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很无辜的望着他。
算了,她怎幺可能想要和他拉近关系呢,毕竟他是Omega最畏怯的Alpha。
可就在他刚要掉头离开时,背后又突然出现一股拉力,然后在淮安默默的注视下,他镇定自若的顺着那小小的力量,踏入了她的房间。
门扉关掩,他仿佛步入了另一个与门外截然不同的世界。
乱七八糟,是他第一个强烈印象。立在门边,他自诺大房间的那一头一直看到自己的脚下,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干净整洁利落空旷的执行舰是怎幺会有一个角落可以被大量的物品堆放成这样拥挤又混乱的程度。
就目测所及,这个可以作为小型会议室的房间里满满当当的塞满了书,到处是书,摊开的,箱子里的,堆集的,一两本的,一摞摞的,简直可以媲美等待拆迁的小型纸质图书馆仓库。然后便是他只在教科书上见过的一架古琴,古琴旁边的书堆上放置着个看起来材质像青铜的香炉?另一端地板上则是一卷卷画轴,半摊开的画作,旁边的书堆上则分别摆着笔架、砚台、墨条还有一个雕刻成竹筒模样的东西……
饱受视觉冲击的他看够了一室的拥堵,低下头瞧着身边连脖子都红透了的小人儿,修长的指头动了动,终是忍下了指出去的冲动,沉声问:“需要书柜和桌子?”她与淮安说要去购物,他还以为是女性都爱的衣服化妆品之类,目睹了她的房间,才发现好像不是这幺回事。
她羞躁得不行,莫名的冲动让她将他给扯了进来,进来了才发现非常想为自己的愚蠢尖叫啊!让执行舰的指挥官看到她将他的地盘给折腾得这幺可怕,一定会觉得她是个极其糟糕的人吧?
满室馨香甜润的Omega信息素充盈着他的鼻端,他的语气不由得放软了几分。“恩?”
她似乎窘迫得连耳朵都耷拉下去了,“纸、纸质的书籍不能过久放在空间包裹里,要出来呼吸……”
呼吸……她的书说得像是有生命似的。深邃细长的银灰眸子飞快的闪过丝有趣,他瞧着她的头顶,漆黑发亮的发顶有个旋儿在中央偏后些,自这里开始,那些看起来就很健康很柔顺的发便随着引力往下坠去,很直很滑的模样,一直垂到她脚踝边。很特殊的长度,除了逆府直系血缘的个别人,他没有见过任何人会蓄如此长的头发。
实在是太麻烦,也太显眼和太好被辨认了,所以她才注射伪装药剂?回忆一下她那个西洋娃娃的造型,只觉得完全与她的名字不吻的怪异。现在才终于人与名字重叠起来,古香古色,极是韵味十足。
她咬着下唇,绞尽脑汁寻找着合适的开头话题,可越想越芜杂,越芜杂就越紧张,越紧张就越清晰的感知身边这个英挺魁岸的男人是个Alpha,越感知到他的身份,那逐渐遍布了整个空间的Alpha信息素就越明显……
越明显,她就……等等,她竟然没有双腿发抖全身哆嗦心脏嘭嘭乱跳?恩恩,好吧,她的心脏跳动有略微凌乱,可并不是以往让她厌恶的那种无法呼吸的惊惧和惶迫。
动了动鼻子,她小心的嗅了嗅他的Alpha信息素,冰凉的、坚硬的、强悍的、理性的、耐心的、沉稳的、宽厚的、睿智的、果断的、冷静的、霸道的、专断的、高贵的、傲视一切的……磅礴厚实的各种感官,可并没有那种压迫得她无法喘息的可怕狂暴或者是狰狞凶残,一丝丝也没有。
奇怪了,那她以前怕得要死是怎幺回事?将曾经遇到过的不好的Alpha印象全部强加到了所有不认识的Alpha身上,再出于本能的害怕,干脆将所有人一棍子打死,畏惧到抗拒的地步?
糟糕,有点偏见啊……
耳根子更热了,她自幼被教导着理智对待人和事,可还是犯了自以为是的毛病,胡乱对人下了定论,只是因为自身对对方的不了解和本能的恐惧……
即使知道她应该不会对他表现失礼,她还是为自己的错误悄悄羞愧了一下。
她不说话,他也就背着手陪着,只觉得,两个人这样安静的并排站着也不错,尤其是当他突然发现她的Omega信息素突然发生了变化,任何的细微的恐慌都消失了,取代的是萌芽的信任。
忍不住又低头瞥了她的发顶一眼,疑惑中带着无法控制的喜悦,她不怕他了,她开始信任他了。
乖乖立着的她忽然擡起双手响亮的拍在了双颊上。
他低着头默默的注视着她,额角却实在控制不了的抽搐了一下。
她仰起头看她,漂亮得如同博物馆里最珍贵的东方瓷器娃娃,脸蛋红通通的还印着两个不太明显的巴掌印……“那个、我很抱歉欺骗了你。”
他沉默的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他知道她的大致真实面目,对于自保的伪装也完全可以理解。
他的宽容让她双眼亮晶晶的,不愧是帝国的骄傲,简直就是完美啊!“但我的名字真叫做顼玙,这个是真的。”她用力强调,反正也不可能有人查出她真实的身份。
他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冷然的面孔依旧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就这幺低下头看着她而已。
她发现他的视线十分专注,专注的凝视着她,认真得没有任何庞杂心思,专心等着她接下来的话。眨了眨眼,她吞咽了一下,本来就紧张的情绪在这般锐利的视线下有些发酵,握紧手心潮湿的拳头,她道:“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以后我再也不乱跑了。”
既然已经抱上了他的大腿,那幺乖乖跟着不惹麻烦才是真谛。
他安静的看着她,双手背在身后,上半身微微弯曲配合着她的身高,对于她的保证,他只是平静的回答:“不要紧。”
嗡的,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随着那醇厚的嗓音震动起来,她仿佛看到了那些流动着的空气的优美波动,耳朵一震,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她的耳直窜全身,让她从脚趾头自发顶都微微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
她第一次发现,在没有偏见和畏惧时,他的嗓子竟然是如此的好听,如同久置的醇酿,流淌缓慢慵懒,滋味雄厚回甘,是她最喜欢的那种音色……
她的小脸顿时愈加涨红,有点往烫熟的猪头发展。见他依旧是目不转睛的凝睇着她,等着她开口,她有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幺了:“那个、其实我很会泡茶的……”啊啊啊,连张桌子都没有,她在胡说八道什幺啊!
他长长的眼睫闭合了一下,“好。”挺拔的身子直起,朝她短促的点了点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愣愣的目送他的背影被门扇遮掩,为了将就她,他一直是微弯着上身的?而且,他说的好是什幺意思?听不懂啊!
木讷的转过身,面对自己房间的一室狼藉,她哀叫一声,踮起脚冲回床边扑了上去,不动了。
丢脸丢到死了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