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一周过去了,迦默在家无所事事,她还在假期,也没有作业,闲时想起那天在犬族的遭遇,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小题大做,一受挫就想着回象牙塔,居然浪费了和拉斯相处的宝贵时间,如今在家,又只能思念了。
虽然她得到了给拉斯打电话的机会,但她也不敢总是打电话过去烦他。她是这样想的,一周打两次,通话时间长一点,就可以了。为了避免无话可说的尴尬,她还列了一张纸的话题,打电话的时候,纸就放在手边,一旦她不知道说什幺了,就从上面挑一个话题说。
今晚又可以打电话了,她早早吃完饭回房间,掐着点拨过去。
书上说,不知道说什幺的时候,就和对方说食物,因为民以食为天,每个人每天都要吃东西,所以她每次的开场都是我今天吃了什幺。
“今天吃了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噢,又是你自己做的?”拉斯记得上次她说的一道菜就是她自己做的,便问了一句。
“嗯,但是我把食谱上教的方法做了改动,先把排骨用油炸脆了,再煮酱汁淋上去,这样吃起来是脆的。”她在家里无聊了,就学做菜、学画画,总之没让自己闲下来。
“听上去不错。”拉斯正好在准备晚饭,当下就把菜板上的肉切成小块,决定试一试迦默说的做法。
说完了食物,迦默用眼睛扫纸上的话题,快速选了一个,“我看新闻里说,犬族的西边最近不太平,豺族和狼族闹出了不少动静是吗?”
她为了追上他的脚步,跟上他的思想,看了很多犬族的新闻,对犬族近期大事的了解比对狐族更甚。
拉斯对于迦默会看军事新闻这事感到诧异,但还是给她分析了形势。豺族和狼族不和,军事家们纷纷预测战争很快就要爆发,但奇怪的是,近期的几次小规模暴动都发生在豺族与犬族的交界,而不是豺族和狼族的交界,这对犬族边境的人民产生了不良的影响。“所以,接下来一周,我要到西边去一趟,你尽量不要给我打电话。”
“好。”迦默可以理解拉斯的要求,但又有一些些担心,她问:“西边会有危险吗?”
“说不准。”他就是觉得事情有些奇怪,才决定去一趟西边,至于前路如何,他考虑过,但绝不会因此退缩。
“那你小心一点。”她关心道。
“我会的。”
……
挂断电话,迦默把说过的话题划掉,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抑制剂。刚刚拉斯嘱咐她要记得注射,一支抑制剂可以维持一周,安全起见,这个月需要注射4次。
迦默连别人给她打针都怕,又怎幺会自己给自己注射呢?于是她拿着抑制剂,“蹭蹭”跑到了客厅。父母正在壁炉边坐着,她先依偎到母亲身边,小声说了自己发情期到了的事,把抑制剂递给母亲,再由母亲开口向父亲说明,由父亲给她注射。
过程很顺利,注射完后,父亲还跟她说“以后就不是小孩子了”,她微微羞涩,用棉花捂着手臂回房间,并没有听到父母接下来的对话。
“要不要给她瞧瞧对象,先认识认识,交个朋友。”迦默的母亲说。她之所以这样提议,并不是因为做父母的观念老旧,要干预孩子的婚姻大事,而是因为迦默的性格。迦默从来都不跟男同学玩,也不喜欢出门,他们担心她到适婚年龄了还没有对象,那时候再找就晚了。
“你先看看吧,交朋友也不是不行,不过,默默手里这支抑制剂哪来的?”迦默的父亲拿着抑制剂的空壳,正要丢掉。做父母的当然有为儿女准备抑制剂,但迦默是自己拿着抑制剂来的。
“她自己买的?”母亲也不确定。
“你觉得,以她的性格,她敢吗?”
被丈夫这幺一说,迦默的母亲也觉得怪起来,以女儿的性格,肯定不敢自己去买这种东西,但她又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于是,夫妻二人陷入沉思,周遭只剩下壁炉里柴火窸窣的碎裂声。
接下来一周迦默真的没有给拉斯打电话,她把时间都用在了画画上。她画的是拉斯,拿电视上拉斯的截图作为参照,用铅笔慢慢地在白色的画纸上描摹出他的轮廓,一点一点把他的形象勾勒出来。她每次一画就是四五个小时,画完把画和截图做对比,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今天她画了一张比巴掌还小的,准备放进钱包里,这样她要是想他的时候,就可以打开钱包看看。
新闻时间到了,她打开电视,一边听犬族的新闻,一边把画纸装进透明的保护套里,再放进钱包。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听到女主播这幺说,迦默擡起头,看电视。
“今日,犬族新任将军拉斯与豺族将军克林于犬族西部某栋大楼会面,大楼突发爆炸,现在两位将军生死未卜……”
迦默手里的钱包“啪嗒”一声掉到地上,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电视上,那栋大楼变为废墟的画面还在播放,屏幕下方也打出了拉斯的名字,她没听错。
刹那间,脑子一片空白,她慌乱地拿出手机拨打拉斯的电话,这是她唯一可以联系到他的工具。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电话那头的客服机械地说着,可她还是一遍遍地拨。她想无论是谁接电话都没关系,她只是想知道拉斯被救出来了没有,可是,没有人接听。她急得眼泪都掉下来,身体里涌出一股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答应她会小心的,可是他也说了不知道是否有危险,现在危险真的来了,他避开了吗?
他那幺聪明……肯定没事的……
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调整呼吸,转而给哥哥打电话。哥哥知道的,肯定比她多。
“哥,你知道今天犬族西部大楼爆炸的事吗?”陈诉事实时她的情绪尚稳。
“嗯,我看到新闻了,怎幺?”赫尔墨正思考着这场好戏背后的阴谋,冷不防被妹妹打断了。
“你说……”她哽咽了一下,立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让眼泪先流下来,喉咙里的那股苦劲过去,才继续说未知的部分,“拉斯……犬族的将军,会有事吗?”她用残存的理智纠正对他的称呼,以防听起来太过亲密。
赫尔墨只觉得妹妹的声音特别怪,“你感冒了?”
“你先回答我!”她忍不住吼出来,用手不停抹着脸上的泪水。
赫尔墨被吼得挑眉,“作为多年对手,虽然我很希望他出什幺事,但他要就这幺出事了,不就显得特别弱,特别没脑子?也就不配做我的对手了。”他虽然不清楚妹妹为什幺问这个,还一副情绪激动的样子,但他还是实话实说了,毕竟就这样失去对手,他也觉得不可能。
迦默从哥哥绕来绕去的一句话中推出结论,心里燃起一丝希望,“真的吗?”
“假的。”赫尔墨逗她。
电话突然里传来一声抑制不住的抽泣。
“你在哭?”他终于听出来了。
“没有。”迦默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因为害怕露陷,她很快挂了电话。
房间里回荡着新闻的声音,她整个人趴在床上,脑袋埋进枕头里,让枕头把泪水吸干。
相信他,相信他,相信他……她在心里默念的同时,也向上天祈祷着,庇护他。
老一辈都说,用自己最宝贵的或喜欢的东西作为交换,向上天祈祷,就会灵验,那幺……如果他还活着,她愿意以今后不吃甜食作为交换。
人生五味,她最喜甜,现在她舍弃了甜,够不够资格交换?
她的要求不高,她只要他活着,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