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亚坐在精巧的白色圆顶小亭里,两边一人高的玫瑰花墙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白色的玫瑰花瓣轻巧地落在血杯里。
血杯里灌满了海因茨的鲜血。
对面的里克特笑着合上了书本,“美丽的科迪利亚哟,你好像不爱听我的故事啊...”
里克特是卡尔海因茨的弟弟,他有着深绿色的披肩头发,成熟儒雅的面容,血眸透着温柔的波光。
是和他类型完全不一样的男人。
“那幺...再和你说一个真实的故事吧。”
利亚百无聊赖地抿了一口鲜血,摇晃了一下银质的血杯,看着血线自动溢满到了杯口。难得今天海因茨因事离开了庄园,她才可以像这样坐在花园里,听里克特聊些吸血鬼的奇闻异事权作消遣。
不过说到底,这样的自由也不过是他稍稍放松连在她项圈上的绳索的结果..
她的人生,早被卡尔海因茨的专制和残暴填满了。
就连食物,也只能是他的鲜血。
里克特像是没注意到她游离的神色般,依旧带着微笑说道,“从前啊...那应该是在很早很早以前了,吸血鬼和教廷仍处于残酷血腥的战争中...有一个吸血鬼,他很胆小,一直害怕着残酷的战争带来的伤痛。”
“但是呢,作为家主的他不能逃避责任,更何况还有年幼的弟弟需要他的保护...”
“因此这个胆小的吸血鬼开始疯狂地寻找一切办法好永生不死,和魔鬼签订契约也好,邪恶的黑魔法也好...无论是什幺,只要能达成他的愿望,他什幺也管不了了...”
“最后,他终于成功了达成了自己的愿望。”
“每杀死一个人,他就吸干他的血液,吞噬掉他的灵魂...再取下他满含怨恨和绝望的双眼,装点自己早被鲜血浸满的外衣...”
里克特看着利亚慢慢瞪大的瞳孔,诡秘的笑容从嘴角慢慢浮现。
“他在战争中到底杀了多少人呢?”
“一万,十万,一百万,一千万...连他自己也弄不清了...”
“至此,他终于取得了近乎无限的生命力。”
“绝对的力量!绝对的不死性!”
“这是...真正的永生不死!”
利亚惊恐地站了起来,不慎打翻了血杯。
贵族少女黑洞洞的口腔里,一只又一只好奇的眼睛浮现起来。
床底的血河里,如沸腾的血泡般扰动不休的无数眼睛,尽是死者对生者无尽的嫉妒,绝望和憎恨。
“里克特...我有点不舒服了,下次再聊吧...”她勉强地维持着仪态,却像是被猛兽盯死的小动物般,慌张地转身跑掉了。
里克特的笑容在利亚背后消失了,苦涩慢慢浮上他的双眼,“不听完幺?”
“可是,这个悲伤而又残酷的故事...”
“还没有结束呢。”
利亚狂奔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恐惧着什幺...
卡尔海因茨...就是那个胆小的吸血鬼吗?
脚下突然被一块凸起的石子绊倒,利亚的脚踝一扭,猛地摔倒在鹅卵石地面上。
“还站得起来吗?”一只手伸在面前,稚嫩的男声突然灌入耳内,利亚呆呆地擡起脸。
黑发血眸的冷漠系正太,和卡尔海因茨极为相似的脸上带着一副无框眼镜,利亚认出那是二夫人贝阿朵莉丝的次子,怜司。
利亚本能地握住了他的手,怜司却一下变了脸色,冷笑着将她又狠狠推到了地上,她痛苦地低叫了一声,迷惑而又愤怒地看了怜司一眼。
果然...神经病的儿子也是神经病吗?
“我真不明白,像你这种走路都会摔倒的劣种吸血鬼,是怎幺一直活到现在的。”怜司透过镜片把冰冷的审视目光投到她身上。
“只会不停地给别人添麻烦,制造无数...无数的麻烦!”
有病...
怜司却动作飞快地提起利亚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从口袋里取出一管魔药硬是灌到了她嘴里。
利亚惊恐地摇头却还是被迫咽下了魔药,顿时感到浑身麻痹,只能被他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湖边。
不会吧...不要啊!不要啊!!!
怜司冷笑着松开了手。
连挣扎着划水都做不到,利亚只能全身僵硬地从怜司手里滑下,慢慢坠入了水里。
眼睛睁开也是一片模糊。
湖水倒灌进耳朵压迫着脆弱的耳膜。
湖水呛入咽喉。
用力咳嗽着...肺部进水后肺泡被挤压的感觉,就像是被细针灌入胸膛,喉咙处尽是倒冲上来的血丝。
窒息...
好难受...她好难受啊...
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她真的...不想死啊...救救她吧...
...卡尔...海因茨!
泛着粼光的湖面越来越远,她在水中漂浮着,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站在岸上的怜司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记忆里,那是母亲第一次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而不是将目光全部投注在他那无能的哥哥身上。
把他错认成了他那凉薄寡情的父亲,一向端庄克制的母亲流下了绝望的泪水,“卡尔,我...”
就像母亲希望的那样,怜司用力地拥抱着她,告诉她他就在那里,哪儿也不会走。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就什幺都能做得到。
一定会比谁都做的好。
让母亲流泪的家伙统统要用他的双手毁灭掉。
无论是这个无能的女人也好...还是他那个强大而冷血的父亲...
“所以,你这个多余的女人...”
“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