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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没见上。

天色未亮,贺祁让就被贺三爷派来的侍卫簇拥着出了垂花门,小丫鬟们手脚麻利,收拾好了一概吃穿用度,下剩的等至了川宁再仔细添置。

贺祈宣立在偏门,看着弟弟脚步虚浮,被侍卫搀着上了马车。

他蹲下身听见弟弟的乞求,却没有办法给他应答。

贺祁让在祠堂跪到半夜才回去,膝盖跪的青紫,跌跌撞撞差点摔在石阶上,到现在也不过是擦了药换了衣服,没阖过眼,才上马车就侧身靠在了准备好的迎枕上,分明累极。

马蹄得得,他闭上眼睛,沁出一滴泪。

贺幼清午间回的贺府,前前后后长长一路车队,全是叶引送她的东西,一众跟来的仆人低眉敛气,随在永平侯府的马车旁边,慢慢垂首走着。

仿佛回了簇锦苑,贺幼清才想起还有贺祁让这一遭,在主院嚷着要见四哥。

瑞香趴在床上,被子盖到腰际,屋里的窗子开着好通风,将里头的药味散出去一点,秋意渐浓,但她的鼻尖满是汗珠。

“怎幺了?”听到主院那里的动静,她睁开眼睛,耐着痛意,轻声问了一句。

一边晾药的小丫鬟连忙上前:“是六小姐,在那里吵着要见四少爷。”

瑞香皱了眉头,手慢慢掀开被子:“扶我过去。”

小丫鬟探身过来,伸出手来扶着她的手臂。

拢了一件外衣,瑞香两股战战,好容易到了主院,小丫鬟掀了门帘,好让她进去。

“姐儿又怎幺了?”她脸上堆出一点笑,迎进槅扇里,“四少爷被三爷赞了学业有进益,才去了川宁求学,怕是有一阵子见不着了。”

贺幼清站在床前的脚踏上,听了她的话目瞪口呆。

瑞香松了扶着丫鬟小臂的手,眼神在屋里转过去,新添了许多东西,都是永平侯世子叫人一同送来的。

“这是什幺东西?”她慢慢向前两步,指着梳妆奁子前的一盒闪闪发光的小金猪开口。

贺幼清瞥了一眼又很快收回:“是小金猪。”

“可是世子送的?”

“……嗯。”有气无力。

“世子送姐儿这幺多东西,咱们也该回礼才是。前儿老夫人那里拿来了新贡的茶叶,刚好送回去。”瑞香不动声色转移注意。

贺幼清恹恹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瑞香又头疼起来。

好在贺幼清也没有多问,只是兴奋劲儿小了不少,被伺候着沐浴换衣,又独自在簇锦苑里用过晚饭。

瑞香忍着疼,伺候她上了床。

才放下帐子,手背上就搭了一只白嫩的小手。

后背上全是沁出的汗珠,混着还未痊愈的伤口就更痛。瑞香弯下一点腰,额头的发丝被汗水贴在两边。

“怎幺了?”

“四哥什幺时候回来?”

“半月后。”

“半月就能见到?”

“半月就能见到。”

得到答案的贺幼清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瑞香撤了帐子,叫丫鬟把香捻了,熄了灯都出去。

她阖上槅扇,透过糊的碧青色的纱望进去,顺着窗棂照进来的月光,贺幼清睡的一脸无知无害。

但这平静没有延续到第二日。

贺幼清很快就知道她连三哥都不能去找了。

“怎幺会这样!”她在屋子里转着圈,完全不肯停下来,丫鬟们劝也劝不住。她身上穿的还是雪白的寝衣,衣带在不断的走动下散开,露出里面绣荷花的肚兜。

瑞香过了一会儿才进来。她实在撑不住,伤还没好透就四处奔走侍奉,贺良彦下了命令要簇锦苑里一切照常,她作为大丫鬟,贺幼清出了这事,没有被发落已经算是天大的侥幸,所以哪怕痛得要死也只能硬撑着进来。

贺幼清坐在床榻边,两只手死死扒着腿两侧的床沿,指头尖已经泛出白色,她垂着头一言不发,但是周围的人也不敢上去。

“又是这些小丫头不懂事。”瑞香被九儿扶着进来,跨过门槛就松开了握着九儿小臂的手。

她迎上去,一边站着的丫鬟把衣服送上来。

“虽然天热了,但这时辰总归还是冷些,姐儿先把衣服换上吧。”

贺幼清擡起头,瑞香托着衣服望着她。

她点点头,站了起来。

瑞香松了一口气,丫鬟们围上来,很快就替贺幼清换好了衣服,梳好了头发。

正想着退下去叫送饭来,腰上却突然一紧,瑞香忍不住“嘶”了一声。

“怎幺了?”贺幼清迷蒙着眼睛,从瑞香肚子上擡起头。

“无事。”

“你撒谎。”

贺幼清盯着她突然苍白的脸色,还有两鬓冒出的细汗,眼睛里满是怒气。

她收回手,夏日渐热,轻薄的衣衫盖不住底下厚厚的绷带。

“谁打了你?”

瑞香张了张嘴,正要混过去,就看见贺幼清从凳子上站起来。

“是父亲!一定是他!他赶走了四哥,不让我见三哥,还打我院子里的人!”

圆圆的眼睛里已经落下泪水,睫毛被打湿后粘在一起,贺幼清随手抹了抹,继续哭:“没有这样的道理,我去找他!”

说完就朝着外面跑去,瑞香连忙去拦,背上一痛却摔在地上,九儿跑过来要扶她,瑞香急死:“管我做什幺!还不快去拦!”

却是连人影都瞧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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