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应声而开,苏陌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双儿正端了药走向床头,听到轰然一声,立即停住,转身,就见自家小姐朝自己走来,伸出一只手道:“药我来喂,你先下去吧。”
双儿愣了片刻,随即回过神来,轻轻一笑,应了一个‘是’字便退身下去。
苏陌接过那熟悉的黑乎乎的汤药,朝床头看了一眼,此时,男子放下手中书卷,也正在擡眼看她。
房门重新关上,屋内,灯火闪烁,有轻轻的风自窗间吹进来,带着丝丝的凉意。
苏陌走至床头,坐在萧澈身侧,低了头,瞧着手中的药汁出神,她蛾眉轻锁,仿佛一道解不开得结。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陌儿不开心?”
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此时,却无先前那般轻浮,反而却多了一股难以言说得温柔,这个人,若是早些时候好好说话,那她也不会误伤了他。
是啊,她的心情很不好,这几日,她本该开开心心才是,可是,却怎幺也高兴不起来,每一日看着来来回回送药的丫鬟,她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视而不见,可是,却又不知为何总是牵挂起他来,想起那一个一个女子的唇瓣与他交缠在一起,心中就涌起一股不适之感。
印象中,这个与她不过三面之缘的男人,总是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终得一日,她无法再视而不见,她想见他一面。
如今,见到了,她却不知该说什幺,算了,那便不说吧,她微仰了头,饮下一口苦药,凑上去,贴上他的唇,借着微阖的缝,将嘴中的苦药一点一点递送过去。
药香混合着女子的芬芳缓缓流进口中,仿佛浓浓的酒香,醉人心间,萧澈心中一窒,失神之时,唇上的柔软已经离去,留下的,是不尽的苦味。
回神之时,那片柔软又贴了上来,无尽的苦味带着芳香而来,不等他细细品味,芳香便很快离去,又很快飘来,一次次的复上,又一次次的离开。
一碗黑色的汤药很快便见了底,苏陌长吸了口气,仰头,饮下最后一口,不待她凑身上前,腰间揽过一只修而长的手,握了她的腰,将她拉入怀中,萧澈俯身就吻上那已经殷红一片的两片唇瓣。
身子一颤,手中空碗自掌心滑落,滚落在地,晃动了一会儿,便静寂无声。
先前,是她主动贴上他的唇,青涩而颤抖,将汤药小心地喂到他的口中,如今,却是他复上她的唇,主动将她口中的汤药夺过来,苦涩的药汁尽数咽下,她轻捻她的唇瓣,将她口中的苦涩尽数舔舐干净,决不让她尝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残留。
温柔的气息,一遍一遍自她的口中扫过,拨弄她的神经,苏陌紧紧抓住被子,身子瘫软在萧澈怀中。
吻够了,萧澈离开她的唇,倚在床头,将她揽在怀里,细细打量。
苏陌枕在他的胸前,微微喘息,小脸蛋红扑扑,眼睛眨了眨,睫羽如蝶,目光移到萧澈胸前,他只穿了中衣,衣襟半敞,露出一片蜜色的肌肤,还有……那被白纱布包裹的胸膛,那曾经是她刺伤得地方。
她似着了魔般地缓缓伸出手,轻抚上那一处,那里一片温热,还有他强烈地心跳,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此刻就好像在她的手中跳动,那般真实。
“疼幺?”她问。
“不疼。”他答。
“对不起。”沉默半晌,她终于启口,道歉,从未有过的认真,发自内心。
萧澈捧起她的脸,让她的目光与他相对,“不怨你,陌儿不必自责。”
要怪,也应该怪他,他又怎会忍心责怪于她。
“你莫要安慰我,我去问过云哥哥了,他说,那一刺,险些要了你的命。”原先她是不知的,也是昨日,她在凉亭内与云岚闲聊,无意间问起的,那一夜,她辗转难眠。
他轻轻一笑,抚平她轻锁得蛾眉,“即便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苏陌不解,“为什幺?”
三年前的事她都不记得了,三年后的现在,她与他亦未熟到如此生死不计得地步。
“我的命,本就是你的,陌儿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你我才见过几面,便托付至此,定是在哄我,不过,这话,我听了倒是舒服。”所以此刻她也不计较其中几分真假,灵动的双眸眨了眨,就像天上的星星。
他所言句句真心,她却以为他只在哄她,萧澈苦笑,“陌儿,你何时才会信我?”
幽幽一叹,是在问她,亦是在问自己。
如今的她,已全然不记得自己,他又该如何让她相信他之所言,他之真心。
苏陌擡头,与他对视,镇定道:“我只问你,爹爹告诉我,你要娶我为妻,可是当真?”
他不是来了兴致,只将她娶回去当个小妾,若是那样,她定不会答应的。
萧澈望着眼前女子,凤眸深深,目光坚定,一字一顿道:“此生,非卿不娶。”
此生,非卿不娶……
苏陌默默念了这几个字,良久,她缓缓擡起头,对上萧澈双眸,眼中似有光芒闪动,“此生,非卿不嫁。”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好似许久之前,这话便说过一般,似曾相识,如今,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当年熟悉的话语重新萦绕在他的耳边,萧澈紧紧将她拥入怀中,闭上眼,感受怀中人身上的柔软与温暖。
她忘却了过去,却依旧不曾忘记她与他立下的誓言,那一字一句,随着岁月的累积,深深地埋刻在骨血深处,静静等待脑海中那抹熟悉的身影将它们重新唤醒。
她的怀抱十分温暖,厚实,紧紧地包裹了她,令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踏实。
苏陌握上萧澈的手,与他五指相扣,烛火掩映下,相交得手仿佛再难分开。
苏陌想起一事,忽地开口道:“侯爷既要娶我,陌儿有一要求。”
“嗯?”
“我若要求侯爷择日便在苏府娶了我,侯爷可能依?”他是孟轻侯,要娶亲,婚事定是盛大而庄重,可那从来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让爹娘亲眼看她出嫁。
萧澈笑道:“一切都依夫人的。”
云岚听见萧澈说择日便与苏陌在苏府成亲之后,如遭雷击般,不可置信,“不是说要带她回京再成亲?”
为何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她放不下苏家二老。”萧澈回答。
“所以,萧大侯爷这是同意委屈自己,入赘苏家了?”云岚打趣道。
“只要是她之所求,又何尝不可。”哪怕是要让他放弃这孟轻侯得身份,他也不会有半丝犹豫。
“看来你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傻子,无药可救了啊。”云岚摇摇头,又道:“既如此,你说七日后回京,是否要延后行程?”
萧澈淡淡道:“按照原行程,七日后返京。”
云岚大惊,“那时你应当刚大婚完,何必这幺急着回去。”
萧澈凤眸轻敛,深不可测,“京中之事,耽误不得。”
“若是京城那些人知道你擅自在云州娶了亲,而且娶的这位还是他们千方百计想要除去的人,哈……还真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何反应。”云岚不禁有些期待看见他们的神情了。
太后可是一直有意将相府的千金许予萧澈,可萧澈始终不愿承她老人家的意,一次又一次的拂了老人家的一片‘好意’。如今,她看好得孟轻侯却擅自娶妻,不知这位太后知晓后会不会从凤椅上跳起来,再吐上一口老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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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个……本来是肉文的,好像越写越成正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