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她要宰了他,她一定要宰了他!
这个没皮没脸的鸠般茶,自以为是魔帅又怎幺了不起了?竟然强吻她,还在她气得要命的时候,把她从头到脚摸了一道后,竟然一副不满足的模样说她变瘦了,接着就这幺大刺刺的窝在她的房间内,不肯离开的不但抢她的食物,而且抢她的床,借口不弄湿她的床,脱了个精光。
这个是她的床,她的房间!
站在床边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了,那个死男人无耻的发出了熟睡的鼾声,赤裸裸的身躯肌肉累累,强健的四肢大方的展示,连最私密的部位他也不遮挡,就这幺仰躺着,霸占着她床榻上最舒服的中央位置。
好想擡脚踹他,好想好想好想!
蓦的,他动了动,换来她警觉的后退一大步防备,而他只是侧过身,懒洋洋的掀出双蔚蓝的深邃眼眸,满是暖暖的笑意望着她:“你还要站多久?晚上不是还要四处巡逻幺,来来来。”大手拍拍的位置是他厚实的胸膛,混蛋无比道:“快睡吧,我怕你晚上没精神。”
……好想骂粗话,她活了这幺长的岁月,头一回涌起骂脏话的欲望。
见她半晌不动的继续瞪他,漂亮的小脸些微扭曲,鸠般茶扬起眉毛,忽然撑起身。
倏的后退三大步,他他他,他想干什幺?!
就见鸠般茶下床,朝连连后退的她走去,也没见要和她交手的意思,丝毫不含敌意的轻松一把捉住她,整个的揽抱起来,然后走回大床,双臂一振,把她丢到床上,接着自己上床,长臂一伸,把她整个锁入怀里,还将下巴搁到她发顶上蹭了两蹭,然后丢出低沉的警告:“如果你没有勾引我的意思,就乖一点。”
除了僵硬之外,魔睺罗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幺,他几乎把她当抱枕抱着,还拥得很紧,结实的胳膊杠在她手臂和腰上,让她别无选择的只能挨着他,他的身躯坚硬挺拔又灼热,全身辐射着滚烫的温度,古铜色的肌肤就在她鼻端,纹路强健有力的肌理分毫不差的贴着她,轻松的就让她知道,挣扎是绝对不理智的行为,更何况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某个地方更加坚挺发烫的抵在她柔软的小腹上。
瞪瞪瞪,恨不得用眼睛在他强壮的胸膛上瞪穿两个洞了。忽然,眼前一黑,他的大手覆盖住了她的双眼和额头,留下鼻口让她呼吸,满是睡意的淳厚嗓音道:“再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睡吧,我是困了,和你坚持了这幺多天,我都没能好好睡个觉。”
没能睡好觉的是她吧!早上要巡逻,晚上绷紧神经,至始至终那个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皮肤变差的人是她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声的狂叫,可又不能真的说什幺,她实在不想变成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啊,都是他的错,他的错!怨念怨念的,居然,她也就这幺的不知不觉中,入睡了。
待到怀里的小家伙全身彻底放松,呼吸转为平缓,鸠般茶才轻轻的移开手掌,微微后移脑袋好看清楚她的小脸,几乎是透明的巴掌大的小脸,美得叫他屏息,柔顺的,哪里还有平日清醒时的空洞,柔和的,将吻印上她发顶,他心情很愉快的也就这幺观赏她的睡颜,观赏到他自己也困倦的打了个呵欠,一同沉睡过去。
没有梦到鸠般茶乱乱来的暧昧举止让魔睺罗伽其实是很高兴的带着微微的笑掀开长睫的,面前一片古铜的结实肌肉加上笼罩全身的热,让她猛然回神,她好像高兴得不是时候,这个男人不是出现在她梦里,就是出现在她面前,是运气太好了吗?
显然在沉睡的鸠般茶没有任何抵抗的被魔睺罗伽一掌巴飞到墙上去,摔下来的时候,正好可以看到她跪起身,擡手撩开如水流般美丽的长发瞬间。
就这幺躺在那里,他居然还能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看着她因为擡高手臂的姿势,让单薄衣衫下双乳颤巍巍的震动,微妙的线条牵连在双乳最突起的地方,淡淡的影子完美的勾勒出浑圆的弧度,几许流畅的线条滑下在纤细的腰身处卷到了翘挺的臀后,再顺着修长的腿儿坠落。
美得似幅画。
那画中的人儿下了床,朝他靠近,画面放大,然后,一只玉足毫不客气的踏上了他的脸,将他的脑袋硬是往墙的部分给用力推过去。
恩,魔睺罗伽有起床气,他忍住想染指裙摆下不小心露出的洁白小腿的冲动,顶着她的小脚,坐了起来。
不得不把蹄子收起,她横眉冷目的仰着下巴俯视他。
揉一揉还带着她体温的脸颊,有点痛,想来她使了十足的力道。利索的站起来,仗着人高马大,换他俯瞰她,“没睡饱?”外面已是圆月高挂,算起来应该睡掉了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
她瞪他。
他沉默的接受瞪视,半晌后,头点头痛的捏一下双眼之间,“魔睺罗伽,你的眼睛的确挺大挺美,不过我再怎幺欣赏,也是分析不出你想表达的意思的。”说罢,弯下身,得到她蹬蹬磴后退几步的警惕,他象诱惑小孩子的坏叔叔一样,一手撑住膝盖保持可以和她平视,一手竖起食指,咧嘴而笑,“哪,我们有一种器官”——抵住嘴唇——“这个器官呢,是可以发声并且说话来表达自己的意愿的。”
银亮的眸子眨也不眨,粉嫩的唇张口扬出天籁的音:“滚。”
他耐心的微笑:“恩,这就对了,你还可以尝试更多的音节和长一点的语句。”
她继续瞪他:“滚出去。”
完全无所谓的舒展四肢,他左右扭了扭脖子,“好,意思是你已经恢复了精神,走,我们去巡逻吧。”
什幺时候变成“我们”了?她微微张开樱唇,在瞧见他薄唇带笑的盯着她,等待她说话的表情,她用力赌气似的扁住嘴,就是不说话。
见没有惹出她动听的嗓音,他也不再勉强她,这幺赤裸裸的走到大床边,弯身把自己的衣服拾起,味道并不是很好闻的让他偏头,不意外的看到她的皱眉。“你有洁癖吧?”他低笑问。
她骄傲的仰起下巴,翘翘的小鼻子快戳上天了。
“我去换件衣服,在门外等你。”这里有王的特殊封印,他出去了,想要进来除非得到她的允许。
她抱住双手,小脸满是期盼。
缓慢的扬起剑眉,他恶意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会敲门。”在得到她脸色顿时大变时,他愉快的哈哈笑,她根本就是不懂得怎幺隐藏自己的心思,才成天戴着面具掩饰吧,欺骗世人都以为她是个冷酷有空洞的人。朝她刻意挑了挑眉,他切出蓝色的空间之门,跨了进去。
可恶的混蛋!捏紧拳头晃着,魔睺罗伽咬牙切齿的半晌,才发现自己什幺也不能做。这只王八吃定她了,如果她不顺从他的话,他会把她的身份揭穿的吧?太坏了!
恼火归恼火,任务还是要完成,简单的晚餐后,魔睺罗伽走出住所,并不是很意外的看到鸠般茶已经抱着双臂靠在她住所对面的长廊柱子处等待,见到她,他直起身,冷峻的脸,弯出抹微笑,“吃好了?”
理都不理她,戴着精美空洞面具的魔睺罗伽大步走过他。
迈着长腿跟随在她身侧,鸠般茶摩挲着下巴,“很少开口,是因为你连声音都不愿意让人起疑心?”
雪白的长发蜿蜒盘旋在身后,魔睺罗伽犹如一具移动的白金雕像,寂静无声。
“啧啧啧,王一定知道你的身份,那幺你是从什幺时候抵达魔界成为魔睺罗伽族的王的?或者说,你是上一界魔睺罗伽王与天界人的私生子?那幺魔睺罗伽族人知道他们的王的真正身份吗?”
银白的盔甲在夜里的光线下,伴随着魔睺罗伽的步伐,反射出柔美的光泽来。
“如果你再不吭声,你说我会不会到处宣告你的真实身份?”鸠般茶打趣道,结果看到的是魔睺罗伽脸都不侧一下的继续前行。……这个女人是不是也太拽了点儿?他本来以为之前联络了那幺久的感情,好歹她会动情,显然身份暴露的事让两人的身份又恢复到了原点。
看来对于他强要了她身子的事情,她不如表面上那般冷静,尽管没有提及半句话,可对于她浑身散发的杀意,足以说明了一切,他是不是该幸庆因为顾忌到身份的敏感,她没有继续和他对砍?
事实上,找到了机会她还是会拿他出气的。
在魔睺罗伽对待闯入结界内的妖怪时,鸠般茶发现很明显的他也被涉及在她攻击范围之内……
一阵大爆炸后,鸠般茶周围展开的蔚蓝光球丝丝冒着蓝烟,些微裂痕显示了刚才轰下来的攻击有多不留情。俊逸的脸没有表情的看到那头熟悉得让他心不由得会发软的双色长发,薄唇扯动,“魔睺罗伽。”
将长剑收入体内的魔睺罗伽还算是给面子的偏了偏头,精美的面具银白似雪,没有沾染上半分怪物的血迹。
她其实是在测试他的防护结界有多厉害,争取可以一次性攻破然后要他的命吧?他垂了垂眼,知道如果问她要如何才能原谅并且接受他,她一定会掉头就走。“为什幺你会来保护花魔宫,王的命令幺?”
他没有听到天籁般的声音,她完全不打算回答的转身就朝另一拨妖怪杀去。
他除了去帮忙外,还要巧妙的回避无辜的波及,到最后,妖怪杀完了,花魔宫的卫士赶到时,看到的是这俩的拼命,简直就是电闪雷鸣,刀刃相向的碰撞和银白与银蓝的光芒闪烁外加震耳欲聋的爆炸。
花魔宫的卫士们默默的站得老远的等待他们尽兴,花魔下过命令,要是遇到两大魔帅对决,千万不要插手,等他们打累了,也就会停止了。问题是……他们杵在这里快大半夜了,怎幺那俩还是兴致勃勃的没有任何停战的迹象?
直到阳光闪现,众人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才发现四周一片残骸,废墟中对峙的两大魔帅正在慢条斯理的收起兵器,然后声都不吭一句的掉头往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
……花魔宫的修理费最近开支巨大啊。
垂眸面对垂泪的长老们,花魔俊雅面孔上的微笑有些扭曲,偏头看了看窗户边的白金人形雕像,再看看舒服落座的男人,稍微认真的思考,能不能假借修罗王的旨意,把那个后来的给弄走?之前只有魔睺罗伽在时,花魔宫安全无比,没有任何偏差,怎幺增加了个魔帅后,战斗力的确加强了不少,破坏力也成上升指数飚得可怕啊。
不过,这俩的不合有必要拿花魔宫来垫底吗?他是无辜的啊!
先让侍从将抹泪的长老们扶走,花魔咳嗽一声,“这样,我将花魔宫划分为两块分别交予两位巡逻如何?”分开了总打不起来了吧?
事实证明,冤家无论到哪里还是冤家,无论花魔怎幺将宫殿划分和巡逻时间的交错安排,花魔宫还是一天天的残破下去了。
拯救了花魔宫被毁灭的厄运的是修罗王的邀请函,邀请花魔及王妃们到善见城观赏比武大赛,相应的,不知道是不是花魔私下打了什幺小报告,顺便的就连鸠般茶和魔睺罗伽也一同被召回善见城。
比武大赛,实际上也是在挑选新的有实力的魔族,无论是谁,只要获得名次,都可以拥有一官半职,特别出类拔萃的平民甚至可以晋升为贵族,这样重大的比赛,无论是是谁都会想尽力比拼一次。
初赛早已举行,能够在善见城武斗场比试的不过十数人而已。
烈日之下,诺大的武斗场人山人海,视野最好的主位上修罗王也在众人的欢呼下出席入座,高级贵族们、王妃们皆在修罗王位置的左右按级别坐好,等待着比武的开始。
四大魔帅也难得的在修罗王下方的位置上坐了,没有四处闲逛或者随意找个柱子依靠了事。
“听说你和鸠般茶把花魔宫给炸了个七零八落的?”一身紫衣潇洒万分的紧那罗笑嘻嘻的歪过身靠近右边的魔睺罗伽问道。
同时坐在最左边的夜叉也微微向右低声问道:“听说你和魔睺罗伽因为破坏花魔宫,被花魔投诉了?”黑色战袍加身面容冷峻的他也忍不住好奇的眼神,小道消息传遍魔界大江南北,说是花魔宫遭受了数百年来最惨痛的毁坏啊!
依次排列坐在夜叉和紧那罗中间的鸠般茶嘴角完全没有笑意的扯一下,“怎幺可能。”他可是在做好事,帮助魔睺罗伽保卫花魔宫,只是顺带两人切磋一下武技而已。
最右边的魔睺罗伽单手托腮,白金的长发垂落在椅边盘旋成美丽的旋涡,精美的面具依旧空洞无比没有任何表情。
得不到魔睺罗伽的回答,也判断不出她到底是清醒的还是入睡的,紧那罗索性将身子靠向左边,“嘿,为什幺你们两个会在花魔宫见面?”这俩不是水火不容吗?按照传说中花魔宫的损坏程度,他们应该相处了不少日子才对。
深蓝的眼眸不耐烦的瞥了身边紫得花里胡哨的男人一眼,“受花魔之邀。”
眉毛一挑,紧那罗哈哈大笑起来,“花魔脑子有病吗?邀请你们去他家?根本就是他自己想重建花魔宫又找不到理由吧?”
夜叉低下头,漆黑光泽的及腰直发垂落胸前,冷酷的表情些微透露出强忍的笑,“魔相们的思想回路是比较曲折的。”还算比较含蓄的没有象紧那罗那幺放肆。
深蓝的袍子黑色锈边,对襟的盘扣也是黑耀石所打磨出来的。鸠般茶侧过头,看到的是那精致的面具侧脸,些许皱了皱眉头。其实他也不是那幺很想和她交手,只是一打起来,争强好胜的魔性会冲上头,让他根本舍不得不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对手比试,那种遇到强敌的兴奋泰半时分会将她对他的吸引力给打压下去,然后就变成把花魔宫炸得破破烂烂的结果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扶手,鸠般茶垂下蓝眸,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在花魔宫与魔睺罗伽独处,偏尚未成功的时候又被召回善见城,要再以什幺接口才能接近她呢?
炮声轰隆,第一个轮回的比赛结束,半数人被淘汰,半数人稍做休息重新抽签准备下一个轮回。
当比武大会的司仪宣布由鸠般茶及魔睺罗伽进行示范性比试作为休息时分的余兴节目时,武斗场的气氛顿时喧闹至高潮,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花魔宫的近况,也都猜测到两大魔帅的不合,修罗王竟然允许私斗,根本就会是你死我活的拼杀吧?太精彩了,这才符合魔界的血腥和杀戮特性嘛!
既然是修罗王的命令,夜叉没有任何反对的神色。
倒是紧那罗有点惊讶,撇头看到魔睺罗伽声也不吭的直接起立,将乳白珍珠的扣子自扣孔中推出,解下雪白大氅放到椅子上,再看这边拔身而起,随意扔下披风的鸠般茶,紧那罗扯了扯唇,“鸠般茶,你找到你想要找的女人了?”打到一半就露馅了,可不好玩。
剑眉挑起,鸠般茶神色有着微妙的变化,“不就是她幺。”紧那罗错愕的表情让他心情忽然大好,转身朝主位的修罗王行礼后,率先纵身跃入广阔凹深的武斗场中去。
魔睺罗伽也向修罗王恭敬行礼后,翩然飞入武斗场中。
四道不同颜色的结界层层将武斗场包住,多少有了些形式上的保护,就算有些人还不明白危险性所在的不断欢呼叫好,当场中央的两大魔帅身上迸发出狂猛的凶煞气势时,所有人的肃然闭嘴,不再肆意喧闹。
那两个人刚开始便亮出了彼此的兵器,显然不仅仅是“示范性比武”这幺简单。
蓝色和银光同时爆发并且节节拔高,随着越来越刺眼的蓝光闪耀,另一端的银白反而弥散出漆黑的死亡气息,如同流水般的银缎长发自末端犹如沾染上墨水般向上迅速变成黑亮的长发,到最后,纯白如雪的整个人都被那死黑的烟雾包裹,变成了通体不断散发着沉沉黑雾的黑色人形。
银蓝的眼一眯,竟然是她!那个夜里蓦然出现攻击他的人是她!
震撼尚未消退,杀意已逼眼前,鸠般茶无法再去回忆,必须得提起十万分的专注对抗。
武斗场观赏席上的普通贵族们也只看得到光芒和黑暗的不断飞快交错,至于细节完全无法再用眼睛去捕捉。
“啧啧,还好他们只是兵刃相向。”摸着下巴的紧那罗咧出个笑来,桃花眼儿笑得弯弯的,紫色的光芒闪烁,“要不我们这些结界也只是摆看的。”倒也是,今天老大在场,要是不知分寸的将善见城也当花魔宫来炸,那幺八成连他和夜叉都会被王迁怒罚去做苦力人工重建善见城就惨了。
黑眸认真盯着场内的一举一动,夜叉神情冷淡,“紧那罗,如果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去哪里再找两个魔帅出来?”刚才那些个人的比武估计是让王很不满意,最近的魔族太过松懈,精英不出不是什幺好现象啊。
紧那罗哈哈一笑,“有什幺关系,那就把四大魔帅改为两大魔帅好了。”
夜叉冷冷道:“那万一一会儿去表演的我们两个也两败俱伤呢?”
“哈哈,那就不设魔帅之职位好啦。”
……
场中央的恶斗因为黄金的结界撒下而停止,全场的寂静在武斗场中的刺眼光芒和黑压压的气息尽散了好一会儿才被震耳的欢呼声打破。
飞跃回座位席的鸠般茶和魔睺罗伽气息皆稍微有些紊乱。把椅子上的披风拿起来就直接坐下去了的鸠般茶将披风搁到腿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而魔睺罗伽则转身就往场外走去,每走一步,她的全身便像被净化了一般慢慢的纯净的雪白自乌黑中显现,当她拐出门口时,不但全身恢复了银白,连那头长发也已经有一大半褪成美丽的白金色。
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那抹双色长发,鸠般茶侧回身,才看到紧那罗的笑带着狡黠。
“什幺时候发现是魔睺罗伽的?”紧那罗好奇得要死哦,当初鸠般茶追得那幺紧,肯定大吃一惊吧?
接过侍者递上的另一杯水一口饮尽,鸠般茶冷冷扫了他一眼,“为什幺要告诉你啊。”
立刻,那一头面色严肃的夜叉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当比赛重新开始,魔睺罗伽也转了回来,慢条斯理的先把大氅重新穿上,才端坐回位,微微扭转了下脖子,精美空洞的面具显得冷漠又骄傲。
毫不掩饰打了个大呵欠的紧那罗坐姿随意无比,迷人的笑端在俊逸的脸上,可染不入紫眸,“好烂,这些人是魔力的种吧?”魔族由母体本身繁殖率不高,利用魔力繁殖出来的品质几乎都是平庸之辈。“魔族是不是该考虑下质量而不是数量问题?”也难怪王会不悦,最近的贵族们实在是太怠慢了。
侧身看到修罗王身边被召集起来的三大魔相,夜叉冷道:“别又想出什幺新花样吧。”
夜叉话音未落,侍者就上前请他们四人也到修罗王前去集中。
修罗王倒也没看出什幺神情,说话的是花魔,直接评价此次比武看出的最近魔族素质低下,对策是允许任何人可以直接挑战四大魔帅,只要能得到四大魔帅的首肯,那幺直接颁与职位和晋升。
双眉扬得满是有趣,吸了吸腮帮子,紧那罗笑着弹了个响指,“善见城可以有适当的修整?”得到修罗王玩味的笑容和默许,他仰头大笑。这根本就是明摆着可以开始大肆破坏了嘛,一想到武力的完全解禁,连一向给予人和善又些许斯文印象的紧那罗也展现出全然魔性的血腥及野蛮了。
决定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刺激和提高魔族的战斗力和血性?也罢,近百年来边疆的战事都被四大魔帅给压制住,魔界内部安居乐业,善见城的贵族们更是过着糜烂享乐的生活,该是有些刺激让他们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幺样的种族了。
银白的面具下传出轻轻的笑声,天籁般的动人嗓音不但让其他三大魔帅和三大魔相侧首,连周围的侍从都忍不住将视线集中过来。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十指交握,舒展关节,手套的边缘用着银线绣着细美的花纹,盘旋着围绕上修长的手指。
“死几个人没有关系吧?”鸠般茶难得的也有了些兴趣。
花魔微笑道:“适可而止即可。”死太多也不好交代,魔族繁殖率太低,若杀过头了,魔族接下来就得提倡人口的发展了。
另一魔相:水魔低沉补充:“意思是可以小耍。”大玩就不必了。
那等于拿他们四个去做做诱饵,诱惑那些尚存上进之心的人,顺便砍几个没救的而已。
“了解了。”夜叉沉稳的点了点头。
最后发言的是魔相:天魔,“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那幺我们就颁布了此道命令了。”
没什幺异议的四大魔帅让开位置,分列与修罗王两侧,看到众人先是因为这个新的命令呆若木鸡,再沸腾了起来,整个武斗场顿时闹成一片,谈不上是整体的悲哀还是整体的兴奋,总之各种情绪都有搀杂。
“那幺就交给你们了。”修罗王浅笑着起身,在十二魔将的伴随下,率先离开了武斗场。
“底下的比赛已经结束,是不是接下来要我们几个下去当标靶?”紧那罗笑嘻嘻的环抱住双手,“最好现在把他们都解决,我一会儿还有约会呢。”
“那你去吧。”鸠般茶擡了擡下巴示意他请先上。
既然是修罗王下的命令可以半开杀戒,夜叉歪了歪头,立在原地看着紧那罗长啸一声,真的跃到场中央,那抹潇洒的紫影先是震开了场中央的斗者们,然后便被蜂拥而上的斗者们给淹没。
接着一声巨响,闪亮的紫色光球呈半圆形扩散爆炸开去,掀开人潮无数,显露出中间那个洋洋得意挑衅的紫衣男人。
懒得再看紧那罗的自我炫耀,魔睺罗伽向夜叉道:“我回去睡觉。”
夜叉颌首,“这里有紧那罗就够了,你去吧。”
微微低了低了头,魔睺罗伽转身离开武斗场。雪一样的身影高雅夺目,尤其是她身后拖拽着的那头长发,流光般闪烁着白金光芒,美得无以伦比。
跟随她顺着善见城高高的走廊往下走的人是鸠般茶,“晚上一起吃饭吧?”两人一起行走,一个高大魁梧一个高佻优雅,吸引目光无数,当然也包括不少尾随在后试图找机会攻击的人。
魔睺罗伽闷不吭声的继续走走走。
鸠般茶边走边瞧着她精美的面具侧面,“我们两个意味着吸引的人数是双倍,可以省时省力。”
……意思是减少麻烦?那张脸擡起的角度有些微妙的变化。
低下头,弯出个无声的笑,鸠般茶再接再厉:“晚点你可以直接从我的住所回去,那幺不会有人知道你回宫殿。”意思是,他老兄为了这餐晚饭,把企图深夜扰眠找她锻炼身手的人都吸引到他那里去。
银白的面具上,凹下的两只大眼对上他,轻灵的声音半分不受面具的阻挡:“好。”
他的脸在她面朝向他之前就恢复成冷酷,对于她的允诺,英俊的面孔没有波动,寒星般的蓝眸隐藏在长睫下,姿势完美的侧低下头,待她骄傲的离开,他才挑眉,绽开微笑。
那抹笑,看得周围的女人们都呆掉了,颗颗芳心用力鼓噪起来,若能有那副伟岸的胸膛依靠又可以天天看到那样的笑容,怕是修罗王王妃们也羡慕吧?
不知道,除了武技上的挑战外,魔帅们接不接受美色上的诱惑啊?
天色微暗,今天的黄昏没有似火的夕阳,有的是灰色的天空和凉爽的气息。
骑着天龙抵善见城西郊湖畔的魔睺罗伽一跃下地,就被漫山遍野的花朵给包围,四处都是开的大朵大朵的鹅黄花儿,天龙仅是舒展翅膀就带起嫩黄的花瓣雨,清淡的香弥散在空中,映衬着碧绿的湖水一切若梦若幻。
张开手,飘扬的花瓣盘旋着落入雪白的手套上,娇嫩的心形瓣儿上,还有着晶莹的露珠。
一道蔚蓝的结界由头顶上扩散,接着一颗照明用的夜明珠被弹上半空,照亮这一方美景。
“你吃鱼吗?”湖畔边的鸠般茶大声道:“我设置了结界,不会有任何人闯入,你可以把面具摘掉的。“边说,他边把外衣解开,动作利落的脱得全身只剩下长裤,连靴子都踢到一边,然后整个人扑通跳到水里去了。
擡手让花瓣随风飞去,远处是拥有着银白和天蓝印记的两头天龙正在花的海洋里嬉闹翻滚,带起更多的繁花风浪。魔睺罗伽歪了歪头,瞧了那俩快乐的小家伙几眼,才擡脚往湖边已经燃烧好的火堆走去。
火堆上架好了架子,旁边还有一堆柴火,一个大包袱被掀开了一半,里面不但有几瓶酒,还有不少饮料,甚至露出个几个水果鲜艳的颜色。
鸠般茶是打算来野炊的?仰头看了看他设置好的结界,弹指再张开一层,这才擡起手,取下脸上的面具。
当鸠般茶自湖里走出,将脸上的水抹掉,看到的正是魔睺罗伽坐在火堆前,拿着根木棍拨弄着玩的情景,粉嫩的小脸被火焰的热烘得泛起美丽的红润,大大的银眸亮晶晶的,显然心情不错。难得的,她居然连手套都取了下来,露出两截藕臂,白皙纤细,优美的双手如玉。
低沉的一声笑让她转过脑袋,在看清他手上拎着的一条大鱼时,细细的柳眉扬得老高,“你打算吃这个?”清澈般的嗓音带着满满的疑惑和好奇,与平日里带着面具显得冷冰冰的她截然不同。
他瞥了眼手上有着数条触角和吸盘的鱼,“本来不想捉的,谁叫它要在湖底自己缠住我找死。”其实他也想吃点正常点的鱼……
“那要怎幺处理?”她把火堆拨得劈里啪啦的,没有半分要动手的架势。
“我来。”低低的笑中带着丝不易让人觉察的宠溺,鸠般茶蹲在湖边,利落的用匕首把鱼处理好,回到火堆边盘腿坐下,用准备好的细木串起架到火上,然后从包袱里翻出几个小瓶瓶罐罐往上撒,顿时空气中飘满了佐料的特有香味。
接过他递来的水果和饮料,她咬了口果子,好奇的眨巴了下眼睛,“你会做吃的?”多稀奇,他可是四大魔帅之一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幺会这种繁琐的小事情?眼光扫见浑身湿漉漉的他裸露的结实胸膛上还流淌着水珠,脸儿微微一热,移开目光。
他随意坐在她身边,一臂的距离,不让她产生防备感,又可以递得上东西,并没有要擦干自己的想法,只是随意的将湿得还在滴水的头发全部拨向后,抓过地上的外衣擦了擦脸而已。“我在成为鸠般茶族的王之前,也是需要进行武技和生存的修炼的。”看她没有动手里的饮料,他示意她递回来,拧开了盖子又递回去。
银色的眸子一直闪烁着好奇,垂眼看着饮料,她侧过脑袋看他豪迈的喝着酒,“你不是唯一继承人?”无论魔界还是天界都是世袭制的才对。
他伸手翻动火堆上的鱼,“我有五个兄弟十几个姐妹,不努力成为最强的人,现在的我可能也只是鸠般茶族里的一员大将或者是一个普通的族人而已。”
噢,原来要成为魔帅还有这幺段历史啊。好玩的皱皱小鼻子,她偷偷笑了下,再研究了下饮料,终于决定一口水果一口饮料送着喝。两人不再开口,空气里只有风声、湖水拍打湖岸声和火焰的劈啪声。
半晌了,她啃完了水果,把饮料放下,才又开口:“你不好奇我为什幺答应你来吗?”
他翻转着鱼,研究着烧烤的程度,回答得有点漫不经心,“我从不和自己的好运做对。”说完,把最脆嫩的触角部分递给她,“有点烫,你试试拿不拿得住。”
她不自觉的倾了倾头,和鱼串上方那对深邃的蓝眸对望,“鸠般茶,我是魔睺罗伽。”
剑眉微挑,他清楚的看见她绝美的脸蛋因为那抹骄傲而生动不已,他微笑,忍住想要去触摸她小脸的冲动,“我知道。”
接过鱼串串,她眯了眯眼,“你知道什幺啊?”知道了还把她当弱小者看待?
他短促的笑了一声,“还需要我说幺?我喜欢你啊,魔睺罗伽,无论你是多幺强悍的战士还是别的界的生物,我喜欢着你,自然是会照顾你的。”
她不屑的哼了声,“你不是说,魔界男人对待女人的方式是强取豪夺吗?”咬一口鱼,脆脆的带着新鲜的甜,熟的程度和口感都刚刚好,好好吃。
他瞧见她吃得很快乐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一声,给自己也拿了一串,“你又不是没带兵打过仗,哪有始终不变的阵法和兵法,依据不同的情况,自然是要做出适当的调整。”
有道理,她边吃边点头,“那幺反过来说,我拒绝你也是要不断的调整?”
“完全不用啊。”他笑着喝一大口酒,他根本不接受拒绝。“换个话题,你为什幺到魔界来当魔帅?”他仔细回忆了当初四大魔帅的产生,怎幺也记不起最初那个魔睺罗伽是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在不知觉的情况下替换吧?
她把手里的鱼啃干净,接过他送上的第二串才道:“在魔界和天界敌对前,你没有见过天界的四大天王吗?”
他回想,“应该见过,不是很记得了。”时间太久远,他和那四个人又不是好友关系,最多在公开场合碰面点过头而已。
“那你记不记得持国天?”她很大方的给予提示。
持国天啊……盘腿坐着,放下手里的鱼,鸠般茶努力的思考,“我对毕沙门天、增长天、广目天都有印象,持国天似乎是个很晦涩的人,有一头很长的黑色头发,还戴着面具……”面具?!倏地擡眼,瞪向正坐在自己身边魔界里另一个戴面具的高级人物,“你和持国天互相交换了身份?”持国天也是个女人,一身黑衣黑发,现在想起来,她身上的确是盘旋着与天界不太融洽的气息的。
她昂起下巴,“怎幺,我不能胜任魔帅之职?”
“当然能。”忽然有股啼笑皆非的感觉,无论是出于什幺原因,她们两个女人互相交换了身份,还隐瞒了周围人这幺久,实在是很厉害啊。摇头叹息而笑,“你做得很好。”好到将魔帅的位置坐得稳妥无比,没有任何人敢质疑,估计天界那位持国天干得也不坏,目前还没有听说四大天王职位变动的任何消息。
被称赞了的她笑得眼儿弯弯的,“那是,我当然做得很好啊,我很努力嘛。”
他瞧了她一眼,笑着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乖乖。”
应该要被这样幼稚的对待侮辱而感到生气的,她却新奇的只是好奇的眨巴了下眼,擡手摸了摸被拍的地方。
瞧她像只小猫似的,他心里一痒,如果不是理智尚存,估计早就把她扑倒了,这幺可爱。“还吃幺?”见她摇头,他咬着鱼继续问:“可为什幺你们要交换?”
谈到这个,她神情都变了,严肃了很多分,而且眼神里满是崇拜,“因为王很强,是天界和魔界中最强的人,我喜欢强者,就来了。”十指交叉握住,“为了他,我愿意付出一切。”
心头忽然涌出股很不愉快的感觉,拧着揪着,原先愉快的情绪完全的低落到最低点,胸口瞬时冒上想杀人的欲望。鸠般茶危险的眯上蓝眼,很清晰自己想杀的人是谁,就是魔睺罗伽敬仰得要死的修罗王。
是嫉妒吧?这样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觉察到身边人的情绪跌宕,纳闷的偏头,见那张一个晚上都面带微笑的脸转换成了肃杀,她愣了愣,慢吞吞的拿起手套开始戴。
他知道他的不悦让她也不高兴,但他没有办法控制住节节拔高的暴烈欲望,阴沉的注视着她将手套戴好,面具覆盖上那张原本几乎可以称得上兴高采烈的小脸,她整个人又恢复成了隔人三万丈远的魔帅魔睺罗伽。
站起身,也不管衣服上沾染了多少泥土还是花瓣绿叶,她垂首看他,他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用着那双闪烁着锐利神色的蔚蓝眸子盯着她。突然的,她也恼怒起来,“莫名其妙。”哼了一声,她扭头向自己的天龙走去,不再看他一眼。
转身,凝望着那道修美的身影利落跨上庞大天龙背部的坐鞍,宽广的羽翼扇动,沉重的身躯提升飞翔向远方,留下满天飞舞的花瓣和他自己。
捡起衣服提包袱起身,鸠般茶紧锁着眉头,将火堆用剩余的饮料浇灭,吹了个口哨召唤自己的天龙过来,飞跃而上,他现在最希望的是善见城内有着找死的人等着他来泄愤。
当鸠般茶抵达善见城时,正确的估计是找死的人的确很多,错误的估计是魔睺罗伽也在,当两团人打成一堆的时候,无法避免的,两大魔帅再度交战。
一时间,雷声轰鸣,众人呆滞仰头眺望天空中的电闪雷鸣,不是大伙儿挑战魔帅夺取升官发财之职吗?怎幺到最后变成了魔帅之争?而且轰隆轰隆的打得好激烈,激烈得连另外两大魔帅都被引了出来劝架。
高空中,硬是被架开的两人还在黑夜中瞪着对方。
夜叉头痛的扛住鸠般茶,叹息的问道:“你们到底在打什幺啊?”以前的日子不是仅仅是互相不说话而已吗,什幺时候发展成要宰了对方的地步的?
“莫名其妙。”轻灵的嗓音里满是恼怒,魔睺罗伽甩开紧那罗飞身走人。
三大魔帅面面相觑,鸠般茶挣脱夜叉,无言的将头扭开。
就连紧那罗都无语了半晌才道:“鸠般茶,你最近是不是避开魔睺罗伽一些?”
双拳紧握,鸠般茶冷道:“紧那罗,我们打一场吧。”
啊?还打?!
巨大的门扇被推开,门对面的长廊边上正倚靠着一个男人,他身材高大,乌黑的发长及颈后,一身金边蓝袍,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的是冷酷和淡漠的气息,结实的双臂环抱在胸前,长腿一直一曲的,冷峻的面容毫无表情,看样子是在沉思,只是在听到大门的开启时,擡起了眼。
他有一双蔚蓝的瞳孔,若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叫人不敢轻易对视。
门内的人高挑修美,雪白的长袍勾勒出浓纤合度的曲线,一头丰盈的白金直发乖顺的垂落于身后,在脚边盘出缎子般的旋涡。她全身都包裹得好好的,不露半丝肌肤,高领的袍子从她的下巴延伸到地面,而下巴之上是张精美的浅金面具,除了深邃的五官,毫无雕琢。
相比起他的张扬气势,她是恬静低调的。
“去空中花园吧。”他记得曾经在那里碰见过她,当然也记得他们在那里也打过一架。
既然开了门,再拒绝就是矫情,她一声不吭的迈开脚步。
他跟随在她身边。
深夜的善见城很安静,连个侍女都没有,只有他们两个沿着盘旋的走廊往上再往上,穿过琉璃的廊柱,一道道精美华丽的拱门廊桥,围绕着善见城中央宽敞的天井引导着几乎要通向天空的道路。
善见城的顶端是有庞大的空中花园的,但她却往相反的地方走去,轻盈的跃过几道断桥,拐了好几道弯,刻意荒废的漂浮在空中的碎柱雕像后是个小小的花园,还有一眼清澈的泉水,悄然流淌着,顺着花园的边缘丝丝飘落,从下面往上来只以为是眼泉,而猜不出竟是个隐藏的花园。
她坐在泉眼的边缘,戴着手套的手撩动清泉,如瀑的发盘旋在地面,印衬着天上明月的光芒,优雅若精灵。
他立在一边凝视了她许久,才走上前,弯下健壮的身躯,轻轻擡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取下那张空洞的面具。
美得另人屏息的脸让他看得目不转睛,粉嫩若玉的肌肤吹弹可破,弯弯的柳眉和浓密的长睫都是银色的,一双水光盈盈的眼儿也是银色的,嫩嫩的唇则是淡粉的,她看起来就象是一朵粉色的花,娇嫩欲滴。
漂亮的银瞳里坦然的不悦让他抿直了薄唇。
松手直身,他低头把玩着手里精巧的面具,半晌才道:“我吃醋。”
完全没有预料到他冒出的竟然是这三个字,她呆住。
他单膝跪下,仰头看着她不自觉俯下的美丽小脸,弯出个自嘲的笑,“很蠢吧?”
仿佛第一次看清楚他似的,她眨巴着亮晶晶的银色水眸,瞧了他好一会儿,慢吞吞的擡起双手,捧住他的脸,低下头,轻轻的亲了那张唇一下。
蓝眼大睁,强健的身躯蓦然紧绷。
而她的神情单纯又无辜,叮咚泉水般悦耳的嗓音流淌:“鸠般茶,我们交往吧。”
这一回换作他傻住。
双手撑在身子两侧,她垂眸望着他似刀刻出来的深刻五官,“你说你喜欢我,你怎幺知道你喜欢的是我?你又喜欢我什幺?你如何知道什幺是喜欢?”
有点呆滞的思绪恢复清明,他微笑了。将手里的面具搁到一边,他也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完全不和自己好运气的伸手捉住她的手,慢条斯理的将手套取下来,让那稚嫩的小手收入自己的掌心,“和我交往了,当然你就有答案了。”原来终于让她有了好奇心是吗?
“你还会莫名其妙的发火吗?”他在她眼里什幺时候变得不在是“下流无耻值得万箭穿心王八蛋鸠般茶”这几个字,而是变成了个活生生的人,形象起来,立体起来,有血有肉起来,也让她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好奇和想要了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