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宜动土,宜嫁娶,这日,曹府张灯结彩,门庭若市,这许都有些名望的人家都在曹府赴宴。
巳时正出去接亲的轿子已回府,随着锣鼓声,曹府门前的鞭炮一一点燃,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那红装婆子掀了轿帘子,喜气洋洋道:“郎君出来啦!”
一只白皙纤细骨节分明的大手扶着轿框起身,待出了门便见着了真颜。
头顶光秃秃的男子身着红袍细纱喜服,喜服上绣有鸳鸯戏水图,腰间挂着一块素净的玉,脚踩黑色麂皮小朝靴,额心一抹红痣,面白肤美,剑眉樱唇端得是好相貌。
红装婆子引了乾元跨门,待到了前厅,宾客已是坐满院落,曹操也卞氏坐上首,宝儿立于厅内。
等乾元见了门站在宝儿身边便有那丫头捧了红绸,宝儿与乾元一人拿一头,红装婆子立于卞氏身侧,念道:“今沛国曹氏宝儿与洛阳卫氏钰结为妻夫,皇天后土为鉴,此后贫危相扶,不离不弃……”
随着婆子念完一段冗长的喜文,乾元与宝儿拜了天地与高堂,便回了新房。外间的席面仍在继续。
新房里静悄悄的,乾元坐在榻上,宝儿与他并排坐着。
席间,曹植与几个兄弟坐在一桌,端着杯,静静地看着宝儿成了乾元的妻。
今日的宝儿红妆艳抹,平添了几分妖冶,头戴金冠,冠上垂下九串金柳叶,身着对襟牡丹金丝红锦袍,隐隐散着金光,封腰上垂下几颗硕大的东珠,藏在襦裙中的绣鞋只露出红色的锦面前尖,那模样美极了。
曹植一杯接着一杯地灌酒,颊间升起两抹红云,眼前已是模糊一片,心里却空荡荡的,曹植抚着胸膛,那里似无物,只剩下冰凉一片。
“往日找子健喝酒,子健倒是十次推了九次,今日喝得倒是好爽快。”
“诶,你知道什幺,今日乃是姑小姐大喜的日子,子健自然该多喝两杯。”
曹植转身,拿了酒壶道:“章兄,伏兄,来,咱们喝!今日子健高兴,高兴啊!”
酒一杯杯喝下去,还得扬着笑脸面对兄弟的祝福,伤在心中,有口难言。
从正午喝到晚上,醉了倒地被擡回房,抱着酒坛不肯撒手,嘴里念念叨叨听不清说得什幺。人人都道子健与宝儿姑侄情深,谁知情到浓时最伤人。
天色已晚,新房内宝儿已是如坐针毡。昨儿夜里卞氏来房里偷偷塞了本书给宝儿,说是乾元毕竟当了许久的和尚有些事儿怕是不大清楚,叫自己揣摩揣摩主动点儿,反正乾元是入赘的,自己主动点儿也没什幺。只是,看着乾元那张脸儿,宝儿就心里犯虚,不敢出手啊,美色是美色,只是美人是朵冰莲啊。
“咳咳,那个,师兄,为何同意这门亲事?”宝儿只好硬着头皮打破寂静。
乾元略一擡头,看了眼宝儿,说道:“这本就是母亲定下的,钰只是遵从母命。且曹大人有言在先,钰虽入赘曹家只所诞之第一子从卫姓以续我香火,仅此而已。”
宝儿听了这话便知乾元本无意与自己结亲,便道:“额,这个,师兄日后若是要继续修行宝儿自是不拦的,若是遇着了喜欢的女子宝儿也是不阻的。”
“所图为何?”乾元问道。
宝儿扭头不叫乾元看到自己的脸:“休叫我错付了真心,便求师兄约法三章。”
乾元看向宝儿道:“哪三章?”
“其一,敬我兄嫂,其二,护我曹家,其三,君若无情我便休。不知师兄可做得到?”
乾元轻笑道:“自然。”
宝儿起身,清了清嗓子道:“夜色渐深,宝儿便不打扰师兄休息了,告辞。”
乾元起身叫住宝儿:“今夜你怕是出不去这门,”见宝儿疑惑便道,“那门已是被锁死。”
宝儿至门前拉门却是没拉得动,且外间又有铁链声,便知是卞氏怕自己又出幺蛾子才锁了门的,当下脸一红,不知该何去何从。
乾元走到桌前,端起桌上的酒壶满上两杯酒,道:“虽是有名无实夫妻,到底该喝了这合卺酒。”
宝儿脸红红,道:“这酒怕是不能喝吧。”
乾元浅笑:“为何不能。”说着递上酒杯。
宝儿接了酒杯却是不好喝了,总不能说这杯里许是不干净吧。
乾元穿过宝儿举着的手臂,拿着杯子靠近嘴唇,一饮而下。虽寺中不忌酒,可乾元却是没尝过酒的味道的,此刻倒是被酒刺激得咳了几嗓子,酒气上头脸面熏红,眼里也是红红的又有些雾气,看着秀色可餐。宝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却是趁乾元不备,悄悄倒了杯中酒。
乾元两眼迷离,甩甩头想保持清醒,一双凤眸眯成一条线,却仍是看不清宝儿的样子,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倒是吓了宝儿一跳。
如今暑气退去,秋意渐浓,在地上躺上一夜必是要病了的。宝儿这般想着,撸了袖子想要把乾元搬上床去躺着,谁知乾元看着清瘦却着实不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慢慢挪上床边,再托着头移上床,再就是脚,终于搬上床,宝儿已是气喘如牛,瘫坐在床榻上。
“嗯~”乾元的一条胳膊勾住宝儿的脖子,嘴里呻吟着。
宝儿移开那条胳膊,正准备找个地方窝一晚上,冷不防乾元整个人都伏在自己背上,又是一拉,宝儿整个人向后倒去,刚好压着乾元,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