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连几月，慕容嫣再未宿在程远屋中，夜夜召幸裴从峥。

可是，众人期盼已久的好消息仍旧迟迟未有。

长公主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到底是怎幺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裴从峥自己也有些不好受。

公主久久不孕，暗地里笑话他的人虽有，却远远没有对公主的恶意多。

那些追求不到心仪男子的女人们简直将公主当成了个靶子，一股脑的把怒火全都对准了她，只道是她占了太多世上杰出的男子，上天看不过去，才让她不孕的。

裴从峥心里急得不行，一方面是自己始终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长公主府里，时间久了，多少还是影响不好；另一方面，他也怕这事是他自己的缘故。

男人嘛，对这方面总是格外在意。他虽然知道即便他真的对子嗣之事无能，公主也不会嫌弃他，可若是因他害公主被人笑话，他便真是不安了。

他几次想要开口，让公主不要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只有诞下王子，才可堵住那些怨夫妒妇的悠悠众口，可慕容嫣却总是在紧要关头岔开话题。

即便如此，公主也再未在他面前提起过程远。

裴从峥晨练完，擦洗后回到餐桌坐下，打量着慕容嫣的神色。

她大概是真的对程远死心了。

他们二人一同坐在这餐桌主位上，却一句话也不说。

公主一改以往为迁就驸马而备下的清粥素菜，换成了她惯用的荤食小点，就着面前的鱼粥，迅速用完了早膳，起身就走。

程远神色不动，却突然一把按住她的手，喉头滚动一番，似是犹豫，却在公主不耐的神色中终于低声开口道：“公主。”

慕容嫣擡手掀开他，撩袍重新坐下，神色倨傲，“什幺事。说罢。”

“若公主实在急迫……”程远顿了顿，见她略感意外的挑起一边眉毛，很是艰难的继续道，“不如、便、便另与他人要个孩子……然后，说是裴将军的便是。”

裴从峥猛地擡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心中隐隐有这个想法，但却不知到底该如何开口将公主推给别人。却不想，程远居然跟他想到一处去了。

慕容嫣只觉得心中涌出一股怒火，面上却不显，甚至还眼带兴味，恶劣的捏起程远的下巴，暧昧道：“哦？那你倒是说说，这事找谁？”

程远垂下眼皮：“这事自然由公主定夺。”

“呵。我还以为程居士要毛遂自荐呢。”

程远沉默了一瞬，低声道：“不敢。”

“四郎，你总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起这个。你心中，定是已经有了人选罢？”

“公主英明。”

慕容嫣挑着眉，拇指揉搓着驸马的唇瓣：“说说看。”

“沈玉。”

慕容嫣舔了舔唇，似乎回忆起什幺有趣的事一般，了悟道：“哦……上次那个小书生。”

“正是。”

“那幺你呢？”慕容嫣淡笑着回首望向裴从峥，“你是怎幺想的？”

裴从峥不禁向前微微迈了一步，张口欲语，可唇瓣嚅动几下，终是放弃一般，没有说话。

“我明白了。”慕容嫣却面色骤然一变，冷笑道，“这还没入门呢，你倒是和他够齐心的啊！”

裴从峥脸刷的就白了：“公主！”

慕容嫣却不管他们，一把掀翻了桌子，径直大步走了出去。

霎时间，屋内满是瓷器碎落之声。程远却端坐在原地，垂眸拿锦帕拭了嘴，冲他淡淡道：“你不用追了，如今她正在气头上。没有用。”

裴从峥急道：“可她就这样出去，你就不担心？！”

“……这大燕，还无人敢欺负她。”

“你是故意的。”裴从峥愣了愣，肯定道，“你故意激她，推她去别人身边！”

程远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不置可否。

裴从峥只觉得一股怒气冲了上来：“你为何总是如此对她？这对你到底有何好处？！”

“可对裴将军有好处啊。”程远斜眼看向他，淡淡道。

“你！”

眼前的男人容色不变，貌似这世间什幺都不能打动他、影响他。裴从峥在这刻突然就明白了平时公主与程远相处时究竟是怎样的无力又愤怒。

一时间竟只能留下一声叹息。

话说另一头。

慕容嫣被程远一激，出门后便满心要出门猎艳，找个男人来泄泄火。当然，若是那人能气到驸马则是更好。

可今天的马车迟迟没有准备好，她心头又有火，备好鞭子就往马房行去。

“公主殿下，这边污脏，您还是在那等我一下吧！”

还未走近，一道带有口音的男音便从马厩里间传来，慕容嫣探头一望，竟见到一个褐金发色蜜色皮肤的胡人。

那少年赤裸着上身，半长的头发被他束起，绑在脑后，正拿着鬃毛刷子洗马，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模样：“夏天天热，马儿受不了，原想着今日公主不出门了，我便给它们洗洗，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殿下突然要用马。”

慕容嫣眼中一亮。

只见他高鼻深目，眸色浅淡，右耳带着一只大金耳环，胡人血统纯正，却不知为何会来这公主府里当马奴。

那少年应当是怕公主等的太久，很快就拎起水桶将马身上的沫子洗去，一边解着发绳，一边踩着皮靴啪叽啪叽的溅起水花跑了出来：“公主！您再等等！我这就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回来替您把马具按上！”

慕容嫣板着脸答应，心中却已乐了起来。

且不说这少年容色姝丽，身材精壮，颇有异国风情。单单他这马奴身份，就足够让程远一阵不舒服的。

更重要的是——

长公主舔了舔唇，这孩子的确十分有趣。

只见就一小会的功夫，这胡人少年便已利索的跑到马厩不远处的水井边，两下打起几桶水，拿起水瓢，毫不介意的在空地上冲洗起来。

无间的阳光正好，打在他褐金色的发丝上熠熠生光，连脸颊上细细的绒毛都清晰可见。那水珠不住的从他头肩上淌下，顺着蜜色的肌肉流入胡裤，让人遐想万千。

少年刚洗净头发，在原地擦着头发，腰间却突然缠上了一双柔软细嫩的手，顿时就僵在原地，成了个大红脸，抖着耳朵：“殿、殿下？”

慕容嫣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手下动作却是不停。

少年直觉得那双手在自己腰腹上四处游走，指尖勾着腹肌的轮廓轻轻挠着，感觉又酥又麻。再这幺下去，要怎幺收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