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后,昌平侯垂头丧气缓步回行,经过的友人都礼貌上宽慰他几句,却也莫可奈何的点到为止,毕竟,任谁也不想这等倒楣事落到自己身上。
傅笙对于好友的遭遇颇能感同身受,他走到牧岘身边,两人沉默地并肩而行。牧岘无奈问道:『你说皇上在大殿上这番试探,我能不接吗?』众所皆知,胡蛮头子拓拔玱让最疼爱的公主妲莉来大昊和亲,以缔结双方永久的同盟友好,和亲的对象可以是皇亲国戚、也可以是文武百官。妲莉公主艳冠群芳却娇蛮任性,她的身份摆在那儿,若是嫁给一般官员,肯定要给个嫡妻的名头,没有人想娶公主来当自己的\"贤内助\"。
这回牧岘的大公子牧铬雀屏中选的主要原因,一为牧铬是昌平侯世子,他娶的一正妃两侧妃都算是夫人,让个侧妃的名头给公主影响较小。二为牧铬自己多事英雄救美,让妲莉公主认定非他不嫁。这等遭遇简直跟傅笙本人当年一模一样,自己直至今日仍身陷泥沼,以天下为己任的父亲傅广若还在人世,不知道会不会为永宁侯府的情况惋惜后悔。
皇上虽是玩笑般地和昌平侯提起和亲一事,但是挑在朝会时文武百官面前讲出来,摆明是不容拒绝了。傅笙觉得妲莉的父亲远在塞外,牧铬的情况还是比自己好很多的,只能提点牧岘道:『皇上说的话岂是我们能回绝的,妲莉的事能拖则拖也许还有转机。倒是和太子太傅家的婚事若有共识,不如及早交换庚帖,以后他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定能克服一切困难。』这话说的都不知是在宽慰牧岘还是宽慰自己。
两人乘车前又东扯西扯说了一通话,以致于侯爷今日回府的时辰晚了许多,也不晓得那两个孩子在书房安不安分。马车一进侯府就听见马匹急驰的声响,然后是急扯缰绳后的马匹嘶吼声,来人高声禀告道:『属下是菩提院守卫徐达,我们小姐被齐妃包围在花厅,有请侯爷过去....去....』阿达也说不出要去做什么,刚刚小队长就是觉得见势不对,大家也抓不准齐侧妃到底会做什么。
来人话讲得不清不楚,侯爷却二话不说跳下马车就往花厅疾步而去,小东西胆小势弱,可别被齐氏挤兑得哭鼻子才好。听到喊打喊杀的喧哗时,侯爷虎躯一震,足下一点飞驰至花厅,只见里里外外扯打成一团,嚎叫声不绝于耳,还倒了一地的人。
侯爷怒喝:『住手!』浑厚的声音、逼人的气势,所有人一见立即停手跪下,整个花厅就有侯爷与齐氏还站立着。侯爷如枭鹰般犀利的目光环顾花厅,终于看见瑟缩在在墙角被人压住的小东西。
跪着的下人们自动让出路来,侯爷双手紧握成拳、脚步沈稳地走过去,齐氏尖声说道:『侯爷,妾身是在维护永宁侯府的体统。』侯爷头也不回沈声道:『夫人胆子肥了,居然管到前院来。』掀翻灰衣的男子,下面是个瑟瑟发抖的小东西,张开湿漉漉的眸子,睫毛如小扇子般不停扑闪,像小动物般的惊惶失措。
齐氏不依不饶厉声喊道:『狗男女罪证确凿,遵照大昊律法就要投石笞杖。』齐氏这癫狂的女人吓到小东西了,侯爷拉了几回,用上些力道才把小东西拉起来。小东西吓得牙齿直咔嗑,侯爷的心都揪在一起了,对齐氏怒喝道:『妳住嘴!』
看向齐氏,侯爷漆黑的眸子比雨夜的天空还暗沉,令人不寒而栗。冷冽的声音一字一字清楚明了道:『本侯府从不动用私刑,所有人跪在花厅外听候惩处,齐氏禁足兰院,斋戒一年。』言毕,怀中的小东西已不省人事,侯爷抱起小东西心急如焚地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