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菅野强烈要求小玉到哪里都要有人陪伴,这就给了某些人干坏事的藉口。
熊泽海在玉置莲的办公室外等候,等小玉面谈结束出来后,他神秘兮兮地说:“小玉,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那调皮的神情和他那张粗旷的脸实在不配。小玉忍着笑,任他拉着她的手,带她去他口中的秘密基地。
“这里不是防空洞吗?”
学校里的防空洞是末世前留下来的,小玉第一次来时,觉得很害怕,那时的防空洞年久失修,灯没这幺多,有些地方还有积水,滴滴答答的水声在空旷的洞里激起回响,走着走着还会有老鼠窜过,差点没把人吓死。
老旧的建筑物本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终于在一次防灾演习上,意外发生了。
洞顶坍塌时,小玉还不知道发生什幺事,只听到一声巨响,接着沙石哗啦啦掉落在她头上,下一刻她猛地被拉入一个怀抱,倒在地上。周围轰隆隆响声大作,仿佛世界崩落,她吓得缩成一团。有湿热的液体洒在她头上。
等到尘埃落定,四周安静下来,她睁开眼睛,一阵刺鼻的腥臭猛地涌入鼻端,她一抹脸,那股气味每个女生都熟悉不过。是血。
“小玉。”有人轻轻唤道。
这时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昏暗,应声转头,看到上方有个满面是血的人正低头看她,那一双眼睛白的白,黑的黑,在暗沉的血迹中特别显眼。
小玉尖叫,两腿踢动带着身体倒退,头撞上身后的石块,一痛,张望四周,才发现她们被埋住了,只有斜上方一个小洞透出微弱的光线。再回头看身上那人,她一下明白发生了什幺事:这人是用身体护着她,结果自己受伤了。
“你没事吧?”她赶紧问。
“你没事吧?”那人同时问道。
小玉快速感受一下身体状况,“没事,倒是你,流了好多血!”
“我没事,头上的伤口本来就会流比较多血。”
小玉想起身,帮他看看伤口,她一动,他就轻轻喝道:“别动!”
她一下僵住。“怎幺了?”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次坍塌,最好不要乱动。”
小玉看看周围,大大小小的石块堆叠,他四肢着地,没有压在她身上,她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你该不会是被压着了吧?”
他苦笑,“多多少少。”
小玉骇然,“那怎幺办!你还在流血!”
“别担心,我们没有被埋得太深,这里空气还算充足。现在只能耐心等待救援了。”
“可是你……你……”小玉急得说不出话来。那人忽然很难受似的甩甩头,说:“你可不可以帮我擦一擦血,流到眼睛里去了。”
“好,好,”小玉边说边把手伸入裙子口袋,一摸之下,没有手帕的踪影,才想起今早赶着出门,忘了。
“对不起,我没有手帕……”
“啊,没关系,用手也是一样。”
小玉看看自己的手,说不上干净,万一细菌感染就糟了,再擡头看看,他正闭眼皱眉很不舒服的样子,她一咬牙,脱下自己的上衣。
“好了。”擦好后,她说。
他一张开眼睛,就看到身下的美人穿着纯白内衣的样子;美人肌肤赛玉,胸前一对白兔被蕾丝护着,圆滚滚的好不可爱。他头脑一热,刚刚止住的血又再度奔流。
“啊呀!”小玉赶快用手上的上衣按着他的伤口,白兔一个弹跳,他的心也跟着跳了跳,赶紧闭上双眼不敢再看。
她勉强用不甚干净的上衣替他包扎好伤口,他说了声谢谢,两人随即陷入沉默。他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以便第一时间发现救援可以大声呼救。不知过去多久,她有些不安:不晓得外面的世界怎幺了,有没有人发现她们不见?
她注视着他刚毅的脸,问道:
“你说我们在这里多久了?”
“不晓得,我手机没带进来,也没带手表。”他张开眼睛,有点疲惫地道。
“我也没有。”小玉今天连钱也忘了带,更别提其他的。
因为要节省体力,所以两人没交谈。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渐渐发现不对劲:他在冒冷汗,仔细一看,他手脚都在颤抖。
她一下脸色煞白:她相信了他轻描淡写的话,低估了他承受的重量,以为他替她挡的只是一斤半点,现在看他高大的身躯也微微发抖,恐怕是一二十公斤。
“我,我看看你背上,看看能不能帮你移开石头——”
“别动!”
“可是——”她急得快哭出来。
“我说真的,别动。我不要你受伤。”
“怎幺这样,我也不要你受伤啊……”小玉话里带了哭腔。
他笑了笑,长出一口气,几不可闻道:“我舍不得啊……”
“什幺?你说什幺?”小玉眼泪已流了下来,用手去擦。这人还可以顶多久啊,铁打的汉子也顶不住啊。
“嘘,别哭,别怕,我在这里,我陪着你……”他喃喃安抚。
“我怕你有事啊……”小玉努力控制情绪,要一个在受苦的人安慰自己也太不像话。
“我没事的。不如你说笑话给我听?可以帮助我转移注意力。”
“好,好……”小玉努力的想,脑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她也管不了那幺多,冲口而出第一个冒出脑海的笑话:
三个小孩在讨论有了钱要买什幺。
一个说:[我要买一个钢弹模型!]
第二个说:[我要买糖果!很多很多糖果!]
两人热烈讨论,最后问第三个小孩,[你呢?你会买什幺?]
[我应该会买卫生棉吧。]
[卫生棉?那是什幺?]
[我也不知道,不过电视上说有了它就可以上山下海,无所不能,玩什幺都行。]
一说完,他噗的一声,哈哈大笑。
小玉拍他胸口,“缓着点,你缓着点!”
他笑了好久,笑得眼泪都流下来,最后好不容易平复呼吸,说:“笑死我了。”
“怎幺样?有感觉轻松一点吗?”
“效果好极了。再来几个?”
两人在漫长的等待中说着笑话,气氛轻松热烈得像在郊游,可是她很清楚,他浑身都因苦撑而汗湿了,力气渐渐透支,身体压得越来越低,她甚至感觉得到他身上冒出来的热气;就算如此,他对她的笑话一样很赏脸,不时大笑,笑得身体都抖了,她什幺也没法做,只有绞尽脑汁说更多笑话……
到最后,他已经掩饰不了自己的状况,再也笑不出来,呼呼的喘气,汗混着血滴在她脸上,她一侧头就看到他手臂上绷紧突起的肌肉,青筋暴起,显然已使尽全力。她默默流泪,说:
“我们会不会死?”
“别说傻话,你不会死的。”
“你说的对,我们一定会活着出去。”她破涕为笑,试图为他打气,“出去后你想做什幺?”
“嗯……我想和你见面,你愿意吗?我想听你说更多笑话。”他眼神很温柔。
“当然!对了,”她这才想起来她竟然没问他,“你叫什幺名字?”
“熊泽海。”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想到他的第一次呼唤。
“当然,”他声音简直可以融化结冻的冰川,为春天带来第一枝新芽。
“小玉,小玉,小玉……”
等到救援人员到来时,她才知道她们已经被困在倒塌现场里六个小时。
整整六个小时,他一直维持着那样的姿势。被救出来后,她一丝一毫损伤也没有,他却马上被紧急送院,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出院后他立马回到防空洞,连续三个月在那里敲敲碰碰,最后画了一张蓝图和写了一份150页的建议书给校方,提出如何加固和改进里面的空间。校方详阅后,二话不说就把他提拔为工程建筑师。
小玉也很讶异他的行动力,问他怎幺那幺拼命?他只是温柔的看着她,摸摸她的头,说:
“要是伤到第二个人就不好了。特别是你。”
这幺强壮善良、有男子气概又有执行力的男人,当然要立马收进宝贝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