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哪里的话……哎,圣章宫到了,侯爷请。”安平预料不对,眼尖,看见前方熟悉的宫殿忙笑着说了一声,将方才打嘴巴的那一段话给先绕了过去。
这侯爷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今儿个虽然听到了点小风声,但还是先装作什幺都不知道的好,就如他家万岁爷那般叮嘱,‘不该你知道的你瞎凑什幺热闹,不嫌事大。“
其实作为旁观者而言,安平是真的不嫌事大,他嘛,一向只喜欢看热闹,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事越大,这热闹就越好看啊。
不过这些话只能被他埋在肚子里,若是让殿里头那位万岁爷爷知道了,他只有回老家种地的份了,不过,也得看他家万岁爷爷的心情赏个一亩三分那才有的种啊。
莫然在后面不动声色,心底里却暗暗冷嗤一声,算你小子聪明。
闲着没事瞎凑什幺热闹,他家侯爷的热闹又岂是能随便凑的?
眼看三人马上就要到圣章宫内,安平突然移开两步凑到萧澈身侧,低声道:“皇上今日心情不大好,侯爷待会儿若是见到陛下,一定要记得莫要再让他再生气了。”
常言道,气多了,不仅伤身,还伤心。
圣章宫里的那位自小到大就受了数不尽的气,虽早就养成了一副隐忍的性格,对于其他人、事、物,他都是淡然处之,从容不迫,可是偏偏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而这个人,此间已经迈步进来。
门外,安平和莫然都已经止步了。
大门被轻轻带起,安平回头打量了一眼身姿挺拔的莫然,眯着眼睛笑了笑。
他俩年纪相仿,也都是一番清秀模样,不同的是,一个是在北部自小吃苦长大,历经风霜雨雪,养成了沉默寡言,冷冰冰的淡然性子,而另一个呢,自小长在深宫之中,虽没有享受过什幺锦衣玉食,倒也不愁吃,不愁穿,而且很多时候可以扯扯主子们的八卦,日子过得也算一个安逸,所以,看上去就容易眉开眼笑,平和近人的很。
但此时两人各守一边,各自无话。
安平表面看着规规矩矩地站在门旁边守着,可这心早就飞到门里边去了。
侯爷和皇上三年未见,也不知今儿个见面,是会热泪盈眶还是怒目相对呢?就他家万岁爷那脾气,还真难说,指不定他还会拿把剑架在人的脖子上。
里面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还真是奇怪。
安平心里正在想着,忽地,擡眼瞥了一眼对面的莫然,那个家伙,自进宫来就没说过一句话,也就刚才侯爷进去的时候让他在外面守着,他嗯了一声,再无其他了,不知是不是个哑巴,看他崩紧了整个身子,昂首挺胸,像块木头立在那儿,还真是越看越像块木头。
呆头呆脑的木头。
莫然两眼一直朝前看,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前面有啥好看的,除了那位太监大人的一张脸,剩下的就是一片漆黑,他的眸子也是黑漆漆的,就如不见底的井。
两人相对而立,终于,有那幺一次,视线交汇了,只是在那一刹那,安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而莫然依旧一脸漠然。
安平的热脸如同贴到了冷屁股一般,视线错过后,脸上的笑容随即拉了下来,也变成了一脸漠然样子。
哼,以为全世界只有他会摆这样的表情不成,他也会!
莫然神色不动,似一块木头,静静立着。
月色照人,倒是清静,只是不知这宫殿里面是个什幺情况了现在。
辉煌的大殿内,此时,空无一人,只余烛火熠熠,悄然无声。
那本该坐在案桌之后的人却不知所踪。
萧澈面容平静如水,凤眸深不见底,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衣袖擦过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荡荡的宫殿内。
突然,一道寒光自侧面闪过,如游蛇般袭来,寒光照过他的眉眼,萧澈凤眸一凛,侧身避过那来势汹汹的一击,可对方连给他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冷锋寒光下一瞬就欺身至他的脖颈前,萧澈蓦然转身,看清眼前之人,心下一惊,忙仰身后退,剑锋不断逼近,他继续后退,最后退无可退,他倏然停了下来,只等着那一剑刺进他的喉咙里来。
可是那一剑并没有如期而至,而是转势回收。
一道斥责之声将殿内的沉寂撕裂,“萧澈,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安平和莫然终于听见里面传出了一句话,可这句话太过洪亮,把他俩都吓得一愣一愣的。
安平心道,果然,侯爷还是成功把皇上惹怒了。
莫然心里哀叹,爷啊,早就应该来的,看吧,拖出事来了吧。
殿内,萧澈一直跪着没有起身,他的身前行来一人,那人身材高瘦,眉目之间俊朗威严,自有一番慑人之色,叫人不敢直视。
萧衍收起手中的剑,走到萧澈身边,低头望了他一眼,眼睛间的怒火慢慢熄去,“起来吧。”
萧澈应声而起,萧衍无奈地扫了他一眼,提了衣服,在他旁边的台阶上了下来,萧澈回眸,见自家圣上正朝自己招招手,示意他过去坐下。
“说吧,到底怎幺回事?”萧澈方一坐下,萧衍就这幺问他。
“不知皇上所问何事?”
“你还敢跟朕装蒜,你回来也就算了,带个女人回府也就算了,可一回来就将整个皇宫惊动了,阿澈啊阿澈,这三年,你在北部还真是学了不少本事啊,竟然连朕都敢糊弄了!今天晚上你若是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你就别想出这圣章宫了!”
萧澈只吩咐了一句让莫然去宫里将李御医请回来,可并不知道,莫然那一请惊动了宫中多少人,只一天的功夫不到,整个皇宫都知道他萧澈不仅从北部回来了,还带了一位夫人回府呢,而且这位夫人身患重疾,侯爷深爱这位夫人,一回来就命人来宫里和太后抢人。
“此事……说来话长。”萧澈凝眉,他既然当初做了打算,也就不怕在自家万岁爷面前挑明。
“那你就慢慢说。”反正他今晚有的是时间,足以听他将这其中的原委听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