逃了,至于逃哪了不知道,反正山那幺多;等你才把人手解散吧,他们又下山抢劫了......周而复始,真真是让人捶胸顿足却又无可奈何!等一封封奏疏送到皇帝的龙案上后,皇帝也怒了:\"朕治理的朗朗乾坤下竟还有这等恶贼!“于是派出了杀手锏——赵起。说来好笑,当青无山的流匪听说是赵起来了,竟自行解散了,于是盘踞青无山十多年的匪患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解决了。这一点倒是跟明朝时期的王守仁老先生有得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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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营帐内,时不时发出火把燃烧时”劈里啪啦“的声响。赵起斜靠在案桌后的椅子上,手持竹简。没有再着盔甲,只穿了件玄色锦袍,腰束青绿色玉带,修长的腿搭在案桌旁的脚踏上,收敛了凌厉逼人的气势整个人端的是俊逸绝伦,慵懒随性至极。
高顺跟着押解他的士兵,踉踉跄跄地走着还不忘解释道:”军爷我真的只是路过的,真不是什幺流匪。“
”闭嘴吧你,有什幺话待会跟我们将军解释!“领路的士兵看都不看高顺一眼。听着帐外有嘈杂之声,赵起好看的眉头轻皱了一下,沉声问道:”何事喧哗?“
”禀将军!小的们夜巡时发现一可疑男子,便将其押解过来听候将军发落!“
“哦?带进来!”随着那磁性的声音一落,高顺便被带进了帐内。高顺是个识趣的,一进得营帐便赶紧自行跪倒在地。
“擡起头来!”高顺听令擡头,顿时觉得眼前一片光华,是他!那个在驿道上的领军男子,虽然当时没看清楚样子,但那山川丘岳般的身形,那通身的气派.......只需一眼就不会忘记。
“你是何人?从何处来所谓何事?”周郎顾曲般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周顺定了定神,低头答道:“禀将军!小人名叫高顺,是甾宛城内秦府家的下人。今奉我家老爷之命,护送我家小姐到汴都去投奔大小姐和姑爷。路过此处想割些麻草,不防被军爷们误会了。”
“甾宛秦府?汴都?你家大小姐和姑爷分别叫什幺?”高顺听得上头问话,恭谨道:“大小姐唤名秦彩衣,姑爷......姑爷是当朝大将——赵起!”说完听不见任何回应的高顺,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只把身子放得更低了。正当高顺的不安扩大到极致时,一双青色鹿皮靴映入眼帘。
“带路!”高顺听得上头的命令,不由得擡起头来,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
“前面带路!我就是赵起!”
“啊!是!”高顺没有让自己一直处于呆滞状态,很快调整过来,领着赵起和几个亲兵朝帐外走去,只是步履虚浮,一副还在做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