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少校声音微微发抖，刘中校双眼圆瞪。
而程子介更是清楚，阳门的丧尸具有一定的组织性，可不是普通丧尸可比，那支队伍必定吃了大亏。
而且，丧尸会尾随人类部队，找到人类驻地再发动大规模攻击，这一点更是让人心惊。
这让他难以抑制地紧张了起来，看着魏少校，不觉探出了身子，双手紧握，汗水打湿了掌心。
魏少校看了程子介一眼，沮丧地说道：“阳门的丧尸表现出了和我们以前遭遇的丧尸截然不同的特征。普通丧尸中夹杂着大量各种变异形态的个体，有些速度很快，难以瞄准；有些抗打击能力很强，必须动用重武器才能消灭。而且它们的比例很高……对作战造成了极大的困难。程先生和它们交过手，应该知道与它们作战的困难程度。”
程子介顾不得去思考，魏少校为什么知道自己打过阳门的丧尸，赶紧答应着：“嗯，我也带着弟兄们和它们打过一仗，的确非常吃力。”
刘中校闻言，不由得又多看了程子介几眼。
魏少校则继续讲解了起来：“那些战友遭到丧尸群大规模攻击，是今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发生的事，地点是这儿。”说着展开一张军用地图，在刘中校的办公桌上铺好，手指敲击着地图上的一点。
程子介和刘中校赶紧凑过去一起观看起来。
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等高线，交通线和地形标记看得程子介头昏眼花。
良久，才勉强辨认出那支部队遭遇攻击的地点，是在阳门市区外南方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就在阳门通向天昌的公路边。
魏少校的手指按着军用地图，顺着一条蜿蜒的路线缓缓移动着，继续讲解道：“如果单纯只是这样的话，虽然作战艰苦，倒也问题不大。毕竟那个连队配备了大量重武器，同时有十余辆装甲运兵车运载人员，和两辆坦克的掩护。军部领导也派出了空军进行支援，他们至少是有能力及时撤退的。但战友们救下了平民以后，装甲运兵车让给了妇孺和病弱乘坐，战士们只能徒步作战。他们的机动能力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只能交替阻击，且战且退。终于在一处公路隧道中遭到了丧尸的两面夹击，被困在那里无法脱离。具体地点就是这儿，离阳门市区有二十余公里。阳门到天昌的公路经过这几座连续的山峰时，都是直接打通了山体，连续修建了几条隧道，我们的战友就是被困在最长的那一段隧道里面。”
程子介努力辨认着军用地图，和阳门丧尸有过正面作战经历的他，自然能想象得到这一段战况是多么惊心动魄。
刘中校却听得双眉紧锁，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丝惧色。
魏少校叹息一声：“直到这时，我们才发现，阳门的丧尸除了大量变异个体，更致命的是有统一组织，甚至会使用简单的战术。他们会包抄战友们的后方，会互相掩护着进行冲锋，甚至会在正面作战的时候，派出足有五万规模的一大群丧尸，趁我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正面战场时，悄悄地从另一个方向抢先进入了那条隧道，切断了战友们的退路。――丧尸竟然也知道那是唯一的撤退路线。时间就是今天下午三点左右，那个连队的战友和平民被彻底堵塞在四公里长的隧道正中，两端入口内各有数万头丧尸，无法突围。”
刘中校听得圆脸上满是冷汗，程子介想了想，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疑惑而担忧地问道：“三点到现在这么久了，那些战士们还守得住吗？”
魏少校赶紧答应道：“随后的状况非常奇怪。追击和阻击我们战友的那两群丧尸进入隧道后，暂时停止了冲击，似乎是惧怕我们装甲车和坦克的威力。因为是在狭窄的隧道中作战，战友们反倒可以集中火力，守卫隧道两端，丧尸的攻击则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只要弹药充足，可以说无论来多少丧尸都不怕，我们甚至有能力缓慢地推进，冲出丧尸群的包围。”
这些丧尸和之前友谊桥一战时相比，又诡异了许多，表现出了惊人的智慧，甚至学会了分析具体状况，学会了围而不攻……程子介的脑子里有些混乱起来，魏少校却拿出几张军用照片，皱眉道：“那些丧尸暂时停止攻击，或许也有遭到了某种干扰的原因。在隧道上空盘旋的战机发回的侦察照片显示，那条隧道所在的山体上似乎有少量人类活动的迹象。虽然模糊不清，但根据前线飞行员的口述，他们似乎在竭力干扰着丧尸，为战友们争取着时间。”
刘中校一把抢过照片，仔细看了起来。
而程子介却不用看照片也知道：那一定是孙志高的小侦察队。
他们注意到了军队的困局，正在竭尽所能地帮助着军队。
所以他并没有去拿照片，而是看向魏少校，正对上魏少校带着笑意的目光。
虽然两人都没有明说，但魏少校显然已经明白，程子介清楚这件事。
但他显然是得到了海源军部的某种授意，没有当着程子介的面询问这件事，而是将话题转回战况上：“所以，战友们被围困在隧道中，暂时没有遭到进攻。即使丧尸发动进攻，也能再坚守一段时间。问题是，经过之前大半天的苦战，现在我们坦克的炮弹都已经打完，装甲车的弹药也濒临枯竭。缺乏这些支持的话，他们也没有自行冲出包围的能力了。”
程子介沉吟着：“但是丧尸不知道这一点……”
“对。”魏少校狠狠地揉着鼻梁，声音带着一层难言的恐惧：“阳门的丧尸群绝对有统一指挥。它们似乎作出了判断，认为围困隧道的那些丧尸还不足以冲破我们的防线，所以现在停止了攻击，围困住了我们的战友以后，并且开始向那处隧道调集援军。”
“丧尸还会调集援军？”刘中校和程子介两人齐声惊讶道。
“是啊……我们的战友被围困以后，一直在对他们进行空中支援的战机马上发现，丧尸群一批接一批地从阳门市区出发，每一批都是数万的规模，连续不断地向那条隧道赶去。我们竭尽所能地派出了所有能调配的空军，这几个小时以来，一直在不间断地对离开阳门的丧尸群进行着空中打击。但丧尸源源不绝，实在太多了，怎么杀都杀不完……而且，”魏少校吞了口口水：“遭遇了一段时间的空中轰炸之后，它们甚至学会了不再保持密集队形，而是化整为零，分散前进。因为附近多山多草木的地形，我们已经不可能只通过空中打击阻止丧尸陆续向那段隧道集结了。特别是现在入夜以后，已经陆续有小群丧尸在夜色的掩护下躲开我们的战机，集结到了隧道内。而它们一旦进入隧道，空中打击就无能为力。更糟糕的情况是，现在我们连保持着对丧尸援军的空中打击也已经无法保证了。”
“怎么会……”程子介目瞪口呆，刘中校脸色铁青。
魏少校脸上浮现出一些绝望的神色：“程先生，你不是军人，可能不明白。阳门地区已经处于横岭山脉范围，地形多山，所以才会有公路隧道供战友们藏身，但也因此造成了空中支援的极度困难。那些飞行员都是在山间的极限低空飞行，冒着生命危险进行空中支援。”
程子介赶紧道：“嗯，这个我明白。”
魏少校一口气说了下去，声音越来越低沉：“一开始就因为大量山体的存在，会阻挡火炮的轰炸，我们无法派出炮兵部队用远程炮火支援那些战友，只能使用空中力量。虽然当地多山，但白天还好。问题现在已经入夜，夜航飞机不能再像白天那样低飞，否则撞山的可行性太大了。我们又无法直接攻击隧道中的丧尸解救战友，否则，如果因为空中打击造成隧道坍塌，那些战友就会被活埋。还有其他的原因：病毒爆发时，有经验的飞行员绝大部分感染了病毒，几乎损失殆尽。现有的少量飞行员已经连续作战一天，精神极度疲劳，现在都是在勉强坚持。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出事故的几率大大提高。同样的，熟练的地勤人员和机械师也极度缺乏。虽然战机足够，甚至有大量闲置，但连每次作战飞行后的常规检修维护都不能保证。飞行员往往是驾驶飞机降落之后，马上就地挂弹加油，接着强行再次起飞，冒险支援战友。这样的情况实在很危险……实际上，就在刚才……我从云庆飞到这儿的半途上，就有一架战机在起飞不久后坠毁了。幸好飞行员及时弹射，得以生还，但他至少近期无法再驾驶战机。”
说到这儿，魏少校看了看都是眉头深锁的程子介和刘中校一眼，顿了顿，才继续道：“而且我们的战机以争夺制空权为主，擅长空战，对地攻击其实是薄弱环节，更不用说复杂地形下的夜间对地攻击。武装直升机部队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战机足够，却严重缺乏飞行员和技术人员……刚成军的无人机部队有二十多架无人攻击机闲置着，却完全没有操作员幸存……我们刚从海源大学整编了一批大学生入伍，他们非常适合担任这些技术兵种。但时间太过仓促，一两天的时间内是无法掌握这些能力，操作无人机在夜间进入多山的地区进行军事行动的……”
听到海源大学的那些幸存者也被整编入伍，程子介心中咯噔一声，不由得隐隐担心起任乐婷和江雪宁两位少女起来。
但他也明白，海源军部既然开始了整编平民的工作，自然不会错过就在眼皮子底下的那些大学师生，他们正是军队紧缺的技术型人才。
现在绝不是多想这些的时候。
魏少校的声音越来越焦急：“在夜色的掩护下，越来越多的丧尸躲开了我们越来越薄弱的空中打击力量，分批接近隧道了。根据隧道中战友的报告，丧尸群已经再次开始了试探性的攻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